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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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找到苏锦时,她正在侍弄宅子里的几个花圃。

如今前院的活儿都已接近尾声，只剩内院的几间屋子还需修缮，苏锦见多出来不少砖头,便又找人沿着墙边砌了几个花坛,准备种上月季，连花种都挑好了。

“想要菜谱？”

苏锦放下手里的小锄头,不解地看向来人。

侯玉见状，几步走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说这二人就是前两日提到的古怪客人。

闻言,苏锦了然似的点点头,看向来人。

走在前方的年轻男人身高优越，形容昳丽,手执一柄折扇,端得是一副翩翩公子的俊朗模样。

而落在他身后的男人，一看就是个厨子,而且是个本事不错的厨子。

其实早在苏锦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猜到,这两人八成是闻风赶来的同行,大约是对天外香的奇特菜式格外感兴趣，毕竟明里暗里跟她打听过菜谱的人也不少。

苏锦冲两人笑了笑,抱歉道：“真是对不住,我这菜谱不卖,您二位来错地方了。”

但话刚出口，那年轻男人却坦然说：“小老板会错了意,我并非此意，鄙人此次前来，是邀您以此菜谱入股的。”

入股？

听见这话,苏锦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思索片刻后，才请了两人到一旁天井里的石凳上坐下。

这宅子里暂时没有仆人，小和尚们不晓得被石虎带去了何处，时不时传来几句吆喝声，闹中取静，倒是有几分古意。

刘师傅看了看这小院子的装潢，不禁暗叹主人家的巧思，从方才进门处的屏风就足以看出，这天外香的老板并非什么一身铜臭气的俗人。

这么多年，他见过大大小小的人物不少，甚至曾经有过机会同宫里的御厨切磋，但是在见到苏锦的那一刻，冲击依然不小。

不过二八年华的小丫头片子，能琢磨出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式，说破大天他也是不信的。

同样的，那年轻男人也是这么想的。

自始至终，他便觉得苏锦背后是有所倚仗的，说不定是什么隐世多年的名厨，否则这严家怎么如此作态？

他才没那么蠢呢，花大价钱将菜谱买来，今后若是再有什么新菜式，岂不是还得掏钱……

苏锦吩咐侯玉给两人砌上茶，而后才说：“您的意思是让我以这菜谱入股您的酒楼，那公子在分成上是怎么打算的？”

她开门见山，没给两人兜圈子的机会，直接切入主题，将最关键的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年轻男人愣怔片刻而后笑着道：“如若小老板能答应将菜谱毫无保留地交给鄙人，那鄙人便让利三成。”

他说着还比了个三的手势。

紧接着他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觉做起了自我介绍：“鄙人姓洛，名今则，从府城而来。”

府城洛家，原本是和严家旗鼓相当的世家望族，但苏锦是个对天下局势两眼一抹黑的西山村土著，最远去到的地方是苏县，连府城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更别说里头住着的人了。

故而洛今则这自我介绍注定要对牛弹琴。

但苏锦也不是傻子，光看洛今则的言行举止就晓得他不是一般人，也没有多加质疑。

不过入股这事，她的确还得考虑考虑。

“此事待我思虑妥当后定会遣人告知洛公子，还请稍安勿躁。”苏锦说，“不若二位在芙蓉镇上再小住几日，吃食便由天外香买单。”

她不卑不亢的姿态，让洛今则愈发坚信了那位隐世名厨的存在，莫名生出几分敬意。

而这敬意，在看到隔壁住着的人时达到了顶峰……

“小生见过先生！”洛今则恭敬道。

同时，刘师傅也作揖行礼说：“见过莫老先生。”

别问他怎么认得莫老，上回老先生到洛家做客，吃的还是他做的饭咧。

而另一头，莫老被苏云气得不行，原是想出门透透气的，不想遇到了个眼熟的后生，但脸色一时半刻转换不过来，渗人得很。

尤其是对洛今则这种在读书上无甚天分的人。

半晌，莫老才缓过气来，慢慢地说：“哦，我认得你。”

洛今则心中一喜，但下一刻，又听见老先生悠悠道：“手艺不错，能和宫中御厨比肩。”

洛今则：“……”

刘师傅：“……”

刘师傅闻言，擦了擦脸上的汗，谢过莫老的赞誉，再看主家的面色，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惶恐：“承蒙您还记得，小人不胜欢欣。”

与此同时，云双也寻了出来，莫老不记得洛今则，他倒是对洛家这位“不学无术”的小公子印象颇深。

“见过洛公子。”云双行礼说，继而又问：“不知公子到这芙蓉镇来是有何贵干？”

洛今则从“莫老只记得厨子”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个大概，听他说完，云双恍然大悟，竟也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四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莫老显然没有邀人进去坐坐的打算，洛今则也就没厚着脸皮久留，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匆匆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云双低声说：“您瞧这洛公子，该不会叫小苏老板吃亏吧？”

闻言，老先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不叫人吃亏就不错了，还有谁人能叫她吃亏？”

更别说他在隔壁住着，酒楼里挂着安王世子的字画，又要严家的周旋……

云双想到这，竟觉得有些心惊，这单拎一个出来就是响彻一方的大人物，更别说聚在一块儿这，这小苏老板，果真非同凡响啊！

于此同时，苏锦坐在院子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小声嘀咕两句：“谁在骂我呢？”

一旁的侯玉听见这话，调笑道：“东家合该往好处想，指不定是谁在念着您呢！”

“行了你少打岔，我让你去要尺码裁制冬衣的事儿办妥了吗？”苏锦说。

侯玉：“妥了妥了，酒楼里的人都安排妥了，酱坊那头我便托付给阿瑞他娘，晚膳前就能拿到手，东家可是要知会老裁缝一声？”

“罢了，明日再拿去吧。”苏锦说，“对了，你去一趟镇子外，将贾青云寻回来。”

侯玉：“得嘞。”

一炷香后，贾青云紧赶慢赶回来了，但不等苏锦开口说话，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个木匣子，模样倒是眼熟……

果然，贾青云有了上次的经验，一点儿都不紧张，将那匣子交给苏锦，说：“宁成郡主又偷偷给您写信了！”

苏锦：“……”

她这回没直接打开，而是先放到一旁，转头和贾青云说起了方才的事。

“我游学时曾在府城住过几日，对这洛家也有所耳闻，不瞒您说，我同这洛家公子还有着几分交情。”

接下来一盏茶的功夫里，贾青云给苏锦科普了有关洛家的一筐子八卦，而洛今则就是洛家最叛逆的小辈，无心念书，只对做生意感兴趣，还曾因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话说到这里，苏锦忽然明白过来：“你们俩不会是因为这个认识的吧？”

“……”贾青云沉默片刻，老实说道：“这倒是不假，但洛今则是真正有才学的，和我这半吊子不同。若是他承诺了让利三成，想必是不会诓骗您的。”

这话题转移得很成功，苏锦立马忘了方才“弃文从商”那一茬，一本正经谈起了合作的事。

系统任务给的是“经营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但到底怎么个“颇负盛名”法，却没有明说，昨晚她看了眼进度，才堪堪过半，便生出了开分店的念头。

但那样的话，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就不会少，尤其是她现在手底下的人不够用，短时间内实在找不出人再经营一家酒楼。

却不想今日就被人找上了门，说要合作。

当然，这两者各有利弊。

贾青云有模有样地分析了一番，又来询问苏锦的意见：“三成的利润，瞧着是低了点，但洛今则名下的酒楼不止一家，利润相当可观。自然，咱们酒楼的菜式也是天底下独一份，东家若是有别的打算，也无可非议。”

苏锦沉默一会儿，最终有了决定：三成利润没问题，但酒楼必须得改名，叫“天外香”。

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加盟店。

很快，贾青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菜谱可以给，但天外香的招牌不能丢。

“既然你和那位洛公子认识，拿便由你去说吧。”苏锦笑了笑，成功将这包袱甩了出去。

贾青云无奈只好应下，出门后便径直找洛今则喝酒去了。

等人走后，苏锦才打开了那个木匣子，和上回一样，入眼是一封信。

她先是将匣子放到一旁，拆开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

宁成在信里说，苏锦给的菜谱很好，连口味最刁钻的安王妃都连连称赞，但她总觉得不对味儿，说来说去还是府里的厨子不行，又问了苏锦几时才能进京。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话多的，实在是被关得不耐烦的，将心中的愤懑全都宣泄在了纸上，隔着几千里，苏锦都能感受到她的苦恼。

前两日她听人说京中局势不稳，而安王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一言一行不晓得被多少人盯着，想必这日子是不太好过的。

看完了信，苏锦又去瞧底下的夹层，果不其然，里头还是放了东西。

她拿起那块触手生温、雕着并蒂莲的玉佩，骤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没见过面，还坚持不懈送东西的桥段怎么这么像她上辈子十六七岁的时候玩儿的网恋？？

而似是应证了她的想法，此后的一段时间，宁成的信来得愈发勤快，沈如风从送簪子到送玉佩，再到耳坠以及各类环钗，样式做工都格外精致，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但苏锦却从未有过回复。

对此，沈如风也很是苦恼。

他两世为人，在儿女情长方面实在一窍不通，但这回不知怎么的，时常会被石虎送来的信牵绊了心弦。

“思明，今日还未有东西送来吗？”

底下人每日都跟着他，自然知道主家在烦忧些什么。

月前，沈如风主动询问该怎么讨家中夫人的欢心，着实把几个亲信吓了一跳，震惊过后便纷纷开始出谋划策，最后拿了个送首饰的主意。

显然收效甚微。

思明见自家大人如此苦恼，忍不住猜测道：“大人，您说这东西到底送没送到夫人手上？”

石虎来的信中也没有提及此事。

正当气氛不上不下，院外忽然有侍卫快步走来，片刻后，他走到跟前，伸出了紧紧攥着的的手，露出一张纸条：“大人，南边儿来的。”

话还没说话，纸条已经被人拿了起来，只见那上头写着一个不甚漂亮的字：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