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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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周氏在小儿子山上花了多少心思,整个西山村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沈家分家后，按理说是该各管各，但周氏原意只想把沈如风择出去,对还在念书的小儿子,可谓是有求必应。

可以说，老两口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沈四郎身上。

起先周氏的偏心眼已经引起了小周氏和林氏的不满,如果沈四郎再不好好读书……

苏锦摸了摸下巴，预感到这又是一场大戏。

另一边,二丫娘还在感叹唏嘘，其实这件事是她不经意间发现的。

那日她带着二丫上街采买,瞧见沈四郎行色匆匆往城中去,按理说那时候他该在学堂念书才是，在大街上作甚？

于是她跟上前瞧了一眼,谁料到竟瞧见这小子一路摸进了苏县最大的青楼里！

那地方哪是正经人能去的地儿？

待她回到家,便把这事和刘满山说了说，刘满山叫她莫要多管闲事,只等下回托人告诉苏锦便是。

这不还没来得及传信呢,苏锦便来了。

听完这番话,苏锦没觉得有多可惜，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这周氏缺德事干多了,迟早要遭报应。

她压了压嘴角,没让情绪太过外露，转而问起了沈大郎的近况。

但二丫娘却说：“你大哥来城里了？没听说啊,他不曾来寻过我们。不过我听闻前些天运河码头招了一批人，许是在那儿上工吧。”

也是，不懂文字账本,又没有一技之长，只剩下卖苦力这一条路了。

吃过便饭，两人又聊了聊这三个多月村里发生的事，很快就到了告辞的时辰。

但两个小姑娘许久不见面，此时正难舍难分，二丫娘见状，便叫宁姐儿在此住下。

苏锦闻言，低头对上宁姐儿期盼的眼神，她想了想，答应下来，左右她要腾出手准备晚宴，没时间照看，便和二丫娘说好两日后再来接人。

告别二丫娘，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客栈，正如那位车夫所说，晚上的苏县也格外热闹。

昱朝只在特定的紧急情况下才会设立宵禁，就比如前些时候北方战乱，南方的难民流窜，为了保证治安，各州府都会派遣军队日夜巡逻。

但眼下，已然是一派盛世之景。

她走到一处街巷，发现这里没有别的，两侧尽是卖吃食的摊铺，活生生一条美食街。

嗅着那香气，苏锦揉了揉肚子，竟然有些饿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心只顾着听八卦，饭后又和二丫娘说了许久的话，吃下去的东西也消化得差不多，该吃宵夜了。

小吃街的铺子大多生意红火，但总也有好坏之分，苏锦货比三家，在街角处发现了一家人气相当高的馄饨店。

“老板，要一碗馄饨。”她寻了张空桌子坐下。

“好咧，您稍等片刻。”

铺子里的人很多，而人一多，话就多，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苏锦侧着耳朵听了片刻，发现谈论最多的竟然是时政新闻。

说的是云洲节度使滥用职权，派人在河上设卡，从过往盐商手中收受缴银，以及前些时候克扣粮草，险些误了军机大事，还有其他草菅人命私相授受等罪行数不胜数。

苏锦听了不禁咋舌，这人放在后世，就是有名的大老虎啊！

但事情还没完，大老虎入狱没两天就莫名其妙地死了，皇帝震怒，派遣钦差南下查清此事，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

这让苏锦联想到了严府要来的贵客，八成是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她想了想，而后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想这些……哦，对了，她还没吃呢。

“老板，我的馄饨好了吗？”

“来了来了。”老板往瓷碗里舀了一勺汤，端至苏锦面前，“您请慢用。”

这馄饨是以鸡汤为汤底炖煮的，内里的馅儿是肉和笋干，鲜香无比。苏锦吃惯了自己做的菜，再吃别的总觉得不对味，但这馄饨实在不错。

难怪生意这么好。

忽然，她灵光一现，想起了前世吃过的淮扬蒸饺。

淮阳蒸饺的馅心偏甜，一口下去，面皮软糯有弹性，汤汁饱满，倒是可以作为这次宴会上的主食。

吃完馄饨，天色不早，苏锦付了钱打算回到客栈歇息，但刚一走出小吃街，就看见沈四郎满面春风地朝着街巷深处去。

她和这小子只见过一面，但那副讨人厌的模样还真是难以忘怀。

苏锦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于是，她动作利索地跟着摸了过去，最终来到了二丫娘所说的青楼前。

像青楼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产业，向来都位于深巷中，毕竟往来人多，逛窑/子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一路上，苏锦遇见了不少人，时不时还能看见被揪着耳朵离开的男人。

苏锦：“……”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了。

小娘子来青楼，十有八/九是捉奸的。

苏锦默默掩了面，悄悄躲到拐角处，看向分外热闹的门前——沈四郎被几个男人制住了。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他挣扎道。

年过三旬的艳丽女人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云香今日要陪客人，可没空见你。”

听见“陪客人”三个字，沈四郎脸上的表情有一秒的崩塌，片刻后，他挣扎得更加厉害：“你言而无信！”

“得了吧小书生，我可是给你时间筹钱了，一百两银子，你有吗？”

女人打了个手势，几人松开制住沈四郎的手，后者像是被抽了骨头，软瘫在地上。

苏锦见他一副生无可恋模样，只觉得无语，一个家世普通还没有上进心的穷书生，怎么瞧都不能是个良人。

依她看来，那云香不是眼瘸就是在驴他。

但苏锦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究其所有，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她看够了热闹，抬脚离开，才出了巷子，迎面便撞上几个喝醉酒的公子哥，瞧方向，也是往她来的那处去的。

苏锦低着头，快速从一旁经过，但偏偏有人要横插一脚：“这小娘子倒生得标致，这么怕人，莫不是从楼里逃出来的？”

苏锦：“……”

谢谢夸奖（？）

听见一旁有人在笑，苏锦只好冷声道：“我不过是认错了路，还请几位公子让一让。”

“认错了路？本公子怎么不信呢。”为首的男人身着水蓝色丝绸长衫，端的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但这是非不分的醉鬼模样实在让人厌恶，他靠近了苏锦，低声说：“小娘子就从了我吧。”

苏锦抬眼看他，在心里“啧”了声，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怎么净说猪话呢？

见苏锦展颜笑了，男人以为她答应，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觉得□□一麻，再就是钻心的痛。

剩下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只听见“嗷”的一声惨叫，而那小娘子也早已没了踪影。

“哎哟，严少您不要紧吧？”

“蠢货，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大夫！”

“是是是。”

“给我找，务必要把这个女人找到！”

被唤作“严少”的男人面色狰狞，他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捂着胯，说话的语气像是要把苏锦碎尸万段。

但几人听了却有些为难，这要怎么找，他们根本没看清那小娘子的模样啊！

于此同时，在众人看不见的巷子深处，一道身影飞快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