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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有的时候坏一点嘛,但骨子里面还是个好人。唉,我这话好像说得挺矛盾的,但是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家伙。而且他很帅啊,能为了我去打架,总之是个很拉风的男生啦。”
十几年前的某个夏天。
放学过后校门口,妈妈的小卖部。
俞南晓挖了一勺三色杯巧克力的部分,叼着当作勺子的木片。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她盯着勺子上残存的化掉的巧克力奶油,打趣道,“就算是一坨屎也能当做巧克力冻起来做成三色杯。”
“你不也是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何颂!”
何乃律有点生气地飞过去一道白眼。
“我们家洲洲反正比何颂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反正我已经预备将来跟他结婚了。”
俞南晓笑笑说:“行行行,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到时候送你们一卡车三色杯做结婚贺礼。”
“会拉肚子的啦!”何乃律好像是在认真的苦恼着。
……
眼见校服终于变成婚纱,只不过哪一步有了偏差,在通往下一程的车站牵错了人。
婚礼现场,“拉风的男生”对她说:“无论如何,还是很高兴你能来。”
而当初说着“要和他结婚”的天真少女,在抬起酒杯的时候,总让人觉得里面盛的不是白酒而是浓硫酸。
俞南晓站在旁边,时时刻刻都担心这杯酒接下来的宿命就是一滴不剩地洒到对方的脸上。
但是没有,何乃律笑得很温柔,眼睛里有似水柔情。
“早知道你高兴我就不来了,而且我也不会真心祝福你。”她主动碰了一下对方的酒杯,“希望我能尽早收到你离婚的喜讯。”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表情舒展开来,游刃有余的程度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轻松地说:“为了不让你顺心,我会努力幸福下去的。”
两个人的对话还是延续了一天不抬杠就会浑身难受的传统,只是这次是真正站在了分道扬镳的临界点,不像是冰释前嫌的恋人,也不是握手言和的仇人。
他们只是终于放过彼此了。
仅此而已。
五味陈杂的情绪涌上了喉口,俞南晓突然有点后悔。
她今天其实不应该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压下那些懊悔,禹择洲的酒杯突然调转了方向,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俞南晓,可以找你说两句吗?”
他应该是有点醉了。
但她不那么确定,是因为他脸上没有一点被酒精冲击后理所应当的泛红,反而有点点苍白。
双目涣散,眼球浑浊。
其实俞南晓并不知道为什么特意要找她。
但还是跟过去了。
走到会厅一角。
禹择洲轻轻吸一口气
“我挺混蛋的。”
这是对方的开场白。
俞南晓几乎是本能地点了点头,迎上对方迷惑的目光,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开口为自己空泛地辩解两句:“其实还好还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见过比你更混蛋的。”
禹择洲:“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她想了一下,轻轻摇了头,“也不算,我在实事求是罢了。”
对方愣了一瞬,突然乐了起来。
“你真的和高中那会儿太不一样了,之前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高中那会儿他还是呼风唤雨的校霸,整体日天日地日空气,在学校里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学螃蟹横着走,每天造出来的一堆破事现在想起来真是二到没眼看。
虽然也和何颂许丞这些人称兄道弟,但说到底,他和这些品行端庄的好学生压根不是一路人。
其实在球场也很违和,人家谨遵校规剪头不染发,他是洗剪吹纹身耳钉一样不落下,每天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某天心血来潮染了一个极其炫酷的彩虹头,当天就被何乃律嘲笑是行走的灯带。
不过你要允许有人的青春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他回想当年,觉得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
只有那件事情想起来着实后悔。
那也是公认的老好人何颂第一次动手,也是最后一次。
原因是因为俞南晓。
在禹择洲和何乃律上演了一系列疼痛文学必备虐恋情节之后,他们最终的结尾以不欢而散潦草收场。
禹择洲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性子,心中不忿,顺水推舟地迁怒于何乃律关系最铁的姐妹淘身上。
恰好俞南晓的弱点完全可以用箭头一戳一个准——
首先,她爹死得早,她妈就是学校门口小卖部那个憔悴的老大妈,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家里穷的叮当响。
喊一帮同样闲的蛋疼的弟兄天天上门找茬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你去找我妈的麻烦了?”
十几年后的俞南晓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拧眉,但到底过滤了少年人动辄怒焰滔天的戾气,“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已经改头换面的禹择洲挠了挠后脑勺,微垂的眼睛似乎是在愧疚,“本来中午打完球之后去的,被何老师截胡了,一挑几干了架狠的。”
他抬起眼皮观察着俞南晓的脸色。
“何颂平时对我们几个不错,球打得好也讲义气,我们本来没想跟他动手,就那天像疯狗一样,二话不说就挥拳头了。”
俞南晓垂着眼睛,低头看着地板,也不说话。
禹择洲局促地搓搓手,话到嘴边又有点犹豫。
“后来想着大家毕竟兄弟一场,就给他这个面子没再冲着你下手了。”
俞南晓看着他,他真诚地说:“这些年虽然因为大家各自忙生活,没见面得那么频繁,但他也明里暗里帮了我不少忙,想来想去,我其实还欠你一个道歉。”
俞南晓终于抬头看他,眼神里的情绪不甚明朗。
“就这样?”
“也不是,真正想说的话在后面。”顿了一顿,他笑笑说,“有些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说了,但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笑起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过去的影子。
俞南晓刚有些晃神,就听见他轻声道:
“我想说的是,不管他对你是不是爱情,都一定超越爱情。”
-
夜色渐浓。
许丞因为患上了一天不给女儿换尿不湿就全身抽筋的疑难杂症,早早开溜了。
是以宾主尽欢后,只剩俞南晓和何颂齐心协力,把脚步打滑的何乃律像一大袋过期猪肉那样扔到了后座上。
何颂打了个转,只剩俞南晓抱臂将她淡淡看着。
一上车,她就死死抱住俞南晓那件不久前落下的外套,眼泪鼻涕全糊在上面。
声音隔着布料瓮声瓮气:
“我真的没有在等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讨厌死他了……”
俞南晓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那你今天发什么疯,你这段时间都在抽什么疯?”
何乃律说:“我是不喜欢他了啊,但他是我喜欢过的人里面最喜欢的一个。我希望他能过得好,但千万不要比我好,你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又怎么样呢。
俞南晓无奈地把车门关上,自己的手顺势搭上副驾驶的门把。
只是还没拉开车门,对话就从身后响了起来。
“没关系的何老师,我可以自己回去。”
“太晚了,而且你家住的偏。”操着一副老师惯用的口吻,“我正好也要送我两个朋友,挺顺路的。”
“那就谢谢了……”
俞南晓半天没动,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她终于回神,又坐回了后座。
何颂和丛栗并步上了车,她装模作样地合上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假寐。
丛栗回过头看,旋即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从咬字到音色都有一种模仿不来的少女芳香,“看来今天大家都累了。”
明明是别人的婚礼,来参加婚礼的人倒是个个累得够呛。
还没等车内的其他三个人反应过来,何乃律突然爆了一声粗:
“累个屁啊——!”
吼出了壮士断腕的豪情。
她像是已经确认死亡的尸体,从快要夯实的土坑里伸出了一只手,死死扒住了还在刨土的铲子。
从棺材里兀自坐了起来,脸上散着回光返照的精神。
“俞南晓,你真当我傻的吗?那天看到有人来找何颂,还长着一张那么像的脸,你当场就变脸了,比捉奸的原配还要沉不住气,就差撸起袖子冲下楼质问‘你是哪位’了,你真当我傻的?”
何乃律把掌心搭在眼睛上,絮絮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有些明明决定按下不表的话才像是压不住的纸箱子,从泛黄的陈旧边角里找到了突破口。
因为压不住,所以才总感觉有东西从眼睛里接连不断地冒了出来,冰凉的掌心有了温热的湿意。
事态急转弯,俞南晓完全懵住了。
这会儿她嘴唇张了张,也不装睡了,怔怔地看着何乃律一脸愤懑,好像耐不住久忍后的终于喷薄。
“你明明知道没可能,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就是不甘心。你快三十三了,你还不肯放弃,那你等到多久呢?四十三,五十三,六十三,然后带着你的一片丹心入土,去跟阎王诉说你的一片痴心?你傻不傻啊……”
像是不想吃早饭把它们偷偷塞进书包,然后被家长摸出一袋馊掉的豆浆。
那样的窘迫。
俞南晓终于意识过来现在的状况,一边赶紧捂住了那张嘴,一边嚷嚷:“瞎说什么啊,你这是喝了假酒吧?”
一边说着,一边故作镇静地看向后视镜。
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涂抹着夜色的一片黑。
要不把这一车人都暴打到失忆吧。她开始计划着缓解尴尬的对策了。大不了明天手拉着手一起上法制新闻,这死一般的寂静让她已经连录《今日说法》的开场白都想好了。
但是车子启动了,驶向了回程的高速。
一切如常。
何乃律靠在她的肩上呼呼大睡,俞南晓再次往后靠,头枕着一块硬邦邦的靠垫。
仿佛也睡着了,实际上却连对方打了几次鼾都数得清清楚楚,每一根神经都响起了“好想跳车”的警铃。
车里太安静了。
她想说点什么,上下唇连番触动,却憋不出一个字来。
这样的状态维持到车停在她家楼下。
因为一直装睡,何颂只能靠自己完成把死猪一般的何乃律抗回她家的这项艰难工程。
闭着眼,能听到被打扰清梦的何乃律带着怒意和醉意的耳光“啪啪”落在何老师的脸上。
以及比散打选手更为精准地踹了他几脚,展现了一下她惊人的脚下功夫。
而俞南晓则彻底贯彻了“逃避可耻但有用”这几个字的真谛,除了在心里给何老师上一柱高香以外别无他选。
下一个轮到了俞南晓。
她被搀扶着进了门,可以感受到在经历过何乃律一顿惨无人道的虐待之后,他的动作小心了很多。
像往常一样,何颂将她轻轻扶上床,拉扯旁边的被单给她盖上。
没有开灯,安静笼罩着黑夜。
酒精的气味挥之不去,偶尔擦过的布料声窸窸窣窣。
什么都看不见,于是被有意放大了听觉。
片刻之后,呼吸声也加入了这个夜晚的纠缠。
只是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把暧昧的氛围一掐即灭。
何颂随手接听了电话:
“这样,你跟他说,我马上就下来……”
这么轻声说着,他转过身,就要离开。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俞南晓的左手好像擅自跳过了大脑的管束,自作主张地伸出手拉住了他。
有一股执拗的劲道绊住了他的小拇指。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
她的眼睛偷偷掰开一条缝,忍不住头皮发麻,夜晚却好像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
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她来不及细想这个动作的意义。
也许是被禹择洲的话刺激,也许是被丛栗刺激,也许是……
俞南晓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
要赌么?
像是一张失去了黏性的贴纸,先是卷曲着一个边角,剩下一小节却依然死死扒拉着不肯承认坠落,然而事实上就算是一阵轻风从它的世界路过,也能让它彻底地从泛黄的墙壁上败下阵来。
黑暗里,何颂怔然。
好像思索片刻,下一秒却终于下定决心,从她冰凉的指节里抽回了手。
很久之前也是相同的境况吧。没什么不同吧,她没使多大劲,他却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牵绊留了下来。
没什么不同吧?
其实并没有醉,大脑还在清晰的运转。
甚至还能顶着现在这个状态浏览完邮箱里所有囤积的邮件,打开淘宝吐槽一遍当季新款设计得还不如橱窗落灰的窗帘布。
再下楼声讨物业为什么今年的管理费多交了二块八。
所以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有多使劲,他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挣开。
是哪里不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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