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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造型……”何颂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
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哪里来的时尚弄潮儿?”
他这么说着,尾音染上了十足的笑意。
好像他们两个之间从没有过隔阂,昨天才拖鞋睡衣的碰面吃了个宵夜。
俞南晓抱着手臂斜眼看他,冷冷地说:“彼此彼此吧,澡堂老大爷。”说着,冲他肩上搭着的白毛巾一抬下巴。
何颂低头看了下自己。
倒也是,他现在的形象,和俞南晓理应是出现在同一个年代的宣传画上。
抬眼,俞南晓已经蹬鞋进了屋,“要洗澡就快点啊,我饿着呢。”
何颂低头审视着手里两个大袋子。
“这是什么,□□包?”
俞南晓看一眼,“这是你好兄弟的老婆劫富济贫送来的补给。”
茶几上倒扣着几个杯子,俞南晓手指划过,挑出了杯身刻着“y”的那一个。
她打趣道:“毕竟有的人假宅,几天不出门就受不了了,而我们何老师是镇宅之宝级别的,可以永远不出门。”
嘴里包着水,她说话时声音含混,何颂只是唇角微弯,淡淡看向她。
“真饿了?”何颂又问一遍。
俞南晓嗯了一声,何颂点头,站起身,又回到浴室。
等他合上浴室的门,水流声充盈了一室静默,俞南晓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事实上,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口气要憋着。
脖颈晃了一圈,目光就突被餐桌上那束蔫巴巴的百合花吸引了。
俞南晓被噎了一下。
“我没看错吧,家里怎么还有花?!”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指腹摩挲着那几片已经干枯得硬邦邦的花瓣,眉头不自觉皱起了来。
“啧啧,还是百合花,百合做错了什么要住在这种危房里自生自灭啊。”
隔着一张门,何颂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
“之前路过花店随便买的,提升一下生活品质,还有,”何颂说,“……证明我热爱生活。”
俞南晓眼皮一跳,忍不住扭头看过去,“何颂,你是何颂吧?”
里面的人静默一瞬。
片刻之后,何颂推门走出来,身后的水龙头还没来得及关上。
他样子有点局促,发梢软塌塌地贴着头皮,没擦干的水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淌下来。
何颂轻轻吸一口气,看着她。
“我怎么就不行了?”
俞南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两只手指慢慢捻起焦干的百合花瓣,冲着他扬了扬。
“有生活品质的何老师,这就是你热爱的结果吗?那被你爱也太惨了点吧!”她乐了一声,眼角化开一道毫不遮掩的嘲谑。
随即无所谓地扭过头,“我帮你扔了啊。”
“不要。”何颂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但手刚刚抬起来,又似乎是想通了:
“算了,扔了吧。”
俞南晓抬头看他一眼。
奇怪,不扔了,难道还留着它的尸体给你陪葬吗?
收拾完,俞南晓盘腿坐上沙发。何颂则蹲在地上,一手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伸进袋子里翻看了下食材。
他头也没抬,“想吃什么?”
俞南晓:“都行。”打开电视,“我看许丞送了挺多菜的,不过做多了也吃不完,何大厨就做个三菜一汤吧。”
“行。”何颂点点头。
话音刚落,他眼睛眯起来,从袋子里摸出小半瓶白酒。俞南晓乐了,冲他一抬下巴,坦然道:“我夹带的私货。”
“白的?”
“没啤酒了,我喝白的也行,反正你也从来不喝酒。”想起什么,她哼笑一声,“放心,不会吐。”
何颂嘴唇动了动,俞南晓抢白道:“也不会醉。”
何颂这才松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他站起身,刚撸起袖子,又恍惚想起什么,盯着地面看了很久很久。
好半天才笑了一声:
“……我还挺会编的。”
“什么?”那边俞南晓正摁着遥控器,听见他在那边自言自语,随便瞥了他一眼。
何颂摆头,轻声说:“没什么。”他唇角微挑,将两个袋子拎进厨房,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待会儿一起看春晚吧。”
-
本以为只是句玩笑话,结果还真的看起了春晚。
俞南晓嗜辣,三菜一汤都是照她的喜好做的,好下酒。何颂对于吃向来没什么追求,他的注意力全投放在了电视上。
他看得聚精会神,尽管俞南晓真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
酒的度数不低,饶是酒量再好,一餐饭吃到最后也有点恍惚。
后半程,俞南晓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脑袋一颠一颠的。
其实她大脑还无比清醒,只是容易上脸。何颂看她一眼,犹豫着说:“要不你早点睡吧?”听上去像是对上次的事还心有余悸。
俞南晓没应,放下筷子。
“问你个事。”
“嗯。”
何颂这一声应得漫不经心,转过眼又看电视去了。
俞南晓也不在乎,低头抿了一口,问他:“我记得你最讨厌抛头露面啊,一看到相机镜头都恨不得直接遁地,为什么就这次愿意?”
她不看他,垂着眼,眼皮耷下来。
声音轻轻的:
“怎么,这是为爱走钢索?”
“别瞎说。”何颂头都没回,“因为给的钱多才去的。”
这个答案倒是让俞南晓很意外。
她豁然抬眼,“你缺钱?为什么?”
何颂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之前动了个小手术。”
他语气颇淡,边说边舀了一碗汤,如果不仔细听,还以为在说“今年春晚真难看”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
何颂家的情况俞南晓还比较清楚。
他爸妈三观截然迥异,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是挑战人类极限了,好比关系最为淡漠的一对室友。
只是老一辈的人不兴离婚这一套,要么就凑合过,要么就咬咬牙凑合过。肖姨年轻的时候是护士,收入远不如医生充裕,又不肯向何父要钱,一旦到动用大钱的时候还是得靠儿子。
但这些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何颂没告诉过她。
他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
“……为什么不跟我说。”
俞南晓低声喃喃一句,心情有些复杂。
语气也骤然冷了下来: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很不够格,”她淡淡看着他,“怎么我每次遇到事就能第一时间想起你。”
他们之间的付出永远不对等。
这样让她心里不痛快。
像是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何颂终于转过头来,和她的眼睛对上。
“不是什么大病,所以没通知你。”他轻松地笑了一下,“如果到时候真出什么大问题了,不用你提醒也会来找你帮忙的,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掉。”
“可是我——”
“好了。”
何颂打断她。“看电视吧。”
他表情上没有明显的拒绝,可俞南晓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闭上嘴。
可电视又始终看不进去。
俞南晓摸出手机,回了几条微信,忽然间手指一顿,像是在思索。
片刻之后,她将那个节目搜了出来。
节目里的何颂穿着一件装模作样的黑西装外套,看上去一本正经。正如许丞所说,他紧张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摸一下鼻子,镁光灯下的耳垂略略泛红。
但好在面上平和,连喝普通的水都喝出了陈年老酒的优雅感。
直到屏幕上他和丛栗一起出现。
那样相像的一张脸,和十年前没什么分别。
登对——
俞南晓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词。
旁人只管艳羡,而他们并肩笑着,面对灯光、视线、掌声,好像一切理所当然。
俞南晓一时间有些怔忪,像是被哪一幅画面勾起了回忆。
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沙发套,直到对面的人察觉,开口提醒道:“你对我的家具有什么不满?”这才恍惚回神。
突然,她问他:“何老师,你当初跟我说过为什么选历史来着?”
明明以他的高考成绩,当时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有油水的专业。
何颂歪着头,认真回想起来,然后说:“因为未来有无数种可能,而发生过的事情没有意外,也不会改变。”
说完,他弯了一下唇角,随即道:“虽然现在听起来挺中二,但我当时就是这么跟你解释的。”
俞南晓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半晌,她轻轻吸一口气,“我考你三道历史题吧。”桌上还摆着三只杯子,她拎起其中一只推倒他面前,另一只手拔开白酒塞。
“也不为难你,输了就自罚一口,敢不敢?”
何颂回头来看她,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上去相当从容。
俞南晓唇角微勾,说:
“那你还记得,我们高考是几几年?”
何颂当即愣住,对方却充分发挥了酒精一上头就开始耍赖的尿性,偷换概念得理所当然:
“既然在你心中历史等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这也算咯。”
何颂无奈道:“2005年。”
“工作呢?”
“你是09年,我……我倒是没有一个很确定的分界线。”
俞南晓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那也算是没答出来,自罚一杯吧。”酒杯递过去,何颂没立刻伸手,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后者一脸坦然。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那件事后何颂就没碰过酒,但他又一定会遵循游戏规则。
毕竟他是个那么循规蹈矩的人。
何颂看了一会儿,在短暂的一番挣扎后,良久,深深叹一口气。
接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瞬间在唇齿间绽开,喉咙都烧起来一样。何颂手忙脚乱地把杯子一扔,抬起手背蹭了蹭嘴角,眉头紧紧皱起来。
俞南晓在旁边乐得直拍手,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又没有叫你一口干——!”
何颂闻到酒味就有点晕了,摆摆手,“快点,不还有一个问题么。”
俞南晓敛了笑,一本正经地想了想。
“最后一个问题……”一字一句都黏牙似的,她说得越来越慢。
最后索性停住了。
一时间,安静卷土重来。
心底有一块地皮,因为长期的受潮变得难免松软。
俞南晓抬起头。
两双眼睛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对上。
不是早有预谋,只是气氛作祟。
好像突然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现状,某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打碎和谐的音符,戳破现下那些蛰伏于平静,实则蠢蠢欲动的埋伏。
何颂当下也有了预感。
白酒上头快,后劲足,他又不胜酒力,半杯下来,一张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
茫茫然中,他突然后悔没有刚刚就岔开话题。
好像潜意识里也有所感知,某些一直在勉力维持着的微妙平衡,即将面临被打破的可能。
俞南晓抿抿嘴,嘴唇有些发干,起了一层薄薄的壳。
“最后一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眼睛湿漉漉的,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喜欢你了多少年?”
这道题的答案,你知道吗?
何颂的眼睛骤然瞪大了。
一时间,天地都配合着静默,只有时针走动的声音保留下来。
嘀嗒——
两双眼睛对视着,谁也不肯,也不敢率先偏开。
嘀嗒——
俞南晓面上无波无澜,手指却死死攥紧了身后的沙发套。
她好像醉得坐都坐不稳,就好像在台风之中握不紧固定的树根,整个人都要被风卷走。
可是突然,手腕好像被轻轻扣住了。
快要被吹跑的人,双脚又重新落回地上。
俞南晓呼吸乱了起来。
下一秒,手臂被轻轻一拉,上半身瞬间就向前倾倒。
电视机的声音在一片阒静之中被放大了。
“倒计时,10,9,8……”
这一年正在倒数。
好像只要过了最后几秒,这些也会变成所谓的历史,既往不咎。
“倒计时,5,4,3……”
俞南晓看清楚了。
他的眼里被酒精熏染出不甚明朗的情绪,像织出了一大幅网格。
网格罩着平静的海。
一片拥抱着长夜,却暗自酝酿着滔天巨浪的海。
下一秒,天际骤然以惊人的涨势翻涌起来。海水漫过了岸上人的脚踝,来势汹汹。
在变故之中,海面倒影的那个莹白如玉的月亮也被打碎了。
俞南晓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面巨浪朝她的方向扑来。
“1,0……”
时间到。
旧岁已逝,新年伊始。
窗外鞭炮炸响,台上沸反盈天,隔着一层电视屏,也能感受他们互道“新年快乐”的喜悦。
同一时刻,何颂低下头,轻轻贴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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