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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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失礼了。”大眼对小眼凝视片刻后，阿布罗狄用他自己都觉得略有生硬的语气对着那头白狼道歉——他还能怎样！他再也不手欠了行吗？！还好他没想着是把它们串成肉串拖过来……

被他操纵的树根们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的众狼中，为首的白狼昂着头看着他，口吐人言：〖您有一颗善良的心，今世代的双鱼座圣斗士大人。我是克洛怡，是此时代的皮提雅。由于某些原因，我无法直言您的名字，还请您见谅。〗

对于这一点阿布罗狄自己超懂的，说到底就是他爸懒得起名字！但这种话题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略一点头，稍微客套一下：“无碍。”

〖请跟我们来，圣域所需的神谕正存放在这座神殿的深处。〗白狼稍微转了转身体，作出引导的姿态，但她的话锋也同时一转：〖作为女祭司，被神所选中的预言者，我们也因此能够看到未来——那对普通人而言有着难以承受之重的未来。对于所有来访者，他的未来都会毫无保留的在这座神殿里呈现，您呢？您觉得自己能够去接受那个未来吗？〗

对于这个疑问，阿布罗狄肯定地答道：“自然，我绝不对我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后悔，更不会去否定由我自身选择确定的结果。”

〖您有如此坚定的意志，想必前路也会这么骄傲的走下去吧。〗白狼迈出了脚步，周围的雾气或浓或淡飘荡着：〖那么，请和同伴一起吧。〗

阿布罗狄一愣，教皇没跟他说还有别人跟他一起啊？

当他跟着狼群走了没两步时，在雾气中隐约见到的是……黄金圣衣的一角？

“撒加？！”阿布罗狄快步跑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已经没事了吗？”

“嗯，教皇大人用小宇宙帮忙处理了，那种程度的不适很快就恢复了。”撒加笑了笑：“教皇大人顾虑到德尔斐神殿的神谕并不容易取得，再加上你也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让我从旁指导你。”

阿布罗狄虽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是明显已经双眼发光，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大好。

白狼虽然还在前方引路，周围的雾气忽浓忽重，让阿布罗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在他身旁的撒加他能够看得见，这对他而言就足够安心了。

“我听教皇大人说了，阿布罗狄，你——”撒加忽然开口。

阿布罗狄精神一凛，怎么，教皇老头在背后跟撒加说他什么坏话了吗！？

“作为圣斗士，比起雅典娜对人们的爱，还有人类的世界现在的和平，你更加注重的，是人类的未来，对吗？”

“对。”阿布罗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干了什么事被教皇当成坏事跟撒加唠叨再叫撒加来唠叨他，他就不怂！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看着撒加的背影，阿布罗狄很认真地想了想：“因为现在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和平，但只要人类的历史还能继续前进，名为人类的总体拥有着未来，那么和平终有一天会实现。”

撒加停下脚步：“你所关注的是‘集体’的存在，而并非‘个体’。”

“圣斗士难道不是如此吗？为了人类的整体的延续而去与各类敌人战斗？”阿布罗狄反问道。

“但作为圣斗士，倘若只关心整体，而忽视了那些组成集体的个体，也是不合格的。”撒加逆光站着，看不清具体的神色：“倘若有两处城镇都被敌人同时袭击，你会舍弃人少的那一方，去营救人多的那一方吗？”

“……”阿布罗狄沉默了，这还确实是他会干的事。

“我们圣斗士的战斗，不仅是为了某个结果。倘若因为多得少失的理由而去行动，阿布罗狄，最后你所失去将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撒加说。

阿布罗狄深吸了口气：“……我不觉得我的想法错了，撒加。我做不到像你那样，一切都做到完美，你足够强大，所以你能够做到你所想要做到的事。可不论是追求和平，还是确保未来，这中间都不可能没有伤亡，从来没有谁能够做到保证绝对的和平，有的只是相对的比较。既然不可能存在没有牺牲，那么在我眼里，能够以少部分的牺牲换的所需的结果，那便是对的！就算是我自己也无所谓！”

撒加低声道：“倘若这种选择未来所牺牲的，是你最珍爱的人，也不后悔吗？”

阿布罗狄猛地扭头，所映入眼中的那躺倒在血泊里的，赫然是——

“一起校园劫持案，当日负责处理这起事件的警官也正是遵守保多弃少的准则，他放弃了被众多歹徒围着的那位教师，选择救下被丢在角落里的数十名孩子。虽然他的手下都没有击中那位教师，但还是死在了歹徒们的子弹下。”雾气在周围徘徊着，撒加的声音也忽远忽近起来：“你能接受这样的未来吗？倘若你坚持着那个选择，现在你的这份痛苦，将会在无数人身上重演无数次。”

阿布罗狄猛地回头：“——你错了，这并不是痛苦。这对我的爸爸而言，是足以被称为荣耀的事情！不论他自身是否愿意，是否觉得这是正义的行为，或者是‘无辜’！这对那位警官而言就是正确的判断！——况且，我们从不畏惧死亡，他对我们而言从来就不可怕！”

他才说完，扭身错开突如其来的攻击，再抬头时，早已没了撒加的身影——也就是说是幻影吗？！包括刚刚那——

“不，那正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阿布罗狄此时才注意到刚刚的攻击，不正是他熟悉的魔宫玫瑰吗？？

在震惊中的阿布罗狄眼里踏出浓雾的那个身着黑色的圣衣的身影——他没理由会把自己的脸给记错，所以这是……未来的他？？

“没错，我也正是由你所确定的选择而产生的‘未来’。”十二三岁少年模样的“他”举起手里的黑玫瑰：“因你那不论实情对错，只坚持自己判断而出现的未来！”

这不是冥衣吗？？他怎么可能过几年就叛变到冥界阵营！没理由啊？！虽然他还是对教皇当初的行为有点不爽，但也不至于直接跳槽去冥界吧？要真因为这个跳槽的话，他早就跳了，还要等到再几年后？？阿布罗狄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翻滚着躲开那破坏威力一看是他不知道要修行多少年才能达到的食人鱼玫瑰，一边在内心笃定这肯定是德尔斐的女祭司们在诓他。

“你的内心在逃避这个现实，但是，你的本身便将会是对这个世界的威胁之一。看吧，这如此可怕的怪物啊！”“阿布罗狄”的手中涌出细小的藤蔓，瞬间它们迎风暴涨，茎身上撕裂着露出了噬咬一切的「嘴」，「嘴」里又长出「藤蔓」，「藤蔓」上又裂开「嘴」的不明巨怪刹那间甩出宛如长矛的藤枝，锋利的长枝将躲避不及的阿布罗狄不仅密密麻麻地钉了无数个贯穿伤，甚至那些藤条挨到血肉的部分也立刻长出无数分叉再分叉的枝条，它们又再次刺穿血肉，只是一瞬间，阿布罗狄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堪比被蚂蚁蛀空的土地了，哪儿哪儿全都是被戳的洞。

还是第一次被打成这样的阿布罗狄脑子有点蒙，就连那个“他”说的话也有点听不清了——就看这出血量普通人估计当场就不行了，更别提还被戳成了马蜂窝，他还能喘气，真不愧该说圣斗士是个不科学的存在。而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并不是普通的植物，看起来像是什么神话传说中的怪物？

他的喉咙有部分被贯穿了，导致有些难以呼吸，再加上由于悬倒在半空，从食道里流出的本该用吐的血也被半路截跑，顺着那些锋利的枝条全淌走了——该死，这玩儿意居然还是在动的！不仅在动，还在特喵的在张嘴吧唧喝他血！

阿布罗狄只觉得现在自己的五感都被放大了，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些刺进他体内的“藤蔓”蠕动、裂开、撕咬周围一切的所有动静！

周围环绕着无数的张嘴闭嘴的声音，可惜阿布罗狄就算想黑个脸或者绿个脸都做不到了，铁定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的灰白无血色。更别提这玩儿意说不定还带毒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他看自己淌出来的血都变成黑色了！

但是……

这个感觉……

啊啊，他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那花园里的他吗！

“作为圣斗士，却背叛圣域，成为冥斗士，使役着如此可怖的凶恶的怪物，简直宛若灾难的化身。”“阿布罗狄”的声音与从雾中传出的某个声音渐渐重合，阿布罗狄艰难地移动目光，那边的雾似乎逐渐变淡，头戴月桂枝，作少女打扮的女性与白狼一起慢步走出：〖虽然难以置信，但所谓的未来，正是由各种因素堆积重叠而成的结果。我们女祭司，正是通过将自己的灵魂融入世界，从而得知无数可能中概率最大的片段——那便是未来的片段。〗

〖请面对您的未来吧，不然我是不会将预言之书交给您的。〗女性表情淡漠，恍若活动中的大理石雕像。

这个皮提雅肯定比他们圣域的教皇还小心眼！他都被打成这样了，才过来跟他说“来面对未来吧”？他是不是还得谢谢您没一开场就往心脏大脑主动脉之类的地方扎？？

况且她自己也说了就是个未来片段，前因后果整清楚了吗？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的话，等他回圣域了，他要申请去女神殿，在雅典娜神像下悄悄告这个皮提雅的状！

倒悬在半空、勉强因为刺在身体里的枝条没往下滑的阿布罗狄忍着头晕眼花浑身剧痛四肢发麻还有一堆东西在他身体里吧唧嘴，看着那个“阿布罗狄”老老实实地站在克洛怡身边，极其想要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