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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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年之后,许远林又来找了褚源一次。

“你又要去关外？”褚源问他。

许远林郑重点头。

褚源：“这会不会太频繁了。”

距离上次去关外，才过去多久。

许远林没有瞒着褚源：“再过一段时间，孤云就能除孝了。”他有预感,李孤云除孝之后,不会再与他一道。

商队中没了这强悍的保护神,以许远林现在的实力，可不敢去跟胡人交易。

褚源眼眸微睁，啧啧摇头。

“果然是无奸不商。”

许远林别扭反驳：“我这叫物尽其用。”

褚源幽幽看他：“有区别吗？”

许远林：………

褚源撇了撇嘴,“该给孤云的报酬一个子都不能少。”

许远林心下一喜,立刻应道：“我的为人,你放心。”

褚源：“我不太放心。”

许远林：这个浑小子……

褚源乐意看许远林吃瘪,心中捧腹,过了一会儿止住笑意，伸手敲了敲桌面，一脸正经道：“不过你们这次去，得换些货物了。”

许远林坐正身体,侧耳倾听。

褚源：“盐是官府垄断，不能碰。茶,咱们没有自己的茶园,有心无力。”

许远林点头，表示认可。

褚源：“所以,我们卖糖吧。”

许远林点头，头都低下了，又猛的抬起来。

“你说什么？”

褚源一脸无辜：“卖糖呀,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问题大发了。

许远林觉得他有必要跟褚源科普一下从甘蔗到成糖中间所需要的工程和时间。

“大半年的时间，等糖熬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褚源斜他一眼，“笨。”

许远林：？？？

褚源向后仰，下巴微抬：“谁告诉你，要咱们亲自动手熬糖了。”

许远林眉头一皱：“你想从别人手里买成货，那咱们的利润可得大大缩水。”

他们一支商队从平县到关外走个来回，路上所花费的可一点儿都不少。

褚源挑了挑眉，又摇了摇头。

许远林：“几个意思？”

褚源“啧”了一声，问他：“你在平县有买宅子吗？”

许远林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上面，还是老实回道：“有。”

“走，去你宅子。路上顺便买些东西。”

完全跟不上某人思路的许远林一脸懵逼。

好端端的，去他的宅子干嘛。

路上褚源买了不少红砂糖，许远林以为他在选货，倒是没说什么，谁知道接着这家伙又去买了瓦质漏斗，然后又去管老农要了些黄泥和稻草。

许远林面上淡定，心里的小人好奇的直抓头。

他干什么，他又要干什么！！

两人回了许远林的宅子，挥退粗使婆子，褚源架起了锅具，把买来的红砂糖和着水，一起倒锅里熬煮。

许远林眼皮子一跳，但他克制住了自己。

忍住，不要问，不然显得他好蠢。

没多久，褚源估摸着红砂糖熬的差不多了，把稻草塞入瓦质漏斗，然后把糖浆全部倒进去。待凝结之后，将黄泥水倒进漏斗去。

片刻，有黑色浊液顺着稻草流了出来，然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许远林哆哆嗦嗦指着白花花的物体，都磕巴了：“这这是什么？”

褚源勾唇笑道：“尝尝？”

许远林喉头滚动，看着那白花花的物体，眼神火热，闻言，迫不及待用手指蹭了一点放入口中。

清甜的味道由舌尖迅速传递给大脑，许远林眼睛顿时亮了。

“味道不错吧。”

许远林狂点头：“岂止是不错，简直太棒了。”

他几乎在顷刻之间，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阿源，你真是个金娃娃。”

褚源脸上的笑意一僵，金娃娃是什么鬼。

他咳了一声，纠正道：“请叫我金大腿。”

面对财神爷，许远林格外好说话，“是是是，金大腿。”

举凡吃的东西，都在一个“快”字，如今他亲眼见证了白砂糖的诞生，用时之短，让人咋舌。

有了这门生意，他还有什么愁的。

许远林围着漏斗打转，上下观察，像要把它盯出一朵花儿。

许久，他直起身，长叹道：“阿源，你说都是人，你这脑子咋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褚源眼角抽抽：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许远林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许远林很快收敛起脸色的讶色，正色道：“你看这次咱们怎么分成？”

“还能怎么分，老规矩呗，你七我三。”

许远林生出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慨，他也没多推辞，“好，就按老规矩来。”

褚源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只有白砂糖有点单一啊，再弄个冰糖吧。”

许远林被他的一系列操作都震的麻木了，闻言，接茬道：“冰糖怎么做？耗时久吗？”

“不久，要不了多少功夫。”

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下午，总算把商队第二次出行的事拟了个大致的章程。

晚上，褚源蹭了一顿晚饭，才慢吞吞离开。

因为有被沈先生在大门抓包的经历，现在褚源学聪明了，他直接翻墙回住处。

简单洗漱之后，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系统突然道：“宿主懂的不少啊。”

褚源得意道：“那可不。”

系统沉吟一会儿：“……说实话。”

褚源眼神乱瞄：“就，书上看的呗。”

系统：“什么书？”

褚源：“天工开物。”

系统：“呵。”

褚源垮了脸：“好吧好吧，我承认最开始是因为看了一部电影，觉得里面的历史人物太扯，后来去网上查，才扯出这一段的。”

系统：它就说嘛。

还以为它看走眼了，宿主是胸有点墨还是胸无点墨它都分不清了。

系统确定自己没看走眼，又躲一边装死，倒是把褚源郁闷坏了。

气的他比平时都多费了五分钟才睡着。

只是睡着前，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当他在书房里，看到黑脸的沈先生，褚源心下哀嚎：果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文野手里拿着戒尺，待褚源走紧，他冷声道：“手伸出来。”

褚源犹犹豫豫，可怜巴巴看着沈文野：“先生……”

沈文野不与他多言：“一”

褚源：………

沈文野：“二”

“三……”

“三”字还未说完，褚源立刻把手伸出来了。

视死如归道：“打吧。”

沈文野嗤笑一声，戒尺高扬

“啪”

戒尺与皮肉来了个亲密的接触，清脆响亮的声音，悦耳动听~

褚源初始还能忍，后来实在忍不了，现场给沈文野表演了一番二重奏

“啪”

“嗷——”

“啪啪”

“嗷嗷——”

差点把沈文野给逗笑了，他死死抿着嘴，脸色都有些扭曲。

沈文野索性丢了戒尺，喝道：“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是是，学生再也不敢了。”

沈文野半个字都不信，每次都是如此，诚恳认错，死不悔改，让人气也不是，怄也不是。

干脆眼不见为净。

沈文野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等人走了，褚源龇牙咧嘴的脸也恢复了正常。

心中嘚瑟道：“三七，我演得不错吧。”

系统：“如果宿主在做诗上面也有这种天赋就好了。”

褚源：“三七。”

系统：“嗯？”

褚源：“我们为什么总要互相伤害呢？”

系统沉默了。

褚源以为今天等不到系统的回答，没想到系统出声了，机械音也难掩沧桑：“大概，这就是宿命吧。”

这次轮到褚源沉默了。

………

大半个月之后，许远林带着小山堆的货物离开了。

那一天，褚源站在山坡上，目送他们离开。

李孤云似有所感，回头望去，山坡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朵娇艳的花。

错觉吧。

他摇了摇头，驾马离开。

………

暑往秋来，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出门逛街的褚源在街上遇到了一位熟人。

他笑了笑，温柔问好。

“我很好。”对面的青年又长高了些。

两人进了一家茶楼，褚源询问了他们一路的经历。

李孤云也没瞒他，只不过他总有种神奇的魔力，什么惊险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变得平平无奇。

这种特质也有一个好处，可以让他身边的人，不会为他太过担惊受怕。

褚源则是清楚李孤云的性格，所以把担忧放在心里，不会太过直白的表露出来。

他静静听着李孤云说完，而后才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我孝期已除，不日便从军。”

褚源惊讶：“这么急？”

李孤云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近来边关不太平。”

根据他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今年西北的戎人一直不安分，很有可能会发作。

战争会带来死亡和混乱，同样也带来了机会。

他无权无势，唯一与普通士兵不同的，是他身上有秀才功名。但这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李孤云也没想着用这个功名为自己谋求什么，不过是关键时刻，为自己添一点儿筹码。

两次出行关外，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一定的信心。

褚源见他意已决，没有劝他，分别时与他相约明日见。

李孤云诧异，但还是应下了。

次日，褚源冒着被沈先生揍的风险来到了李家。

李孤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出发。

褚源心狠狠一颤，这效率也太吓人了。

他三步做两步走到李孤云面前，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下，递出一把小刀：“别小看它，这小刀锋利无比，必要时候能救命。”

“拿着。”

李孤云愣愣接过。

褚源又递过去一套弓箭，“弓箭是远程武器，特定时候会有大用，你也拿着。”

李孤云动了动唇：“你之前已经给了我红缨枪。”那是他跟着去关外之前的时候。

他不知道阿源是怎么得到红缨枪的，他使用过却知道，那红缨枪不是凡品，但阿源就那么大方的送给他了，仅仅是担忧他的安危。

褚源不容他拒绝：“给你就拿着，事关生死，哥不会害你。”

别看系统如今老怼他，但是发送的奖励品质都是顶顶好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多一柄利器，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李孤云心下一暖，拗不过褚源，只好接下了，“谢谢阿源哥。”

他很少这般叫法，很有些别扭。

褚源没在意这些，又从包裹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熬夜写的急救小知识。”

“还有野外求生手册。”这是他跟系统商讨出来的。

“还有各种常见的止血草药识别手册”

“还有还有，我对木仓.法的一些感悟，都写在上面了。”

褚源一股脑把东西塞对方怀里，吸了吸鼻子，“最后，记住阿源哥的话，我等你荣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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