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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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生才不满足于只支个小陶炉。

卖卤肉的想法一旦在脑中生了根，就挥之不去。

姜扶生眼珠一转，躲过姜松，偷偷找上了四叔姜竹。

“四叔，我想做卤肉卖，但是我爹不看好，你也这样认为么？”姜扶生的模样似有些苦恼，还有些想不通。

姜竹听到姜扶生说起卤肉，立刻眼睛一亮。

他的看法怎么可能会跟姜松一样？昨天最先提议把卤猪舌跟饺子一起卖的那个人，可就是他！

“我当然不这样想！”

“卖卤肉绝对比饺子赚钱！”

姜竹年纪轻，负累也轻，跟几个已经当了父亲的哥哥相比，他的性子很有些跳脱。

几个哥哥即便到了县里，也跟在家里一样，埋头专注于做事，姜竹不一样！

他喜欢到处看，即便已经来过县城多次，姜竹的一双眼睛仍盛满新奇。

他东看西看，什么都不肯放过。

看县里人怎么生活，看街上人怎么说话，看那些店铺怎么做买卖……

他看得多了，自然就有些自己的心得。

“叔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觉得这些肯花五文钱买咱家一碗饺子的人，就是有钱人了。”虽然这种行为在他们小谷村人眼里，已经能称得上是败家。

“真正舍得花钱的，不会因为一碗饺子来光顾咱家的摊位！”

姜扶生眉毛扬起，四叔的意思她听懂了：姜家摊位寒酸，一碗饺子还不值得有钱人贵足踏贱地。

“我早琢磨了，单凭饺子根本勾不来几个有钱人，但是，如果是卤肉的话，绝对能勾得过来一部分！”

“知道为什么么？”姜竹卖关子。

姜扶生摇头。虽然她另有目的，但姜竹的这番话有些吸引力，她听得认真。

“因为卤肉下酒！”姜竹说，他太懂男人的特性了，“大多数男人，他的食欲、他的馋劲儿，都在狐朋狗友的酒桌上，而不在家里的饭桌上！”

“咱家饺子做得再好吃，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到了饭点填肚子的东西，不值当多上心。但如果是能摆到酒桌上，能下酒，那就不一样了，他们舍得花钱！也肯花时间去搜罗！”

“酒香不怕巷子深，下酒菜好吃，也不怕摊位寒酸！”

姜竹侃侃而谈，说完了，才觉得跟小侄女说什么“狐朋狗友”似有不妥。但看见姜扶生认同地点头，这点不妥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你是说，卖卤肉，能赚到这部分喜欢喝酒的男人的钱。”姜扶生觉得四叔的这番理论很有道理。

她前世，很多男孩子不也这样么？

和朋友撸串打屁时，五块一串的烤馒头不觉得贵，但是食堂馒头从一块三个涨到一块两个，能让他们骂老板好几天。

女孩子爱零食爱小吃，大于爱主食，似乎也同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姜竹很支持姜扶生卖卤肉，“你爹就是太保守了，什么事都求稳，总想着再等等。”

姜竹态度明确地站姜扶生，姜扶生高兴了一下，又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如果我们手头有钱就好了……就算我爹不同意，只要我们有钱，先把材料都买齐了，他也只能答应。”

姜竹心中一动。

钱，他有啊。

就是……

姜扶生看似在苦闷地用小棍划拉地面，其实心思都在留意四叔的反应呢，瞧见他明明意动万分却又一脸纠结，叹口气，又加了一把火——

“唉，我想了想，按四叔你的说法，卖卤肉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能赚钱，而是它能帮咱们快速增大顾客群。”

“顾客一多，需求就大，需求也会多样化，那咱们家生意就会跟着扩大，到时候再多添几样吃食，家里其他人就也有活干了。”

“毕竟咱家这个摊位小，一两个人就能照应得过来，今天是不清楚情况，咱家才来了这么多人。过两天，生意稳了，估计家里每天来两人就够了。”

姜竹心里一咯噔。

这两个人里会有他么？肯定不会。

他既不稳重，又不会煮饺子，第一个就会被筛掉。

那他还纠结个什么啊！？

难道要等二哥走稳扎稳打的路线，靠卖饺子把他提携到县里做买卖么？

恐怕得三五年以后吧，他可等不起！

姜竹下了决心，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才低声跟姜扶生说：“我有钱。”

姜扶生嘴巴微张，脸上先露出惊讶，又转为惊喜。

她装的。

她当然知道四叔有钱，不然为什么专门找他。

“钱怎么来的，我不能跟你说，总之，是正当来路。”姜竹说得神秘且郑重。

姜扶生面露迟疑，点头。

实际她心里正笑呢，不就是偷偷和堂叔倒卖山货挣的差价么？她早知道了。

姜扶生意识复苏的最开始，姜家人还没发现，她出于好玩，也没主动说，仍然装小傻子。

姜竹和姜杨两人，背着家里人做小买卖，偷藏私房钱，她就光明正大地站在旁边听，兄弟两人也没防备她。

估计全家就她一人知道姜竹有这笔钱，四婶白氏说不定都被瞒着呢。

姜竹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落入侄女的陷阱里了，他纠结半天，让姜扶生给他出个主意：“你爷爷奶奶也不知道这笔钱，我出钱给你买卤肉的东西，你帮我想个办法，不叫你爷爷奶奶……”知道了打我。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但姜扶生点头，表示她懂。

姜家的规矩，在外挣的钱都要交公，交给姜喜和蒋氏统一分配，各房偶尔想留一点私房钱的，也要在蒋氏面前过了明路。

像姜竹这种，偷偷摸摸挣钱，一分不交公，让姜喜和蒋氏知道了，得挨鞭子的。

姜扶生想一会儿，（状似）犹豫地问：“我爷爷奶奶不知道，那我四婶知道么？”

姜竹眼神躲闪，摸了摸鼻子，不吭声。

懂了。

果然，姜竹连自己妻子都瞒着。

姜扶生苦恼：“如果我四婶也知道，那你说是我四婶的压箱底钱就好了。但是，你连我四婶都没告诉……”

“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姜竹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他挣扎一会儿，咬咬牙，说：“那就这个理由吧，你四婶那里……我去商量。”

“好啊！”姜扶生立刻惊喜地拍手。

丈夫背着妻子藏私房钱，一旦暴露，不得跪搓衣板？

本来看在四叔出钱的份上，姜扶生还有些不忍，但既然四叔都主动要求跟四婶坦白了，她也不能拦着啊！

姜竹刚刚那句话说完，想起白氏的脾气，立时就有些后悔了，他看着姜扶生懵懂欢喜的表情，欲言又止。

但是后悔也没办法。

他又不能跟姜扶生说，她四婶私底下是个母老虎，告诉了她，比他娘知道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