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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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柯玛无缘由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去开灯,最后还是缩回来，在被子上摸索一阵后又躺下去。

迷迷瞪瞪想着今天要早起,似梦似醒间,似乎有个人影接近自己，俯身在自己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天还没亮的时候,基诺接到二球的全息电话。

基诺半靠着床头，挑眉看着浮空出现的人：“居然是你。”

二球说：“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基诺讶异。

“我现在在阿塔裂缝，想要传一些重要文件给你。”

基诺面色凝重起来：“是关于高维空间新的研究进展么？”

“不是。”二球摇摇头：“最近我发现大球,就是我哥的行踪很诡异。作为科研工作者,却老是往阿塔裂缝那边还未完工的军事基地跑。所以就跟过去看了,偷听到一些秘闻。我统统记下来了,写得很凌乱，还夹杂关于裂缝形成的一些新发现,我现在有要事要做，没有时间整理文档，希望你帮我整理好后呈交给艾亚殿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了。”

基诺一打开电脑,就马上跳出来自二球的输送文件请求，他点击接受.第一次进度条走到99%的时候显示接受失败,第二次才成功。

二球的影像消失，卧室恢复安静。

基诺打开他发来的文件，仔细地看起来。

据文件披露，锡罗西的身体粒子被白洞喷射出来后,由于洞口存在时空扭曲，他进入一条冗长的时空隧道，隧道里充斥着被黑洞引力所拘禁的光子，它们携带有rx78星系自诞生伊始至今的信息。

那些信息载体融进进锡罗西的组成粒子中，随着他身体的重塑，知道了很多不曾公开的历史，其中就有维奥被植入洛洛林基因的事情。

他看着屏幕上寥寥几句道出的秘密，陷入沉思。

自从偶然从一个在量子存储室工作的高级干部那听说维奥身体的秘密后，他就猜到艾亚绝对会爱上维奥，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只能说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这股执念让艾亚即使过去几百年，还是会爱上有着相同基因、相似外貌的人，即使那个人只是宿体。

唯一不明白的是艾亚到底怎么看待维奥的。

若说不在意，水团星之行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对她的在意，若说在意，在丑闻爆发后他也只是让人把她送回去，没有丝毫安抚。

艾亚喜欢的，究竟是维奥体内的基因，还是被血肉演绎后那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他面对维奥沉默少言的原因，也是他面对柯玛诘问避而不答的原因。

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敢回答。

不然依柯玛的性子，肯定会不管不顾跑去找艾亚质问，艾亚本来就因为最近爆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难免不会对撞枪口的柯玛发难。

基诺叹了口气，继续看下去，二球又提到锡罗西在裂缝周边大做文章，大约和他们发现裂缝内部隐藏有虫洞出口有关，而其中一条直通恐怖暴动发源地，寒明星的附近。

这不禁令他联想到双方最近的动向，战胜者和战败者的合作在历史上不是没有过，但像塔严国和tst组织如此亲密无间，互通有无的少之又少。

天蒙蒙亮的时候，基诺整理好了文档，选择艾亚的私人邮箱发送过去。

结果提示发送失败，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他正困惑的时候，金丝打电话过来说艾亚约他在丁山会馆详谈，有些事情要听听他的意见。

丁山会馆位于南阿尔的一座高山上，私密性极佳，很多政客巨贾都喜欢在那里谈事情。

尽管猜到艾亚召他去那里肯定有要事相商，事不宜迟应该马上出发，他还是在匆忙中去商店买了一个蛋糕。

往年柯玛生日，他会亲自购买材料做手工蛋糕送给她，柯玛每次都嫌弃他做的蛋糕丑死了，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可抱怨的是她，将蛋糕吃得一干二净的也是她。

提着蛋糕从窗台翻身进去，柯玛还在睡梦中，呼吸均匀，脸颊两边贴着松软的发丝，曙光映着她的睫毛，光影清透。

基诺静默了一会，忍不住弯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嘴角，直起时红晕爬上他的脸庞。

认识这么久了，面对柯玛，他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男生。

柯玛的睫毛突然颤了颤，他连忙直起身子后退两步，看她依然在熟睡后舒了口气，转身跃上窗户。

外面飞行器静悬着等他上去。

他再次回头看一眼柯玛，刚好看到她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被子滑下去一大半，露出白皙的背部，玲珑起伏的腰线一直延伸下去，直到隐约可见的……

基诺捂着鼻子，差点一脚踏空栽下去。

在飞往南阿尔的途中，基诺一直郁闷地看着眼前的蛋糕盒。由于之前那一幕香艳的突发状况，他头脑发昏，把要放柯玛床头的蛋糕也带出来了。

不知道他谈完事情，还能不能赶在十二点前回来为柯玛庆生日。

如果赶不上，柯玛一定会把不高兴表现在脸上，能三天都不跟他说话。

事已至此，他干脆找出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道歉信，以免到时候柯玛找他闹。

桑穆赫说过，吵架中无理取闹的女人有时候不是不知道对错，她们只是需要发泄而已，这个时候男人只能做两件事——沉默或者道歉，否则就等着绝交吧。

只是信写完，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他维持着握笔的姿势良久，最后把纸揉搓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此时系统提示已到达目的地。

他抓抓头发，又抽了张纸匆匆写了三个字，粘入盒子内侧，心想就先这样吧，等会再补充。

丁山会馆，顶层。

基诺站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眺望到阿塔裂缝，蜿蜒曲折，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盘亘在广袤的黄色土地上，骇人可怖的裂隙两边，隐约有人烟气息，那是忙碌的士兵或是建筑工人。

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他将视线收回来，转身迎上去，敬了个礼：“你来了。”

“基诺……对么？”

基诺睁大眼睛后退一步，全身的肌肉蓦然绷紧。

柯玛仿佛并没有睡多久，便被窗外刺眼的阳光灼醒了。

她拢了拢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看向窗外。

暖光、清风、鸟鸣混合成调，随着被风撩起的窗帘起落律动，是盛夏清晨该有的气息和脉搏。

她揉着眼坐起来，清醒了不少，目光停留在洞开的窗扉上，心中疑惑，印象中她明明是关好门窗后才睡下的。

柯玛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餐桌前，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她慢慢停下脚步，将头发绑好，走到盥洗室开始洗漱。

洗完脸，拿起毛巾揩拭着脸，瞥见手上戴着的手链，顿了顿，放下毛巾走出去。

机械佣人迎过来向她报告说男主人一早出去了。

她点点头。

基诺最近的确很忙，似乎除了生物研究院的工作之外还有另外的事情要他奔波，但是他不说，她也不问。

但这是头一次，她生日的这天基诺没有在她起床的那一刻对她大声喊生日快乐，也是头一次，没有餐桌上看到生日蛋糕。

丁山会馆。

“阿塔裂缝的景色很壮观，对吧？”男人将门反锁上，朝他走去。

基诺没回答，警觉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他穿着普通的白衣黑裤，身材异常高大，甚至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整张脸覆着银色的金属面罩，一直延伸到衣服领口。

可以肯定这个人并不是艾亚。

基诺目光下移，发现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也有金属层包合，泛着银色冷光。

他里面穿了战斗型外骨骼！

基诺戒备起来，退到一张沙发后面问：“你是谁？”

“不重要。”

“你应该走错房间了。”

“不，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

男人不语，镶嵌在面罩上的智能眼球一直锁定基诺，眼神阴冷，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来者不善。

基诺双手举起，朝门口慢慢走去：“我想应该是我走错房间了，我马上走。”

男人却没有给他任何周旋的时间，直接冲到基诺面前给了他狠狠一拳。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基诺捂着脸发愣，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弄晕了，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电光火石间，男人的二三拳已经迭第送出，一拳打在胸口，一拳打在膝盖。

空气中金属抨击肉丨体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基诺跪伏在地上，双手撑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黑血来，膝关节刺痛剧烈，竟然让他一时无法爬起来。

“操纵引力这种能力听起来很强，让人找不到破绽。但是——”男人慢慢走到他身边，声音是经过变声后的平铺直叙，毫无感情：“只要比你更快，先下手把你打得无还手之力，我就赢了。”

只这一招，基诺便明白对方的速度、力量和攻击力都在他之上。况且他已经被突袭，身体已经受伤的前提下，论拳脚格斗肯定拼不过他。

基诺咬咬牙，勉强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开始凝聚力量。

小范围内的空间被扭曲，他瞬移到门口，手差一点碰到把手的时候，被反应过来的男人狠拽过去，甩在地上，直到撞上桌子才停下来。

桌上被撞倒，透明餐具砸落在地，碎了一地。

他再次打算移动，但是男人的速度很快，快到在他扭曲空间之前就瞬移到他身边，举起金属外骨骼覆盖的拳头。

基诺快速偏头躲过男人的一击，拳头砸在同样是金属制的墙壁上，瞬间陷进去一大块，碰撞刹那有火花滋滋作响。

趁男人拔手的空隙，他抬高手肘狠击男人外骨骼的控制系统，然后跑向门口。

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开锁，门都纹丝不动。

他狠踹门，企图用声响引起外面巡逻保安的注意。

男人灵活一闪，一把钳住基诺的脖子，把他像小鸡一样抓起高高按在门上，阴恻恻地说：“没用的，这层是顶级配置的包间，隔音和抗震效果堪称完美，这场虐杀注定会悄无声息地结束。”

基诺无法回答，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张嘴呻丨吟着。

紧接着，男人眸光一暗，他再度被甩出去，摔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背部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就地滚了一圈想站起来，手腕被一只黑色皮鞋踩住。

下一瞬，腕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基诺终于惨叫出声，痛楚放射至整条胳膊，脸上已毫无血色。

“听说你们原京人愈合能力不错，我突然想做个实验。”男人脚碾了碾，逐渐加重力道，声音愉悦：“你说如果连骨头都碎成粉末了，还能愈合得起来么？”

多次扭曲空间被打断，基诺没有能力再度进行引力操纵，他紧紧咬着下唇，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推男人的脚。

只是还没能碰到鞋子，男人就飞起一脚直踹他的心窝。

胸廓塌下去，胸骨似乎断裂了，心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稍一呼吸便痛彻骨髓。

气管受压之下，基诺浑身使不上力气，窒息感从胸腔蔓延至颅内，他挣扎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无力地掰着男人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看着他这副垂死挣扎的可怜模样，男人肩膀抖啊抖，先是闷笑，最后抑制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疼痛让他弓起背脊，整个人蜷缩起来，喉间有血沫涌上来，嘴里弥漫着铁锈味。

基诺仿佛置身于冰窟中，感觉越来越冷，哆哆嗦嗦地用能动的左手抚摸着地毯上的绒毛，汲取仅有柔软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