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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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元年,前朝的后宫嫔妃被尽数遣散，生育过皇子公主或年长的后妃被送去为先皇守灵，就连宫女太监都放出宫不少。

成为皇帝的谢杳带着一家妻小还有府里下人搬进了皇宫。

除了李林。

李林不愿成为李公公,于是就留在了谢府，平日替谢杳打理各个店铺以及各地产业的进账

对于住惯了的一家子而言,谢府有假山有竹林有湖水有草坪，皇宫只有四面工整的朱漆高墙,风格一致的宫殿厢房，御花园里可看的景物还没有谢府后花园的四分之一多。

所以皇宫到底有什么好？

楚晴岚很苦恼，她甚至想搬回谢府去住。

谢杳也很苦恼，他也觉得皇宫住着没有自家府邸舒服，他和朝臣商议,企图白天在宫里处理政务,晚上回谢府休息。

然而朝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提出了反对,一口咬定这不合规矩。

“要不咱把皇宫改了吧？”谢杳大胆提议。

楚晴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改朝换代第一年便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你是真不怕被大臣骂死。”

谢杳眉头一皱，不以为然,“我用自家私库改建宫殿,他们有什么话可说？”

楚晴岚想了想,这才觉得他的想法可行。谢府上千万的私库,还有富阳盐商源源不断的进项，就这些存银别说改建皇宫了,建多几个皇宫都绰绰有余。

“我要把小竹林搬进宫里！”

“好。”

“再给糖心面团单独建个小房子。”

“好。”

“你的藏书阁也要搬进来。”

“好。”

楚晴岚突然噤声，扭头看着他问：“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谢杳笑了，“因为你所说的都是我想的，你我心有灵犀。”

不久之后,谢杳没有和朝臣商议，直接从谢府的私库里调出数百万现银，让李林负责召挑选全国最负盛名的能工巧匠入宫，开始改建皇宫这个巨大的工程。

朝臣闻讯震惊，次日便开始接连不断上奏疏劝谏皇帝。然而谢杳并不打算听劝，回了已阅二字便将奏折发还。

看着自己洋洋洒洒千字奏折上只有两个极为敷衍的朱砂笔记，言官怒了，火爆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谢杳曾经是什么狠角色，从劝谏变成了斥骂，当廷痛骂谢杳骄奢淫逸、只知享乐。

谢杳听的十分烦躁，说他骄奢可以，但他什么时候淫逸过？他心里不悦，却又不能像从前那样直接骂回去。

他才知道当皇帝没有当奸臣舒服。

等到满朝言官骂的口干舌燥之后，谢杳才笑着开口，“邓三百，给诸位大人倒杯茶来，骂这么久都渴了吧。”

这一句话又激起了众人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邓公公顶着朝臣们愤怒的目光端着茶水递过去，在心里给自己捏一把汗。

谢杳趁着他们喝茶休息的时间说道：“诸位骂了这么久，来去不过是骂朕劳民伤财。但是诸位有所不知，朕改建皇宫的钱款全部从谢府的账上出，没有动用国库的一金一银。诸位以为，这有何不可？”

近千两白银，都从谢府私库支出？

谢府这么有钱？

底下喝水润嗓子随时准备继续开骂的言官怔住了。仔细算算谢杳手底下的产业，加上同僚们昔日往谢府送的好处……众人了然。

即便如此，仇富心理依旧迫使他们出言反对。

“皇宫规制百年来皆是如此陛下一意孤行改做园林样式，恐有违祖制。”

“祖制？若是朕没有记错，本朝开国才第一代，何来祖制？”

群臣哑口无言。

真要细说起来，谢杳定的规矩才是本朝的祖制。

有年迈的言官别呛得满面通红喘不过气，被一旁同僚搀扶着才没气昏过去。

在大多数迂腐的文官眼中，谢杳这般胡闹的举动是与昏君无异。然而他处理政务时决策英明，效率极高，甚至不太需要臣下辅佐……众人想骂也没有借口。

不久后，谢杳从自家私库拨了一千万进国库，彻底堵了底下人的碎嘴。

李林是个非常能干的管家，得知自家陛下与娘娘要改建皇宫之后，他搜遍全国精挑细选了十数名工匠一起参与改建，不过短短几日，工匠们就设计出草图呈上御前。

谢杳看过之后皱着眉头思索许久，指着图上几处宫殿，似乎不大满意。“朕的后宫并无妃妾，修建这么多宫殿给谁住？”

下人接不上话，正打算把草图给工匠先生送回去，却听见皇后娘娘开了口。

“保不准咱儿子是个多情种呢？你总不能让他将来纳了妃嫔没地方住吧。”

谢杳斜了一眼一旁睡熟的谢承嗣，眼中似乎有几分嫌弃。

如果不是要替这小子打算，他一定把宫殿都改成戏楼或花园，免得岚儿成天在宫里闷着无趣。

最后，经过深思熟虑，谢杳决定把闲置多年的东苑也改了。不过，在此之前，东苑里还有一位主儿等着他安置。

前朝七皇子昏迷多年，太医都说他醒不过来了，偏偏他心脉尚存没有完全死亡，还得靠下人整日伺候喂流食续命。

有下人嘴碎议论此事，都说七殿下这样苟延残喘活着还不如去了，早早投胎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可谢杳心里清楚，他不能真的这么做，他若是这么做了，外边就会传他枉顾旧恩对前朝皇子赶尽杀绝。

东苑要重修，七殿下自是不便久居，谢杳在京郊选了个僻静的院落，又花钱买了两个下人伺候他，算是对前朝先皇仁至义尽。

刚登基的两年间，无论是皇宫中还是朝堂上都有许多前朝遗留的烂摊子等着谢杳接盘收拾。他逐渐将心存异志的顽固旧臣清洗拔出，换上自己器重的新人，待到朝局彻底平稳时，已是开平二年岁末。

此时宫里宫外都已安定，皇宫改建工程也步入尾声。除此之外，宫里还有一桩大喜事，皇后娘娘又遇喜了。

平时皇后娘娘就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儿，如今有喜身子更是金贵，宫里下人都小心伺候着，生怕哪儿不细致惹了陛下责问。

谢杳忙完政务一有闲暇时间就在凤宁宫陪伴楚晴岚，两人这回意见统一，都想要个小公主。

屋里被炭火烧的暖烘烘的，谢承嗣趴在榻边，看着父皇一脸慈爱地盯着母后的腹部，白嫩小脸上眉头一皱，忍不住伸手摸摸母后的肚子，嘟囔着问，“爹爹为什么总盯着娘亲的肚子？”

谢杳说：“因为里面有个漂亮的小公主，是你妹妹。”

谢承嗣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迅速缩回了手，像是怕伤了还未出世的妹妹。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可爱，楚晴岚忍不住笑了。

去岁过年的时候谢杳带着妻儿去了南边，既是南方暖和去那避寒，也是为了能与家人在外游玩散心。

然而开平三年是科举大考的年份，前朝事务繁重，各部都在准备年后春闱的事宜，谢杳不好躲闲，加上楚晴岚肚子月份越来越大不便远行，于是今年过年就留在了京城。

开春后，京城的街道上尽是从各地进京的考生，谁也说不准这其中会不会有将来的达官显贵。

谢杳好不容易腾出一日空闲，与楚晴岚换上便装坐上马车来到宫外观山楼，如他所料，此处聚集的学子最多。他有意在这一届大考中挑选新人为自己所用，只看文采和能力还不够，更要观察私下的品行。

楚晴岚给他斟一杯茶递过去，“你让手下人盯着便是了，何必亲自出来挑人？朝臣催你选秀时都不见你这般积极。”

“我是看你在宫里闷得慌，找个由头出来透透气。”谢杳回头看她，眼底透着几分笑意，“至于选秀，他们歇了心思吧，我的后宫有你一人足矣。”

楚晴岚心里满意极了，面上却故作嗔怪道：“你不肯选秀，外边那些妇人尽议论我善妒不能容人……”

“谁敢议论？”谢杳闻言目光一寒，挑眉道：“谁敢议论你，我给她府里送十个八个美妾，看她有多大度。”

楚晴岚听乐了，笑着拍了下他的小臂，“哪儿学的损招儿。”

“我天资聪颖，无师自通。”谢杳说时面不改色。

春闱过后，朝廷涌入大批新鲜血液，官员的目光开始不自禁地投向后宫……

谢杳登基三年，至今只有楚晴岚一个皇后，如今皇后有孕不便侍君，不正是新人入宫的好时机？

然而，劝皇帝办选秀的折子递上去之后便石沉大海没了回音。如今的内阁首辅是个年迈的老臣，挺着一把老骨头，背负满朝大臣期盼的目光，在早朝上当廷劝谏。

首辅一开口，后继无数附议声。

“朕已有子嗣，不愁后继无人，不劳诸位费心了。”谢杳冷冷道。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朝臣想要的，有胆大的言官御史转了话锋，将矛头对准皇后，质疑她专横善妒。皇后的亲哥哥楚寅也在朝中，听到这话脸色十分难看，张口便要反驳，却不想谢杳抢先一步，打断了御史的狂妄言语。

谢杳笑的满面春风，下了一道圣旨。

赐御史王大人美妾十人。

王御史懵了，他并不好色，却也不排斥纳妾，只是……十人，是不是多了一点？倒不是家宅不宁的问题，而是家里添了十张嘴，他那点俸禄养不起啊！这还是御赐的，他想转手送人都不行！

好狠的手段！

王御史把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吞回了肚子里，身形微颤硬着头皮俯首谢恩，再不敢提选秀之事。其他官员也都受到震慑，殿内一片寂静。见此，邓公公扯着尖细的嗓门喊了退朝。

或许是看到了王御史家逐渐艰难揭不开锅的惨状，自此以后，再无官员在谢杳面前提起选秀。

开平三年，楚晴岚生下了一个小公主，谢杳龙颜大悦，当天为宝贝女儿起名谢清瑶。

百年之后，史书记载，谢杳是唯一一位后宫只有皇后的帝王，在位期间帝后恩爱，成千古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