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一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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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源很快就知道他师哥升做什么官了。

翰林院侍讲学士,从四品京官。

翰林院侍讲学士干什么的呢？

就是给君王或者太子讲学,堪比皇家顾问。

而有趣的是，还有一个翰林院侍讲,却是从五品京官。

后面缀了【学士】二字，级别都高了两个档次哦。

而沈度这条升迁路也非常有意思。

按照一般的规矩来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当初的状元，榜眼，探花。状元郎尚公主,身份尊贵，却不能再居要职。榜眼触怒当今，被贬越州，如今居然还能东山再起,连连晋升。

探花就更离奇了，曾经何等的风流人物，却因为招惹了烂桃花,受了重伤，告假养伤。

不过烂桃花之事只是小道消息,也未知真假。

探花郎倒的确是在家中闲置了大半年,然后被当今一封圣旨派到地方上为官。本以为探花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人家把上任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民风淳朴。

任期已满，就被当今召回了京城，连升几级,年纪轻轻就成了从四品京官。

若只是一般的从四品京官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翰林院侍讲学士。

不是，说好外放官员没资格再入翰林院呢。

陛下，你这样枉顾俗规真的好吗。

好气哦。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们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沈度带着妻女安顿下来，同时也给家中去了书信。然后次日穿戴好他的绯色绣雁官袍，佩上银龟袋，跟着京中其他官员一起上早朝了。

在宫门口的时候遇上了褚源，他为三品京官，着紫色绣孔雀官袍，佩金鱼袋。

紫色显贵气，中和了褚源眼神里的灵动，让他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然而，一开口就破功。

天蒙蒙灰，其实都看不太清楚，就靠灯笼照明。

不过看不清也有看不清的好处，看人的时候仿佛都加了滤镜，有种朦胧美。

沈度自黑暗中走来，一身绯色官袍简直不要太亮眼。

褚源原本以为他师哥那种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就该白衣飘飘，或者着浅色衣服宛如谋士。没想到突然换上明艳的官袍，对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形容。

大概就是，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一切都开始有了温度。

褚源伸出大拇指，“今天这一身棒极了。”

沈度浅笑：“是吗，我还有点不习惯这种亮丽的颜色。”

“师哥压得住这种颜色。我那儿还有正红色的好料子，下朝后给你送过去。”

“阿源，不用”

“嗨呀，上朝快迟到了，快跑。”他抓住沈度的手就往宫门里冲。

二人进入等候的偏殿时，众人说话的声音倏地顿了。视线或明目张胆，或隐晦，或不动声色的落在二人身上。

好吧，重点在沈度身上。

在时下这种环境，凡位居高位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那争气的，三十多岁爬到二三品官职，就算很了不起了，这种多半都还是家里有背景，所以那些人身上也会藏着一种贵气和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但是沈度不一样，他周身的气质非常柔和，也没有那种久经官场的老练感，时光格外珍惜他，几年的外放生涯，没在他的脸上，眼神里留下任何痕迹。不见疲惫，更不见沧桑。

与其说他是位官员，不如说他更像一位游历人间的文人雅士。

所以，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把上任地方管理的那么好的，这不符合常理啊！！

如果褚源知道他们的心声，肯定会得意的叉腰狂笑。

还能怎么治理，气势不够就计谋来凑呗。

红白脸听没听过呐~

他师哥天生君子相，谁会怀疑他在跟人□□脸呢。

当然，这种主意，沈度是想不出来的。能想出这种主意的，除了某人不做他想。

众人心里犯嘀咕。

卯正，众位官员鱼贯而出。

褚源刚来时吃过亏，可不希望他师哥再受这份罪，于是拉着人大跨步往前走，刻意高声道：“师哥你呀是因为治理地方有功，才被陛下特意升上来的，还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以后经常能见到陛下，给陛下说些外面的趣事呢。”

“不过你人还是太年轻了，待会儿站位的时候，千万不要跟其他人挤，这里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胳膊老腿儿，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哪儿，让你赔怎么办。咱们要尊老敬老，我们年轻，让得人。”

从·四品·大多数·老胳膊老腿儿·文官：………

麻蛋，这姓褚的是在威胁挤兑他们吧。是吧是吧。

混蛋，他们还不吃这一套了，谁没个脾气啊。

不就是让人吗，谁不会啊╯^╰

于是，沈度平平安安的找到了自己的站位，没生任何乱子。

褚源回头瞄了一眼，他师哥没站在从四品官员队首，也没站在队尾。嗯，居中位置，不错不错。

不过那张脸和一身的气质着实出众，一瞄过去，几乎就看不到旁人了。

褚源感慨：这大概就是老天爷亲儿子吧。

系统：“宿主，与沈度相比，你不觉得老天爷待你更好吗。否则怎么会绑定我。”

褚源附和：“对呀，我跟师哥是好兄弟，他是老天爷亲儿子，那我肯定也是呀。”

系统：？？？

还能这么算。

系统又不说话了，褚源对它这种行为习以为常，乖乖站在队伍里……玩手指。

“褚大人真是会为同门师兄打算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时，所有人都闭着嘴不说话。

褚源：谁在说话？

他郁闷的转过头去，当今在太监尖利的嗓音中缓缓走出来。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今抬手：“众爱卿平身。”

百官起身，当今的视线扫过一个地方时，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随便捡了些小事做为开场白，昭示着这场早朝开始了。

“陛下，昨日尚书府公子……”

“陛下，户部侍郎又……”

褚源低着头打瞌睡，这些人天天说这些无不无聊啊，最无语的是，吵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拿出实际的解决方法。

沈度第一次见到上朝情景，老实讲，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怎么觉得他以前衙门里那些属下都比这些官员有秩序。

错觉吧。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后，沈度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有什么东西啪叽碎掉了。

褚源打着哈欠跟他并排走着，含糊不清道：“累死个人了，真想回家睡个回笼觉，那可就真是神仙日子了。”

沈度笑而不语，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褚源来了点精神，神秘兮兮道：“师哥，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啊？”

沈度停顿了片刻，很快眨眼，温声道：“还行。”

褚源左右看看，确定没其他人，小声道：“师哥，你一点都不会说谎。”

沈度：………

“阿源”

褚源：“嗯？”

“你一定要拆穿我吗？”

褚源一怔，忽而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传出了老远，旁人为之侧目。

褚源摆手：“我错了，我错了。师弟这厢给你赔礼了。”

沈度抬抬下巴，好似在说我原谅你了。

褚源又凑近道：“我觉得有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的瞌睡虫都跑走了一半。师哥再陪我说一会儿，等到顺天府，我的瞌睡虫就彻底没了。”

沈度眉毛微挑：“我不善言辞。”

“没事儿，我问你答呗，我可好奇你当官时候那些事了，信上能写的实在太少了。”

两人并排向宫外走去，灿烂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在他们身后，有人看着他们，眸光幽深。

“听说褚大人和沈大人不仅是同窗，还是师兄弟，关系极好。”

“沈大人的父亲是褚大人的启蒙恩师吧，甚至因为褚大人年少时家贫，沈父象征性收了束脩，就把褚大人接在府上，管吃管住管教学，这份恩情可着实不一般。”

“如今两人同朝为官，势头极猛，也不知将来会是何种光景。”

“与其有空操心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先过好眼前吧，五皇兄。”

身着皇子服的少年，毫不留情的一番话，让五皇子涨红了脸。

“十一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教育吾吗？”

少年敷衍的拱了拱手：“五皇兄想多了，弟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然而那表情分明在说，你要当真，我也没办法。

五皇子眸中浮现戾气，阴恻恻的盯着少年，半晌，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十一弟真是稚子心性，最爱说些玩笑话。”

就差没指着少年，明说对方跟个三岁小儿没规矩一样。

少年却并未动怒，眸光清冷又疏离，“弟弟想起还有事，先行离开。”

然后也不管得没得到五皇子的允许，转身就走了。

九皇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着打哈哈：“哎呀，十一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我看他就是念书念傻了，成了个小呆子，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也就父皇看他还有两分才华才忍着，不然父皇铁定第一个受不了他。”

这话明面上看，好像是在指责十一弟。但是略微一想，却是在警告五皇子，十一弟母家不显，脾气也臭，但是他受父皇赏识啊，同时也表示十一弟就是书呆子，人家醉心学习，没想着争帝位。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高抬贵手放一马呗。

当然，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九皇子的话语却柔和委婉多了。

五皇子本来黑沉的脸，再度蒙上了一层阴霾。总是带着礼貌笑容的嘴角不知何时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九皇子浑身汗毛倒竖，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磕巴道：“五，五皇兄，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我，我有点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