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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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芙蓉镇又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还是关于天外香的小老板。

“你听说没有，苏小老板把她那个后娘养的弟弟接到镇上来了,还请了两个童生教他读书呢！”

“镇上不是有学堂吗？怎的还要请人教习？”

“你不知道,小苏老板的那个弟弟，是出了名的调皮,若是去学堂，别的孩子就不能还好念书了,故而才请人来家中教习。”

“哦，那小苏老板如此上心,她那后娘该是对她不错吧？”

“非也非也,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夫妻俩当初为了二十两银子害得女儿守寡,如今八成又觊觎着小老板手里的钱财呢！”

“噫,小老板果然是人美心善，若是我,给点银子就打发了,哪还能如此上心呢……”

……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苏锦的后娘,也就是李氏的耳朵里，好悬没把她气死,毕竟她可是记得当初苏锦怎么当众下自己面子的,如今又跑出来做好人,心肠可真够黑的！

苏父拿着根烟管，在一旁听她抱怨,皱着眉开口：“你有完没完了？锦娘能将云儿接去照料，你就该烧高香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哟,你还向着她说话了？”李氏不屑地哼了声，“别当我不晓得，有了她婆家那档子事，小妮子不过是怕自己的名声不好听，将来不好再嫁，才肯将云儿接去的。”

苏父：“什么名声不好听，那件事是她婆家咎由自取，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去赌钱。再有，锦娘丧夫不足一年，莫要再上赶着给她说亲了。”

说起这件事，李氏也怄得不行。

自从沈家落败的事在附近十里八乡传开后，多数人都说是沈家活该，也有不少人觉得苏锦太不近人情，但自此以后，没人会觉得年纪不大的小老板是个软柿子。

李氏听说之后也怵得不行，生怕苏锦回过头来要找她算账，但她不安了一阵子，发现日子还是照样过，便又有恃无恐了。

好歹是娘家，总不至于落得和婆家一样的下场。

不过苏锦虽然没计较过去的仇，也没打算多照看照看自家人。

前些时候，有不少和苏家沾亲带故的人试图从苏锦哪儿走个后门，能捞着个有油水的活儿，但一律都被打发了回来，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因为这事，李氏不知道挨了多多少骂，都说苏锦是对她这个后娘寒了心，才连带着他们都受了拖累。

李氏听闻后气得不行，故而才和苏临泉他娘犟了两句嘴，大意是说苏锦将来的婚事还是由她做主的，但那没脑子的竟然就当真了，还纵着那傻子闹到了苏锦面前。

虽说没闹出什么事儿吧，还莫名其妙给儿子谋了个好前程，但她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此时此刻，苏锦那间修了一半的宅子里，东厢房中，苏云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写字，面前是板着脸的先生，身后则是虎视眈眈的元三。

元三的年纪比苏云大不了多少，却是七位师兄弟中最古板的一位，不论做什么都要精益求精，尤其看不得别人偷懒懈怠。

苏云苦得直掉眼泪，更别说苏锦还时不时要来溜一圈。

他正想着，苏锦就又来了。

“学得怎么样了？”她随口问道，一看苏云又哭了，便颇为嫌弃地“啧”了声：“怎的又哭了？”

闻言，苏云狠狠地摸了把眼泪，怒目而视：“我不要念书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

“哦，那我现在就让人送你走吧，只是可惜了晚上的红烧狮子头啊。”

她说完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似是真的在为那狮子头可惜，而苏云也很给面子地咽了咽口水。

李氏做饭小气，什么都不舍得放，做出来菜是最适合三高人群吃的少油少盐餐，除了有点咸味儿，和清水煮也没什么差别。

果然，苏云听闻晚上有狮子头后就有些犹豫了，一边是一天五六个时辰的学习，一边是让人吃了一次就难以忘怀地美食。只见他斟酌半天，最后硬生生憋红了一张脸，十分屈辱地坐了回去，抓起笔继续鬼画符。

苏锦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和教习先生说了两句后就背着手出去了。

李氏说得对，她把苏云接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赚个好名声，顺道再给李氏泼脏水，偏偏李氏还什么都不能说，毕竟想必一时之快，她还是更想苏云有个好前程。

两个心思各异，在暗中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平衡关系。

之后的一段时间，日子都在按部就班地过着，酱厂开工、天外香的生意蒸蒸日上、西山村的养殖场快要完工，马铃薯也进入了最关键的生长期，苏锦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都瞧不见踪影。

对了，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孙大婶屡教不改，又开始从酱坊往家里拿肉，狡辩不成后被苏锦辞退了。

起因是大牛忙着酱厂那头，苏锦便把作坊交给了阿瑞娘打理，孙大婶仗着阿瑞娘是“自己人”，为人向来温吞和善，才控制不住自己的，但她没想到的是，阿瑞娘比大牛更雷厉风行，转眼就将此事请示苏锦，开除了孙大婶，丝毫不顾邻里乡亲的情面。

这事在西山村掀起了不小的浪潮，但说到底还是孙大婶自己的错，也没什么可狡辩的，同时也给别的员工敲了个警钟。

以至于后来酱厂招工时，来应聘的人几乎从镇子这头排到了那头。

莫老从府城回来，经过芙蓉镇时，看见的便是这场景。

而莫老，就是那日在天外香买了煎饼，又被严轻舟称为“老师”的当代大儒，莫如归。

见如此多的人排成一整条长队，莫老当下便觉得十分稀奇，在书童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问过队伍中的人：“敢问你们这是……”

老先生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被问话的汉子当即有些惶恐，挠了挠头说：“这是天外香酱厂招工，我们都是来应聘的。”

应聘？

莫老愣了愣，随后他在汉子的解释下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思，继而又奇怪道：“天外香不是镇中的酒楼吗？怎的又成酱厂了？”

“哦，这酒楼和酱厂啊，是一个老板，就用了一样的名儿。”

闻言，老先生点点头，继续往镇子里走，途中，还有不少人再持续加入队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只是不晓得有多少人是来凑热闹的。

沿着大街，很快，老先生走到了酒楼前，但还没进门，他就听见了一阵吵闹。

“臭丫头你找死啊！”一个模样凶悍的男人扯着个小姑娘，破口大骂，“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倒好，挣来的钱都给了那个臭婆娘，看老子不抽死你！”

他说着就要动手，一旁人见状连忙上前制止，此时，一个女子从后厨走了出来，弄清楚前因后果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那闹事的男人扔了出去。

“什么腌臜东西，也敢脏了我的地盘。”苏锦冷声道。

“你们凭什么撵我，我是这小妮子的亲爹，她挣的人钱都该是我的！”

男人还在不停挣扎，引得往里路过之人纷纷侧目。

莫老立在一侧，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他打量着苏锦，心里竟然生出“这女子非池中之物”的感慨。

而于此同时，苏锦也发现了这位气度非同寻常的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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