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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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菲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身后的：“无论有什么事都先放一边,你一定饿了吧。”

本来想一鼓作气说出来的，但是看到他柔和的眉眼,维奥还是妥协般地说：“好吧,那就先吃饭。”

吃饭过程中维奥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是埃菲在讲话。

后来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刀叉：“薇安，是我让你感到无聊了么？”

“没，没有。”维奥回过神,连连摆手：“我走神了而已。”

“一定是我的话太无趣了。”

维奥很想给自己一拳,这借口明显太拙劣了点。

她摸了摸耳垂,扯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来：“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昨晚失眠了,所以今天精神不太好，很难集中注意力。”

“这样么。”埃菲侧头想了想：“果然还是我的问题吧,没能让你振奋起来。”

顿了顿，他又自嘲说：“别人都说我的声音具有催眠作用。”

维奥提了一口气，张口结舌半响,没能把话接下去。

埃菲彬彬有礼是没错,但有时候过分自谦，总把自己摆放在很低的位置上,这让她很难干脆地说出一些可能会伤伤到他的话，于是只好选择沉默。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傍晚。

埃菲邀请维奥去参加派对，看她在犹豫，笑着说是去给好朋友捧场,如果厌倦了可以随时离场。

派对在市区北侧一栋别墅内举行。

维奥跟着埃菲一进门，就看见了他那个名叫乔内的朋友，长相痞气，举止豪放，周围围了一圈人，起哄着要他在来宾中找一个人接吻，不然就要去非礼他未来的新娘子了。

维奥这才明白这是埃菲朋友的婚前单身派对。

而这种派对有不成文的规定，受邀的朋友可以肆意捉弄准新郎，开他的玩笑，或是指使他做任何事情，越令人难堪越好。

这种最近风气在司利德很流行，几乎所有年轻男性在婚前都要过这一道坎。

乔内推了身边起哄的人一把：“老子做还不行吗，别催！”把酒杯一丢，视线在人群中来来回回扫了好几圈，最后撞上恰好进来的埃菲和维奥。

他伸出舌头在唇齿间舔舐了一圈，大步流星走过来。

很怕厄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维奥马上躲到一边。

“埃菲，这是你的新猎物？”乔内向维奥投去意味深长地一瞥。

“你酒喝多了吧？”埃菲蹙眉，用不悦的目光看着他，：“别乱说。”

乔内一愣，转瞬笑了，他招呼维奥：“你过来。”

两个朋克风格打扮的男人走过来，一胖一瘦，面色不耐道：“喂，兄弟，你倒是选啊！”

乔内的朋友们拥上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包裹圈中的三个人，发出促狭地笑嚷声。

“选啊，怎么不选？”乔内将自己的鬓发往上拢了拢，朝维奥伸出手，眼看就要搭在她肩膀上了，身子一转，手落在埃菲肩上，露出一口尖牙，笑说：“我选他。”

维奥吁了一口气。

要是乔内选自己，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四周爆发出叫好声和口哨声，高分贝的音浪简直要掀翻房顶，所有人都翘首以待两个男人的接吻。

“乔内，快点啊！相机都准备好了。”

“你要是临阵逃脱，就不是个男人！”

也有人疑惑：“你是不是选错对象了？”

“停！”乔内大手一挥：“都别吵。听我说，我的意思是，选埃菲代替我找个女人亲一下就行了。毕竟我也算是有家室的人，我老婆还盯着我呢。”

“还没正式结婚就惧内了，不像你啊。”

“是啊，乔，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只是亲个男人怕成这样，切！”

乔内摊手说：“埃菲和我是一起长大好朋友，我们俩不分彼此，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让给他。”

有人说：“你先问他愿不愿意。”

乔内对埃菲挑了挑眉，看了眼维奥意有所指地说：“人家带女朋友来的，我想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乐意接下这个委托吧。”

乔内的朋友们顿时泄了气，笑骂了一阵后就三三两两走开了。

乔内是他们圈里出了名的执拗脾气，他们也不敢太造次。

维奥面露尴尬：“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不愿意。”埃菲摊手说：“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选你了。”说着搂过乔内的肩膀要亲过去。

“滚滚滚！”乔内揍了他一拳，笑嘻嘻的看了维奥一眼，走开了。

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派对上有穿着暴露举止奔放的女人，有打扮出格的奇人异士，也有聚在一起讲荤段子的小混混。

而埃菲只是倚靠着边墙，晃着高脚，嘴角噙笑看着浮生众相，完全游离在热闹之外。

维奥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温文尔雅的埃菲会有一帮性格截然相反的朋友。

但是她没纠结太久，喝了几口酒后，她抱着酒后激增的狠心朝他走去，随便想了一句开场白打开话题。

“为什么不加入他们？”

“只是不习惯而已。”埃菲遥遥向一个人群中的朋友举酒致礼，慢慢说：“还是和薇安小姐在一起比较舒服。”

他酌饮了一口酒，对维奥笑笑：“你呢，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维奥避开回答：“其实我才是那个无趣的人。”

“不要这么说，光是你这张脸就够让我沉迷了。”

“你在夸我么？”维奥惊讶。

在艾亚的限制下，她的交际圈很狭窄，接触到的人不多，生活中鲜少有人当面称赞她，说不开心是骗人的。

“看起来你好像没有这份自信。”埃菲低声说：“因为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看来埃菲在追女孩子的技巧方面真的是个新手，连这么俗套的台词都搬出来了。

维奥哑然失笑：“像初恋对象？”顿了顿又补充说：“别告诉我又是拉邓。”

“拉邓是谁？”

“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位外星公主，你不看新闻报道的么？”

“不认识。”

“好吧。”

“像洛洛林。”

维奥正打算问洛洛林是谁，他已经站直身子：“差点忘了问，中午你想和我说什么？我看你一直欲言又止。”

看埃菲主动提起，维奥也不好再聊乱七八糟的天拖延时间，硬着头皮直接问：“你喜欢我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吃惊，随即点点头。

“我也很喜欢你。”维奥仰头喝了一口酒。

埃菲食指举唇边：“别说但是。”

“但是。”维奥双手交握，抬头看他：“我的这份喜欢是基于朋友身份上的，远远说不上爱慕。况且我们认识也没几天，及早抽身比较好，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你也说了我们相处没几天，给彼此一点时间加深了解不好么？”

“抱歉，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还没准备好，也配不上你。”

埃菲苦笑了一下，没接话，只是闷闷喝酒。

看他心情燥郁的模样，维奥小声说：“如果你现在已经开始讨厌我了，我还是尽早走吧。”

“你是认真的么？不想和我再接触了？”

“认真的。”维奥郑重地点头，飞快说：“对不起。”

埃菲叹了口气：“不必道歉，我一向尊重女士的选择。”

维奥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把酒杯递给应侍，抓起包欠了欠身说：“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埃菲追上来，递给她一杯酒，然后对她晃晃手中的酒杯：“就当最后的告别。”

“我刚喝完一杯。”

“那杯不算，就当给我个面子。”

维奥接过来，杯内盛着淡黄色的酒液，细密的泡沫附着在杯沿，看样子是度数很低的啤酒。

她一饮而尽。

“酒量不错。”埃菲看着她喝完，披上外套说：“我送送你吧，这里的构造错综复杂，怕你找不到大门口。”

维奥没有拒绝。

离开举行派对的那一层楼，喧闹声很快偃旗息鼓，脑子里却嗡嗡作响乱作一团。她捂着耳朵甩了甩头，抬眼却没找着埃菲的身影。

她看着周围的陈设，一下子陷入了迷茫——该走哪？

但很快，埃菲不知从哪个拐角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他们是？”

“一起跟出来的朋友。”

“哦。”维奥指了指前方：“走过这条通道下楼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是的。”

“那你和朋友回去吧。”维奥舌头有些打结：“我自己能走。”

埃菲语气有些许怪异：“维奥，你还好吧？”

维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我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他摆摆手，笑着说：“怕你喝醉了。”

“没事的，我没喝多少酒，现在很清醒。”

“那我就放心了。”他慢吞吞地说：“那我上去了。”

“嗯。”

维奥走过横亘在两栋房子间的架桥，下了环形梯，双脚踏上中央庭院的柔软草坪。

虫鸣声此起彼伏叫得很欢，风迎面吹来，像倾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她。

慢，刚才埃菲好像叫她维奥，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了？！

马上她就否决了这种十分可笑的猜测，因为埃菲不可能知道了还这样不动声色。

维奥敲了敲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心想完了完了，自己可能是真的喝醉了，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她朝前走了几步，脚下虚软，烘热不断地从脸颊往外冒，手心里都是汗，四肢有些发痒。

借着路灯一看，发现手臂上冒出一个个疹子，惨淡的灯光下，呈现较深的绛红色，触目惊心。

她身后传来脚步声，连成串，不紧不慢。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