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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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修等不及褚源给他拿鱼,自己取了干净的叶子，用小刀把鱼拨到叶子上。

“呼，好香啊~”他咬下了一点酥脆的鱼皮,越嚼越香。

褚源从包裹里拿筷子递给他,然后又给沈度挑了一块烤好的鱼肉,叮嘱道：“这河中小鱼刺多，沈师兄注意着些。”

“我记下了，劳烦褚师弟了。”沈度嘴角微弯,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就连声音都像溪水流过青石,透润如玉。

他长得非常符合褚源对读书人的畅想,白白净净的面庞,温润如水的眼眸，淡然谦和的气质，道一句月下芝兰也不为过。

真不知道沈先生那样严肃冷厉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温柔如春风的儿子。

或许是先生夫人的基因太强大吧。

褚源心里想象了一下先生夫人的形象,很快又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他吃了一块鱼肉,许久没有吃到烤鱼了,他也怪想的。

这里还没有辣椒，褚源自然就拿茱萸代替了,然后加上其他的香料，一起磨成粉。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他们四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其中三个还是男孩子，四条鱼自然不够吃。

褚源提议去打猎。

傅元修第一个赞成，傅苧没有表态，沈度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你们不嫌弃我拖后腿，那我也可以帮你们拿猎物的。”

褚源对沈度好感更甚，正要说什么，却听傅元修哀嚎道：“哎呀，你那天说要去打猎，我以为你说着玩的，所以”

褚源：“所以？”

傅元修失落道：“我就没准备弓箭。”

“看来今天是不能打猎了。”沈度也有些遗憾。

褚源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打猎嘛，有拿弓箭射杀的猎法，同样也有其他的猎法。”

三人看着他：“？”

褚源低头，正巧脚边有一块小石头，两个拇指大小，他弯腰捡起来，在空中抛了抛。同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倏地，眼神一凛，小石头呈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飞出去了。

“啪”地一声，有东西落在地上。

傅元修和沈度对视一眼，抬脚跑过去看，“姐姐，是一只鸟，褚源用石头打中了一只鸟。”

傅元修倒拎着鸟爪子回来，褚源见了，脸上难掩失望：“原来是只麻雀。”

傅元修靠近了，听到一耳朵，嘴角抽了抽。

“褚师弟别这样说，你好厉害的，一击必中，麻雀都没挣扎就死了。”沈度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眼眸里漾着崇拜。

傅元修咳嗽两声，别别扭扭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褚源打哈哈：“没什么，掷石头就是看一个准头罢了。”

傅苧意味深长瞥他一眼，幽幽道：“麻雀虽小，却也机灵，褚公子的准头好得很。”

褚源：………

妹妹，咱们不打机锋行吗

褚源想要低调，傅元修却不依。

他较着劲儿，要跟褚源比试，让沈度和傅苧做裁判。

褚源为难道：“别了吧，我们出来玩”

“就是跟你比试才好玩啊。”傅元修截断他的话，二话不说拉着人进了树林。

没有了褚源活络气氛，傅元修的傲娇怼人，周围一片安静。

沈度秉承着君子作为，距离傅苧有一米远的地方坐下。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女子的声音飘入耳中：“不知沈公子怎么看待褚公子的？”

沈度怔愣，随即笑了：“褚师弟是个很有趣的人。”

傅苧回想了一下与褚源的几次接触，微微颔首。

一般人就算不知道她与弟弟的身份，但观他们姐弟说话行事，还是会让人有距离感。

但褚源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很轻易的就能打破那层界限。

就算明知对方耍弄小心机，做错了事，他们也很难讨厌的起来。

当然，这跟褚源及时道歉，承认错误也有很大的关系。

更不可思议的还是她的弟弟，心高气傲的贵公子，在褚源手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瘪，还愿意跟他玩。

这要是让京城里那些公子哥知道了，非得惊掉眼珠子。

这会儿贵公子在树林里气成了河豚，他累死累活才打中两只麻雀，兔子毛都没捞到一根。

结果一扭头，他看到了什么，褚源身后一串麻雀，腰间拴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有一条砸破脑袋的蛇。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褚源也看到他了，他觉得这小孩特好玩儿，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褚源贱兮兮的跑过去，晃了晃腰间的猎物，假假道：“哎呀，搬这么多东西，今天可累死我了。”

“老天爷真是太偏爱我了，你瞧，赏我老多东西了”

“盛情难却啊”

“虽然辛苦点，也值了”

傅元修：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回来时，一个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个气的跺脚。

傅元修盯着褚源，牙齿咬的咯咯响。

沈度吓了一跳，唯恐两人打起来，连忙上去把人隔开。

褚源晃了晃他的猎物：“是我赢了吧。”

傅元修把头扭到一边，重重“哼”了一声。

褚源凉凉道：“哼什么哼，赢得起输不起啊。”

“谁输不起了。”傅元修不满吼道。

褚源摇摇头：“啧啧啧，就你这样子还输得起呢，当别人瞎啊。”

傅元修：“你”

“元修。”傅苧坐在树下，先时不出声便罢了。这会儿一开口，仿若漆黑的夜色中升起的一轮明月，又仿若灰蒙蒙的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今日出门游玩，她换了男装，没有再做多余的遮掩，在青色衣服的衬托下，她的皮肤白的像要发光，宛若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竟衬的她的眼睛像最纯粹的黑宝石一般，神秘美丽。

她脊背挺直，头颅微抬，双手交握于腹部，视线轻轻扫过来。

傅元修和褚源同时老实了。

沈度看的目瞪口呆。

褚源摸了摸后脑勺，“那什么，我去处理猎物了。”

野鸡毛颜色不错，他偷偷留下来了。

然后又摘了几片大叶子洗洗干净。

回去之后，又把各种食物一起码料。

野鸡和蛇段用叶子包好，和上泥巴，埋在火堆下。

傅元修：“你干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过来帮我烤麻雀和兔子。”褚源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傅元修：“我不干。”

傅苧半垂着眼的盯着褚源，想看他怎么应对。

褚源都不带思考的，顺嘴秃噜道：“嘁，不会就不会呗，还给自己找借口。”

傅元修怒了：“谁说我不会了，这种活一看就会了。”

褚源：“哦。”

傅元修：………

好气啊。

他愤愤走过去，故意把褚源挤到一边，拿起小刷子给麻雀兔子刷油。沈度看的稀奇，跟着他一起做。

褚源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坐一边歇息去了。

傅苧垂眸，遮住眼中的笑意。

沈度和傅元修之前就对那些粉末感兴趣了，此刻褚源不在身旁，傅元修大着胆子，用手指蘸了一点，在鼻下轻嗅

——“阿嚏，阿嚏”

他赶紧避到一边去，总算没糟蹋了铁丝网上的食物。

褚源戏谑的吹了一声口哨，流里流气的，看得人火大。

傅元修怒道：“你故意的？”

褚源把头扭到一边，继续吹口哨。

傅元修那个气啊，拳头都举起来了，褚源轻飘飘喊道：“傅家姐姐，你弟弟打人了，你管不管啊？”

对上小姑娘看过来的视线，褚源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傅元修和沈度齐齐懵了懵。

傅元修回过神来，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不要脸。”

褚源向他身后抬了抬下巴：“你再不管，麻雀就糊了啊。”

傅元修左右看看，一时僵持着。

褚源：“糊了就要饿肚子了。”

“饿死你算了。”话虽然这样说，傅元修还是回去烤麻雀。

傅苧似乎不爱吃烤麻雀和烤兔子，几只麻雀和兔子都是他们分吃了。

褚源用帕子抹了嘴，看了一眼傅苧：“你若是没吃饱，就用些点心吧。”

傅苧摇头。

小姑娘好面子，褚源也没多问。

一刻钟后，他拿着青色的果子和一条处理干净的鱼回来了。

“你干什么呀，那个果子还是青的，又酸又涩。”傅元修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褚源不理，把果子划了几道，塞进鱼腹再烤，中途又把果子取出来扔了，烤好之后放叶子上，递给傅苧。

“这样吃着不腻。”

傅苧微怔，褚源还在催她：“拿着呀。”

傅苧慢慢伸出手，把鱼接过来。

转头，褚源拉着傅元修和沈度到一旁去玩了。

褚源：“咱们下棋吧。”

“这个好。”傅元修跃跃欲试。

沈度摩挲了一下手指，眼里也有些期待。

傅元修叫嚣道：“马车里有棋具，我去拿。这次我非要杀得你痛哭流涕。”

“你给我回来。”褚源一把拉住他，“围棋多没意思啊，我们玩点有新意的，五子棋怎么样？”

傅元修/沈度：“五子棋是什么？”

“来来来，我教你们。”

三个少年人凑在一起，玩的热闹。

后来的烤鱼加了青果，解了油腻，傅苧悉数吃掉，有了八分饱意。

她用锦帕擦拭嘴角，起身向着三人走过去。

“哈哈哈哈哈，你又输了。”

刚一靠近，就听到褚源嚣张的笑声。

“我不玩了，这劳什子的五子棋，分明就是先手必胜。”

褚源闲闲斜了他一眼：“那我让你先。”

他斜撑着下巴，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漆黑透亮，浅浅含笑，本是散漫的坐姿，却因为主人的自信从容，变得风流恣意，整个人都鲜活生动。

像极了这春天的景色。

多年以后，傅苧回忆过往才发现，原来心动不过是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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