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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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冬末,柏坦星上被复生人虐杀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再也瞒不住,就连最不关心世事的雪原兽都知道了这一残暴外星系生物的存在。

明面上不管各星球官方如何和复生人严正交涉，私底下民众的死伤数依然只增不减,很多平民甚至在光天化日下惨遭毒手,或是曝尸街头，或是直接留下一摊血水。

奇怪的是,塔严帝国阵营的人民却鲜少遭受攻击，至少，摆在明面上的死亡记录,为零。

复生人似乎有意无意避开了他们。

于是乎,有更多的独立星球加入星系发展组织。在人心惶惶生死攸关面前,与原京关系甚好的国家和势力也渐渐倒戈。

作为星系发展组织领导者的锡罗西一时风头正茂,春风得意。

相较之下，老牌帝国原京就混得很惨。

相当于自家后花园的星系联盟瓦解,在星际四处受挑衅，而且在星系发展组织的煽动下，很多原京殖民星球单方面宣布独立。

艾亚依然手腕强硬,派兵剿杀了很多原京境内的复生人,甚至在星际展开大追捕。

然而这项行动推进得十分吃力。

首先一些星球明晃晃地开始乘火打劫，特别是寒明星,甚至反过来帮助复生人，窝藏包庇那些杀人犯。

其次很多国家出于自保目的不愿蹚浑水，作壁上观，不愿协助原京抓捕。

所以尽管打击行动收效斐然,谴责艾亚主动挑起不必要争端的人不在少数。

这种评论见报后的第二天，艾亚正式宣布对塔严开战。

塔严方面一改以往的高调作风，避而不战，以防御为主，所以战事不温不火地演进着，双方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对方。

当然，仅仅是陆地作战而言。

在太空，原京的情况不太妙，好几个轨道瞭望塔和军事堡垒被寒明星突击队悄无声息地摧毁。

尽管rx78星系已经发展为iii型文明，但是能源依然是大家争夺的关键点。

想要在太空中应付人多势众的塔严阵营军需要持续投入火力，而军火离不开能源。

在远离土地的持久战中，能源是决定胜负最关键的一点，有充足能源供应就相当于有源源不断的战力。

而在能源开采储备方面，塔严自从拥有完整的黑洞能层开采链技术后，就一直压原京一头。

炮火纷飞为这个原本寒冷萧瑟的冬季添上了一丝炙热的血腥味。

一个月后，甘恩。

图尔苏依偎在锡罗西怀中，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正在看一份军事情报的锡罗西手一顿，垂眸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地移开视线。

一会后，有电话进来。他拍了拍她的脸，朝外扬下巴：“出去吧。”

泽卡斯的虚拟影像出现在屋内。

图尔苏的睫毛扑扇着，身子没有动，只是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他的衣领。

锡罗西通过脑电波听着泽卡斯的汇报，心情颇好，也就放任她动手动脚。

图尔苏虽然脸上挂着有恃无恐的笑，心里却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不寒而栗。

她现在算是依附锡罗西而活，可是自从搬过来一起住后，没有一天不活在胆战心惊中。

一方面是内心对遥远异族本能的不安感，另一方面是对眼前这个男人喜怒无常的恐惧感。

就像几天前仅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他，结果遭受了极其残酷的冷暴力。

在她的观念里，女人就该依靠强者的庇护。无数次经验表明，凭借自己惊人的美貌，没有男人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但是这个人，真的不会有失控的时候么？

未来某一天，她是不是也会成为他暴怒下的牺牲品？

只是，极少的时候，会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已经逝去很久的、令人怀念的灵魂。

想着想着，不由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动作，沉浸漫长的回忆中，不经意间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眼眸。

这双眼睛，熟悉又陌生。

偌大的房间极静。

锡罗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讲完了电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见她抬头，淡淡说：“图尔苏，让你出去，没听到我的话？”

图尔苏心脏停跳一瞬，正想从他身上爬下去。

他已经按住她的肩，将她拦腰抱起朝卧室走去。

图尔苏心里升腾的惴惴不安散去，乖顺地靠在他怀里。

两个小时后。

图尔苏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锡罗西，带上房门，站在门口看了会夜色，然后走过草坪和沉降外廊，乘坐升降梯降至地底。

头顶的金属盖缓缓合上，隔绝了月光。

她伸手在虚拟控制单上开启控制系统，然后走出升降梯。

刺眼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每一处角落，一个环形的空间显露出来，正中央是一个黑色的牢笼，牢笼前立着一个圆柱形控制台。

图尔苏走过去输入密码，黑色外罩瞬间溶解，立方体颜色变得透明，偶尔有淡蓝色电光在笼面窜过，示意着不可接近和不可逃离。

牢笼正中央站着一个人，穿戴整齐，四肢却被禁锢在镣铐里，后脑勺连着一根金属管，一直通到地上。

图尔苏轻声说：“我来看你了。”

那个人转过身来，哼了声：“难得啊，你还会惦记我这个老情人。”

“毕竟我们已经认识几百年了，总理大人。”

“是前总理。”他低头看自己布满皱管的手：“有时候真嫉妒你们爱因人的寿命。我们认识时都正值盛年，现在你还是那么年轻貌美，我却已经老了。”

“卜拉彭，你应该知道女人的化妆品是最好的魔术。”

卜拉彭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灰白的头发在空中微颤。

突然，他不笑了，盯着图尔苏酡红的脸：“刚从那个怪物床上爬下来？”

图尔苏仿佛没有听到：“最近的事，你有听说么？”

“我被囚禁在这里，你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每天有人给我汇报么？”他语气讥讽，嘴角因上了年纪的缘故肌肉下垂，反倒显得愁眉苦脸。

图尔苏犹豫了一会，回头看眼出口，开始讲诉锡罗西的上任后的一系列举措，又讲了现在星系的状况。

“不就是那一套吗？入侵、伪装、潜伏……”卜拉彭面无表情：“最后一步，就是征服。接下来他就要撕掉伪善的面具开始杀戮了。”

“但是他从艾亚身边又设法诱来了维奥。”

“维奥？”卜拉彭低头将这个名字默念了遍，恍然道：“那个被植入基因的小丫头？”

图尔苏点头：“已经不是小丫头了，现在的模样和洛洛林很像，艾亚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看样子是我们赌对了。”

“赌对了又怎样。”

“你还记得当时你在联盟议会上提到洛洛林时，艾亚无动于衷的表情么？”

“记得。”

“我从锡罗西那里知道了一个秘密，原来艾亚早就没有以前的记忆了。所以听到洛洛林的名字才不会有任何触动，那些煽情往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已。”

“那个怪物才不是锡罗西。”卜拉彭握拳愤怒地纠正，随即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神色恢复缓和：“你不是说他喜欢那丫头喜欢得不得了么？”

“他喜欢上了宿体。”图尔苏眯起眼睛：“所以说也不算失败。尽管没有重拾感情和记忆，艾亚可是为了维奥放弃了很多东西，向来冷厉的性格改变很多，不再是杀伐果断的上位者，所以这么多年塔严才能与之相安无事。所以不管过程如何生变，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相安无事？”卜拉彭冷笑：“现在招来的这个怪物比黑暗战争时期的艾亚更加深不可测。相较之下，我更愿意星系被艾亚统治着。而且你对一个异族人投怀送抱，不觉得耻辱么？”

“对我来说，你也是异族。”图尔苏眨眨眼：“而且幸亏有维奥在，艾亚的注意力被分散不少。否则现在的锡罗西不可能私底下布置这么多，以我现在的立场来说，是乐见其成的。”

“我们好上的第一天你就和我说了她被植入洛洛林基因的事，现在我一个阶下囚，没有任何伤人的能力了，总能告诉我消息是从哪个男人那来的吧？难道那个在我之前你的情人就是艾亚？”

“不，在你之前是萨皮。”

“他是谁？”

“别鲁中的大人物。”

卜拉彭哦了一声，抚掌笑：“真能干啊，看来在各种男人间传递情报是你的爱好，也没少给外面的怪物透露我的各种机密吧？”

“总理大人真聪明。不过不算爱好，求生的手段而已。我依然记得你说过的话，无法给予女人安定的男人只是无能的废物而已。”

他闻言一震，紧紧盯着她，因为年老而浑浊的眼睛却没有多少威慑力。

瞳孔中那道倩影依然笑意隐隐，再也不是那个初见他时那个胆怯逢迎的女人了。

一想到连胆怯都有可能是装的，卜拉彭就拉下脸，转过头，后脑勺的管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提示他是一个屈辱的阶下囚，仅此而已。

他长吐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出去。”

图尔苏踩着高跟鞋笃笃笃绕一圈，再次正对他：“其实我来不是来叙旧的，有事情想要问你。”

卜拉彭睁眼，冷冷地瞧着她。

地下监狱里密不透风，各种监视器的指示灯一呼一吸闪烁着。

她双手合十，诚心发问：“锡罗西把你关在这里却不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办法。”

是付出了重要代价，还是手中握有把柄？

“暴力源于仇恨，仇恨源于恐惧。”卜拉彭笑起来：“他不惧怕我，为什么要杀我？”

图尔苏思考了一会，欠了欠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