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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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意识不会时刻盯着他们，顶多轮流观察每个人的情况。而刚才他已经找图书馆意识聊过了，短时间内，图书馆意识不会再来理会这里。

所以，他们可以放心聊天。

江之岛盾子显然也很明白这点，单手叉腰，大方接受了太宰治的提议：“可以哟，想聊什么呢？”

“教科书上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研究者证明人类是猴子进化来的，公认和人类最相似的动物是黑猩猩，但是啊，黑猩猩的基因和人类的相似度是98.5%，倭黑猩猩的基因和人类的相似度是98.7%。明显倭黑猩猩的相似度要比黑猩猩的高，那么为什么公认和人类最接近的动物是黑猩猩，而不是倭黑猩猩呢？……”

“想聊的不是这个哦。”太宰治打断江之岛盾子的话。

没兴趣陪一个愉悦犯东拉西扯，太宰治直接了当的问：“盾子妹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外面偷听呢，所以……可以和我说说吗？你的看法。”

“这样可以吗？”江之岛盾子扯出恶劣的笑，“要放弃费奥多尔先生，和我合作吗？”

不等太宰治回答，她又突然变回满是好奇的乖巧可爱，眼睛睁圆眨巴眨巴：“话说话说，费奥多尔先生的全名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吗？”

这个名字也太长了吧。

太宰治内心扯嘴角：“我所知道的名字是费奥多尔·d。房间名牌上也是这个名字不是吗？”

“啊so，”江之岛盾子瞬间没了兴趣：“假名或者改创啊。”

太宰治眼角挑了一下，才开口，江之岛盾子又兴奋了起来。

“对了对了，盾子我还想知道，太宰先生有什么特殊才能吗？比如说——人间失格，什么的……”

“啊哈，骗人的吧！哈哈哈哈……”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眼前的女孩子却擅自的大笑了起来，甚至朝着笑到岔气的方向发展。

太宰治目光微凝，江之岛盾子似乎……莫名的对他和费奥多尔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是通过什么方式？

“唔哇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真的是人间失格，一猜就猜中了，噗嘻噗嘻噗嘻——”

江之岛盾子抱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抬手擦眼泪停了会笑，她又问：“那费奥多尔先生的特殊才能是什么呢？白痴？罪与罚？真的是罪与罚？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想知道这是谁做的，简直是超高校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盾子妹妹是侦探吗？”太宰治一副绅士姿态，没去计较江之岛盾子失礼的不停歇的大笑。

听到提问的江之岛盾子很快收了笑声，秒戴上一副细框眼镜，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一瞬间，仿佛成为了一位精明干练的律政佳人一样。

她右手手指竖直扶着眼镜腿，开口，嗓音变成符合当前气质的冷漠沉着。

“不，超高校级的侦探是雾切响子同学，太宰君可以称呼我为超高校级的分析师。”

人设改变的情况下，称呼也会变啊，玩得很流畅呢。

太宰治反问：“不是超高校级的平面模特吗？”

江之岛盾子：“当然，这个也没错，这是我用来入学希望之峰学园的身份。”

这个学校的录取方式似乎很有意思。太宰治有了点兴趣。

“好了，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知道你和费奥多尔君的事情对吧？”江之岛盾子问。

“答案很简单，”江之岛盾子说：“图书楼右边t形走廊竖道，左手边第十三号图书室，答案在书架上。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

太宰治抬手挡住嘴，掩饰表情的变化，然而眼神的微妙变化无法以此掩饰，鸢色的双眼略显暗沉。

江之岛盾子把位置说得这么清楚，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那间图书室确实放置了有关于他和费奥多尔的情报。

不过放置在那里的情报似乎并不完整，所以江之岛盾子刚才才会用提问的方式，然后通过观察他的微表情来确定答案。

看来，她确实不愧是被称为分析师的人，不过相对的，他也意外得到了一些情报。

既然图书楼那边能放有他和费奥多尔的情报，另外的图书室里说不定也放有其他人的情报。果然，那栋楼值得仔细搜查一番。

首先，还是要先去右边t形走廊竖道左手边第十三号图书室，不能单纯相信江之岛盾子表现出来的表面，所以，有必要去确认那边的情报详细到什么程度。

而且，他很好奇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名字。

阴影靠近，是江之岛盾子凑近前来。

越过洗手池，双手撑在窗台上的太宰治视线和江之岛盾子持平。

江之岛盾子取下了眼镜，她弯着写有“恶意”两个字的月牙眼凑近太宰治，唇瓣靠近太宰治的耳朵，极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图书馆先生，是骗子哟。”

***

费奥多尔的房门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敲响了，扰人清梦的是太宰治。

站在门外打着哈气的人不知道是强迫自己在这时候起床了，还是熬夜没睡。

凌晨三点半是大多数人睡得正沉的时间，被吵醒的费奥多尔难免恹恹的。

见到人，太宰治什么也没说，一边打着哈气，一边转身走向下楼的方向。

费奥多尔因为精神不济而迟钝了一秒，随后跟了上去。

今天不知道会是什么天气，但在这个还可以被称为半夜的时分，气温显然不会足够温暖。

跟着太宰治走出住宿楼的费奥多尔不免收紧披风瑟缩了一下，瞌睡虫走了一半。

到达图书楼，走进某间图书室，在某个书架前停下脚步后，费奥多尔抬头看到站在前方的人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

书名《罪与罚》，作者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国籍俄。

瞌睡虫在这一秒全数退散，费奥多尔双眼中的恹恹被清醒所替代。

他从太宰治手中接过书，仔细阅读了起来。

《罪与罚》，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俄罗斯穷困大学生杀了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太的故事。全文大量描写主人公犯罪前后的心理活动。

其间穿插了其他人物的故事。

看到某个段落时，费奥多尔的双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动容。

一位母亲去世了，在热病中、在疯狂中、在精神错乱中死去了。

然而实际上，她的那些疯狂、那些不可理喻甚至可笑，都基于她内心的极度清醒。

她在那一刻是清醒的，清醒的发着疯。

“把一匹瘦马活活累死啦！”

这是这位母亲人生最后充满绝望和憎恨的大喊。（注）

罪恶的贫穷杀死了这位母亲。

但她死前仍然充满着爱，她爱她的孩子，不论是亲生的还是非亲生的，她都爱，比爱上帝更爱。

比爱上帝更爱。

但这份爱无法打败罪恶的贫穷，无法将罪恶的贫穷摔在她孩子脚下，让孩子们蹍踩。

哪怕她曾经是位贵族，也还是带着她的爱在讥笑和怜悯中悲惨的死去了。

而作为主人公的那位大学生，在犯了罪之后，虽然幸运的躲过了法律的问责，精神和心灵却一直困于另一种惩罚中。

文章的最后，他终于选择了自首，入狱后有佳人在外等候着他，也许等他出狱后，他会得到美好的未来。

费奥多尔合上书，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抬头看到太宰治坐在他对面，对方同样拿着一本书，桌上还随手丢了一本《人间失格》。

费奥多尔眼尾微挑，若有所思。

太宰治已经注意到他看完书了，合起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

没有避讳费奥多尔的目光，太宰治指着桌上的《人间失格》，一副嫌弃的口吻：“我讨厌这个里面的大庭叶藏，更讨厌写这本书的人。”

费奥多尔微笑：“是吗？”

他把手放在《罪与罚》的封面上，摩挲过纸面，说：“我倒是觉得这本书还不错。”

“嘁。”太宰治咂舌。

没一会他又心情愉快了起来，像是认定费奥多尔对他接下来的话会感到不愉快一样，他脸上挂着有些欠的笑。

说：“江之岛盾子知道这些书，但她不仅仅只是知道这些书而已，毕竟她能够精准的猜出哪本书名是我们的异能名。”

“她并不是随口猜，也就是说她知道这些书的作者，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些是历史上的作家，而既然是作家，自然有代表作。”

“事实清楚的摆在这里，我们是被人以这些作家为原型创造出来的角色。那个你所认为需要重建的有着异能者的世界，只是一个被幻想出来的世界而已。”

这是一个具有冲击性的事实。

费奥多尔静默了一会。

实际上，不用太宰治说，他也差不多意识到了，毕竟在《罪与罚》这本书中，有出现过两个他熟悉的名字，给了他提醒。

普希金和果戈理，这是他的同伴，两个异能者，但他们在书中被人提起的形象似乎是作家。

如果这里不是图书馆，他不是在这个图书馆看到这本书，他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件有意思的事。

但很明显，这不仅仅只是件有意思的事，还是通往世界真相的钥匙。

这个真相确实不怎么令人愉快，但又……并不是那么能让人动摇。

费奥多尔，很普通的，接受了世界真相。

不过对于太宰治的攻击还是小小的还击了一把。

“这也说明，您所怀念的那位挚友，也只是一位被创造出来的角色吧。”

啧。

太宰治脸臭了一秒，随即又骄傲非常：“织田作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角色，他同样是个有名的作家，而且同样和‘我’的关系不错，我们被称为‘无赖派’。”

“无赖派，我觉得很有意思，”欠揍的笑着，太宰治故意问：“你呢？你和你的同伴有什么关系吗？比如那位果戈理。”

费奥多尔：……

目光落到窗外，费奥多尔：“天亮了，馆主小姐也许在做早餐了。”

微微笑着，费奥多尔：“抱歉，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回住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