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夜晚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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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晚上酒楼不开张,众人高兴了半天，这下家住近的就能回去吃个团圆饭了，而远的,便在店里聚一聚。

天外香的厨子大多家住苏县,几人愿意来这打工，一是想学艺,二是苏锦给的工钱实在高，再加上芙蓉镇上的房子实惠,不少人都动了要把家安在这儿的心思。

除了厨房里的几位师傅，剩下人大都回了家,只有贾青云无处可去,正在对着安王世子留下的字卷发呆。

“你作甚呢？”

苏锦冷不丁开口，倒是把他吓了一跳,随后说：“老板,我觉得咱们可以把世子殿下点过的菜拟成一道菜单，就打上……”

“安王世子同款,你值得拥有？”苏锦接上话。

贾青云：“对对对,就这么写！老板你是不知道,那些读书人可神经了，你要说是状元用过的手纸,他们都能视若珍宝。”

“……”苏锦皱着鼻子看他,“你读书人的皮脱得还挺快？还回踩呢？”

贾青云：“什么皮,老板你在说鬼故事？”

看他一脑门的问号，苏锦大发慈悲不再说俏皮话,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按你说的做，在门口贴上告示，就说为敬天下读书人,凡是能在咱们酒楼留下一诗半作的，通通……八折吧。”

她说完径直走了，贾青云愣怔半天，才喃喃道：“龟龟，这网撒得可真够广的，说不定真能捞个状元上来呢。”

另一头，严轻舟将兄妹俩送至芙蓉镇外数里路，下马抬手抱拳说：“此路一直往前，若是脚程快，晚上便能到城里，四五日便能得见运河，还请世子殿下一路顺风。”

安王世子掀开车帘，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云洲节度使一案，我会禀明圣上，请他老人家来做决断，至于严大人所说，我也会前去探探明。”

严轻舟一笑：“轻舟明白，世子心中自有大义。”

对于这话，他不置可否，只是放下车帘，吩咐人继续赶路。严轻舟见状，骑着马避到路旁，目送一行人慢慢走远，唯有宁成，经过他面前时还不忘挥着帕子说：“告诉苏姐姐，叫她务必要来京城啊——”

京城局势尚不明朗，苏锦即便是想去，姓沈的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严轻舟看了看身后隐约可见的城镇，心道沈如风也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让月老给牵了这么一根姻缘线。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最终只得上马离开。

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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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当晚，老天爷相当给面子，一轮圆月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如今天气凉，苏锦干脆将饭桌支在了酒楼后的小院子里，四角挂着不少灯笼，时不时有微风带来阵阵桂花香，沁人心脾。

一高兴，几人喝得就有些多，喝多了就开始侃大山。

“要说咱们天外香啊，将来铁定能更做大做强，就这三日的功夫，生意不比醉仙楼差啊！”

“可不是，起初我说要来，那帮鳖孙子还笑话我呢，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自然，你瞧，连安王世子都上门吃饭了！”

苏锦：“……”

得，安王世子成他们天外香的代言人了。

几人越说越嗨，连带着贾青云也被他们带进了沟里，开心没多久后又开始诉苦，从天下大势说到家长里短，听得苏锦嘴角直抽。

“嫂子，他们这是干什么呢？”宁姐儿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问，“好端端地为何哭起来了？”

然而她刚问完，贾青云又嚎了一嗓子：“我爹他就知道逼我念书，我都二十六了，连媳妇儿都没娶上！”

苏锦：“……”

这学渣的怨念是有多深啊……不过二十六在这个年代确实算老光棍了，也就是贾青云长了长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小罢了。

“不碍事，我也没娶……”一旁有人宽慰他，但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什么？你二十六了？”

贾青云的生平籍贯只有苏锦知道，毕竟是自己的员工，身份证还是要看一下的，但店里其他人嘛……

苏锦笑了笑，问过一旁的宁姐儿：“吃好了吗？嫂子带你出去看灯。”

中秋灯会的排场虽然比不上袁潇，但到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街道巷陌旁纷纷挂上了燃着烛火的花灯，路上还有不少人的玩灯，热闹极了。

而苏锦正和宁姐儿排排坐在天外香门口的台阶上，月光落下，照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忽然，苏锦出声道：“等过段时间宅子修缮好了，咱们就能搬进去啦，正好能赶上腊月，连新年除旧都省了，待到明年元宵，嫂子带你去县城看灯会吧。”

她一一细数之后的种种安排，像是在急于给人安全感，身边小姑娘绷了半晌，还是“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嫂子，我想我阿兄了。”宁姐儿抽泣着说。

自从前几天发生那件事之后，小姑娘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虽然看起来又活泼好动，但时不时会拿眼神瞥苏锦，小心翼翼的，像只误闯进别人家的小猫。

怪惹人疼的。

但说起她阿兄……苏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百分之八十能确定，沈如风应该是没死的，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消息传来，大概和他正在做的事有关。

毕竟朝堂之事，动辄姓名不保，再就是祸及家人。

苏锦摸了摸宁姐儿的小脑袋：“你阿兄定也念着你呢，你好好的，他才能放心啊。”

“哦。”小姑娘抹了把眼泪，应了声，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嫂子你会改嫁吗？”

改嫁？

苏锦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奇怪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后来一想，明白了。自打那天的事传开之后，整个芙蓉镇的人都知晓酒楼小老板是个丧了新夫的寡妇，甚至已经有张罗着给她说亲的。

真是吃饱了撑得闲的，把她当香饽饽呢。

宁姐儿见苏锦的确没有改嫁的打算，也放下了心，不一会儿又说：“我们明天能回村里看看吗？”

“好啊。”苏锦爽快地答应了，她也得去看看地里的土豆和辣椒长势如何，别一不小心给种死了，再把家里那群小动物安顿一下。

第二天一早，石虎驾车带着姑嫂俩回到了西山村，虽说时间还早，但村子里鸡鸣狗叫，偶尔传来两声吆喝，十分热闹。

“锦娘回来了？可是有好些天没瞧见你了！”

“哎哟，人家现在是大忙人了。”

“瞧你酸的，你想忙还没地儿忙去呢！”

“切，她连自己村人的人都不帮忙照拂，谁稀罕呢……”

苏锦若有所思，好像是琢磨出什么意味来了，待那说话阴阳怪气的女人走后，她问过一旁的人：“这什么意思啊？”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老实说了：“孙家那个不是在你酱坊里做工吗？昨日她说你为了点儿小事罚她的赏钱了？”

闻言，苏锦心道果然，孙大婶一向嘴快，把守不住什么秘密，但这事端看她怎么说，如果撇开她偷拿作坊里的肉这个前提，就显得好像是苏锦的不是了。

昨天孙家吃团圆饭，孙大婶没忍住抱怨了两句，说者不晓得是不是无心，听者反正是有意了，方才那个就是孙大婶亲戚。

一旁的几个婆子见苏锦听了之后没啥反应，连忙又说：“罚她定然是有她不是，不若怎么的阿瑞娘和宋寡妇都好好的，偏偏罚她一人呢。”

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苏锦笑了笑，开始查看地里土豆的生长情况，距离播种已经过去了十天左右，系统给的土豆长得快，有些已经隐约在发芽。

“若是天气好，再有两个月就能收获了。”苏锦说。

听见这话，众人心里皆是一喜，她们可还惦记着袁掌事承诺的收购价钱呢，若是年前能拿到这笔钱，那今年就能舒舒服服过个好年了。

苏锦看了两圈后，带着宁姐儿回到了泥瓦房里。几日没回来，院子里却格外干净，大概是王大娘帮他们清扫了。

应该是听见了开门的动静，王大娘赶忙过来瞧瞧，让苏锦意外的事，刘满山一家也回来了。

“昨天中秋嘛，满山向总管告了三日的假，本该是去镇上瞧瞧你的，但奈何时间太过匆忙。”二丫娘道。

苏锦笑了笑：“不碍事儿，这不是也见着了吗？”

她说完看向二丫：“二丫又长高了不少啊？”

二丫听见这话，高兴极了，原地转了两圈后拉着宁姐儿就跑，小姑娘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影，就剩下屋里三个女人挂着姨母笑。

半晌，王大娘轻咳两声，低声说：“那杀千刀的周氏，良心叫狗吃了，竟能想出那样的损招，怎的，她儿子是人，别人的闺女就不是人了？”

见着苏锦，王大娘像是找到了什么宣泄口，就快把周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了，骂完还不泄愤，狠狠地“呸”了一声。

然她刚呸完，屋外便传来一阵凄厉的、疯了似的叫喊：

“四郎——四郎——娘的儿啊！”

苏锦：“……”

这周氏属曹操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修改了一下作话，不用介意更新，大修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