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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阁。

掌柜战战兢兢,一脸茫然地被暗卫押拷在一旁。

左芝兰面红耳赤,紧攥着手,盯着支离摇晃的门扇。

萧珩抱着裹得严实人大步跨出屋门,

“侯爷您听小女解释……”左芝兰焦急万分,想走上前去,却被执刀暗卫拦在其后。

萧珩扫了眼她,眸子凛寒,淡淡道,“都带去官府。”

“侯爷!”左芝兰同一旁的云晴同时失声。

云晴喊了一声,跪地战栗:“侯爷,奴婢给您带了路,您不是说好了要保奴婢吗?怎么就反悔了呢……”

萧珩冷冷勾了眼,眸底□□的无视,“本王何时应过你?”

云晴一张脸瞬间苍白无血色。

看着侯爷大步离开的背影,颓然倒地。就连左芝兰恨声指责她的声音都未听见。

云晴在城内寻到侯爷时,正看见一暗卫在向侯爷报告,她一下子便改变了主意。

帮左芝兰下套侯爷,她有什么好处?她杀了棋碧,是左咏弦递的刀唆使的,但一有难处这人只怕会将自己交出去了事。与其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俯做小,还不如改求侯爷的庇护来得实在。

就凭她知道柳织书现今在何处,这就是条件。

想明白的云晴立马奔到了侯爷跟前跪下,一骨碌地将事情的经过,左芝兰的计划倒芝麻似地报给侯爷。

她太紧张,紧张得忽略了侯爷抬手制止身后暗卫报告的动作,紧张地甚至忘了侯爷根本还未应下自己的要求,就紧赶慢赶献殷勤般给人带路。

左芝兰还涨红着脸质问云晴为何背叛她。

云晴恍恍回头,看着这个千金小姐精致妆容下,愤怒得直扭曲的脸。

完了……

他们都得完了……

*

侯府宏大华丽的檐瓦下,八角富丽的灯笼高高悬垂,凝着清光。

蔡嬷嬷惊喜地听着下人报告说侯爷回来了,还未走至门去迎接,便又听下人惶恐说侍卫在东院围守一圈,似乎是不让人进。

下人瞧着嬷嬷,面色为难,“侯爷……好像还抱着个人……”

蔡嬷嬷的面色正才彻底灰了下来。

侯府东院。

壁灯莹莹。

萧珩关上门扇,怀中一路未语的人终于开了口,声音细若呢喃,“侯爷……放我下来……”

萧珩垂眸看人。

宽大的金边绛紫绸袍下,一张通红如蜜桃般的脸,杏仁眸子氤氲着一层水汽,长卷睫毛微颤下,贝齿紧咬着下唇,似乎用尽了全力在强撑忍耐。

萧珩移开了眼。

而后,把人放坐在一旁雕纹金檀案上。

柳织书松开了唇,指甲紧扣着掌心保持脑海的清醒,外袍松散下,脖子肩颈至耳,一片透彻如玉的嫣粉。

“多谢……侯爷,送到,到这就行……请侯爷出去片刻……可以的话,能再替……替织书备一桶凉水……”

柳织书垂着眼睫,眼眸逐渐涣散泛红,脑中如何想,如何撑着不倒下,说出口的话断续支离,甚至到最后都忘了在说什么。

眼前人的气息熟悉又强大。

柳织书极力垂头,面红耳赤,浑身都在发抖,藏在外袍底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萧珩凤眸淡淡地看着她,柳织书像是已经忍到极限,身子发颤,竭力咬唇忍着急促急缓的喘息声,裸.露的皮肤皆是薄热的红。

从酒阁到侯府,也过了一柱香时间,能撑到现在,倒是能耐。

萧珩轻挑起人的下巴,指尖触到的肌肤,已是火一般灼热。

还未待他落吻,柳织书已经吃力地撇开了脸,一双柔软发烫的小手,像是要拍开他的手,却因无力只能软软勾在他手臂上。

“……请……侯爷替我备桶凉水……”柳织书坚持。

萧珩眉挑了挑:“光淋冷水便能去这药性,哪家铺子会卖?”

柳织书的呼吸已是急促,“……那请,请侯爷替我……我,请个大夫,药钱……钱,织书过后定还……”

萧珩的眸沉了下来。

忽勾了勾唇:“让大夫见你这副样子,也没问题?”

入耳声已是模糊,柳织书浑身发抖,紧咬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萧珩眉皱了皱,抬手跨过柳织书的膝,将人横抱起,直往里屋去。

怀中人喘着气,眼尾旎红一片,小手软而无力地拉着萧珩胸前的衣服,咬出血痕的唇瓣轻启着,“……求,求您……大,大夫……”

萧珩唇紧抿成一条线,将人放在软榻下,甩门离开。

守在外的侍卫听见声响,抬头看着来人,行礼。

外边夜色无边。

萧珩抑下眼底的躁意,“去请个大夫过来。”

*

大夫请过来了。

萧珩却没让人进屋。

问了几句关于迷药的处理,让大夫开了药方后,便派侍卫随大夫去抓药。

柳织书昏昏沉沉中,脑中一片热一片冷,衣裳被汗湿透,鬓发贴额,恍若浸在水底一般。

“咳……”

柳织书蓦地睁开眼,双手擦了擦沾满水珠的脸,眸子恍顿下,这才发现自己浸在浴桶里。

水是温的,呈青褐色,入鼻是浅冲的药草味。

柳织书手指触到水面,一脸茫然地抬头。

宽大的浴桶外,壁灯隐光下,一身墨色锦袍的侯爷正面色冷淡地翻着古籍。

垂眸冷面,烛光将侯爷颀长的身影投在金煌壁面上,似乎看得专注。

柳织书收回了目光,低头忽发现自己身无寸缕,面上一红,忙垂头往下蹲。

温水浸漫至肩。

案榻上的人若有所觉地投过来视线。

柳织书对上侯爷审视般的目光,好半会才转开眼,一开口嗓子还是哑的,“……怎,怎么是药浴……不该是喝药吗?”

“你刚才的状况,喝得下?”萧珩翻了页书,“难不成要本王撬开你的嘴灌进去?”

事实上,萧珩一开始确实是打算捏着她嘴给她灌药,只不过……没有意识的人,浑身通红小声呜咽着含住了他的手指……

萧珩便放弃了。

灯光下,萧小侯爷回想起那时画面,不自在地翻了页书,喉间干涩。

柳织书似有愧疚地低了低头道谢,“……多谢侯爷。”

萧珩合上了书,“你也是因我所累,不必道谢。再过半柱香记得起来,衣服在案上,下人一柱香后会送膳食过来,今晚你便歇在这。”

“明日要启程,莫睡迟了。”

柳织书看着侯爷离开的身影,探出头看了眼四周堂皇富丽的摆设,又将身子重新埋回了浴桶里。

*

七月初八,萧珩领皇上令,重征塞北。

十万从军从南直上调往塞北。

侯爷的车队则往西北要塞先前往沈括驻扎的军营点兵。

越往西,风沙越大。

鼓鼓吹动着马车帘。

马车内,柳织书裹着冰席浅眠。

车外,骄阳风沙,一身戎装的人骑着烈马行在前头。

大漠无边,所行皆无回头路。

*

离西北百里开远的长安城内。

兰竺给着太后娘娘捏着肩膀,侯爷今日出征,娘娘担心得一夜未眠。

昨日,从宫中得知,左家千金进了官府,左家少爷还牵扯到几月前一个杀人案。被杀的还是之前侯府里的一个婢女。

太后娘娘震惊之余,忙通过皇上了解了一下始终,得知了左芝兰下.贱.肮脏的手段,气得浑身发抖。皇上正巧也要整治迂腐贪愚的左丞相,便命官府严正调查。

一个叫云晴的丫鬟告发左家少爷教唆她杀人,告发左芝兰要给侯爷下药……接连牵扯出,左丞相行贿朝官,准备为其儿买官,私贩公盐……一列脏污之事。

尽管之前已有矛头迹象,但彻查出如此结果,皇上依旧大发雷霆。下旨抄了左府,判了牢狱,左丞相狱后问斩,左家姐弟则发配柳州。

朝中宫中左家余戚,不敢再有动作。

兰竺替娘娘仔细捏着肩,忽听娘娘揉着眉心开口,“柳织书可真确实同珩儿一同去了塞北?”

“娘娘,千真万确。”

太后沉了脸,“不知皇上怎么想,竟然真让她跟去了。皇上只道哀家溺爱珩儿,真溺爱的怕不是他自己!塞北如此危险,一次便罢,第二次还应了他去,珩儿已不是小孩儿,如此任性的要求,皇上怎么还应下!”

兰竺听着娘娘微怒地道着皇上,放缓了手上的力度,大气不敢出。

这世间敢如此指责皇上不是的,也就娘娘一人了吧。

*

与此同时,前往塞北的,还有一座破旧的马车。

车轮咕噜。

着灰斗篷的少年半脸藏在帽里,挥鞭驱赶着一匹老马,声音寒凉,“阿父都说了,让你莫去打扰那位大人,若出片刻差错,阿父也保不了你。”

抱着陶瓶的露蛛嘟嘴,“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他跟我们是一伙的。”

少年斜了她一眼,“除了北山民,没有谁同我们是一伙的,那位大人也如此。”

露蛛不想听他讲道理,打了个哈欠敷衍,“是是是……反正露蛛去见哥哥,这是阿父同意的,露蛛才没有逾矩。”

少年看了眼她手里的陶瓶,转回头朝老马挥了一鞭子,“既然如此,你好好看着你的瓶子吧。要是碎了,有的你哭的。”

露蛛哼了声,袖子擦了擦陶瓶,心满意足地抱怀里。

“……再过几天,就能和哥哥见面了,真是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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