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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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生根本不担心她卤的食材卖不出去，这是她对自己厨艺的自信。

因此，当午饭刚过，就看见帮忙卖卤肉的三叔回来了，她也没什么意外，倒是蒋氏被三儿子背回来的四条大猪腿吓了一跳。

“这些……都是卖卤肉的钱买的？”蒋氏不敢置信。

姜扶生昨晚熬汤时，就跟家里人商量了，如果今天上午的卤肉能在半个时辰内卖完，卖来的钱就给她全部换成食材，她要扩大生产。

蒋氏倒不怕姜扶生做的卤肉卖不出去。

卤肉香气的威力，她可是见识过了。那香得，都能给她把心口的破洞补上！

本来，姜扶生昨天一天就花了将近半两银（家里两只老母鸡的价格也加进去），蒋氏心疼地差点呕血，虽然那么多钱还是她亲手给出去的，但她真没想到孙女能一分不剩地全花完。

一下没了这么多钱，蒋氏感觉心头缺了个口子，一个劲儿漏风，哇凉哇凉的。

但是，当卤汤的香味在厨房升起，香气由淡转浓，最终，霸道浓郁地让刚吃饱的人都变得饥肠辘辘，让疲惫一天的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

蒋氏感觉她心口的破洞补上了。

这笔投资，稳了！

不过，虽然蒋氏对卤肉有信心，但要是按姜扶生说的，半个时辰内就能卖完，她还是觉得有些悬。

因为，在蒋氏看来，姜扶生的定价太高了！

一斤卤肉，姜扶生要卖二十文！

直接在猪肉十文一斤的价格基础上翻了倍！

虽然，饺子的价格也差不多是成本的两倍，而且卤肉还用到了卤料，成本不止十文一斤。但是，在蒋氏看来，卤肉可不能跟饺子比。

饺子是好几道工序加工过的，从它身上不容易推断成本，尝着味道好，五文钱也不多，那顾客就不觉得五文一碗贵。

可是，卤猪蹄的模样跟生猪蹄差不多，只是一个是生的，一个是熟的。

模样差不多的两种猪蹄，价格就差了一倍，人家顾客一眼就能瞧出他们家一斤猪蹄挣不少，那能乐意买么？

反正换成是蒋氏，她绝对不乐意！这种卖法在她眼里，跟抢钱也差不多了！

不过，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个消费心理，舍得花钱的人大有人在！

除了四条大猪腿，姜柏还背回来了一些排骨，这就够多的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挂猪大肠！

“宝诚她娘嫌弄回家脏，回来路上就拐道去了河边，河水洗起来方便。”姜柏说。

家里几个男孩子看到那几条大猪腿两眼放光，调皮的姜宝武和姜宝康，还一人扛着一条猪腿做武器，嘻嘻哈哈地打斗了起来。

“去，别在这儿捣乱！”蒋氏驱赶他们，“去灶膛里撮点柴灰送河边，帮忙洗肠子去！”

几个男孩子放下猪腿，嘻嘻哈哈地往厨房跑，撮了一簸箕柴灰，就你追我赶地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孙子们走了，猪腿边上只剩下蒋氏一个人，她嘴角微翘，稀罕地拎起一只大猪腿估重，过了一会儿，觉出不对来。

“这数量不对啊，你哥是不是又给小六添钱了？”

姜扶生卤了四个猪蹄，一副猪耳，一个蹄髈，猪蹄一个大概只有三四斤，蹄髈重点，五六斤左右，猪耳的重量先忽略，那加在一起大概就是二十斤左右。

但是，姜柏背回来四条猪腿，一条可就十三四斤了，还有好几斤排骨，王氏那里还有一挂大肠，怎么算，这花的都比挣的多。

姜柏歇口气，喝口水，说：“没添，这都是卖卤味挣的。”

“我二哥按三十文一斤卖的。”

“啥！？”蒋氏惊讶地险些眼珠脱眶。

姜扶生定二十文一斤，她都怕人家说他们家是穷疯了想抢钱。没想到，她二儿子又在上面加了十文钱，直接卖三十文！

这不止是抢钱了，这是把人家祖宗陪葬都刨出来了！

姜柏笑，他刚知道二哥的定价时，反应和他娘也差不多。

“娘，你不知道，县里有家酒楼，叫百味居的，他家有道五味猪蹄，味道没咱家好，颜色没咱家鲜亮，但是，你知道他家定价多少么？”

“二十八文一斤！”姜柏重重地咬字。

蒋氏一听，惊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百味居的五味猪蹄这事，还是张屠户说给姜柏他们听的，张屠户早晨一尝姜家的卤猪蹄，就说姜家原先的定价不合适，得加。

“咱家味道比他家好，颜色比他家亮，再定价比他家低那么多，那不是凭白得罪人么？”姜柏解释，“所以，我二哥一咬牙，就卖成了三十文钱一斤。”

蒋氏都惊呆了，半晌才喃喃了一句：“我的娘啊……”

过一会儿，她又着急问：“那他家猪蹄卖得好么？”

她这是担心定价太高，买得起的人少。

百味居一听就知道生意做得大，一两道菜销量不好，人家估计也不在乎。但他们家这种小本买卖，如果为了不得罪百味居，就跟着定高价，最后却卖不出去，可就得不偿失，成个笑话了。

“好着呢！他家有个专门卖五味猪蹄的柜台，买的人多到都得排队，我还专门去看了下。”姜柏说。

蒋氏又一次惊呆了，“这有钱人怎么这么多……”

姜扶生一直坐在旁边听呢，听到这里，觉得她奶奶说的话有点像前世常见的一句网络流行语。

她一下笑出声来，说：“奶，你现在是不是很想问老天爷：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蒋氏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姜扶生：“少胡说八道！”

老太太心情好，这句骂一点威力都没有，骂到最后，嘴角都翘起来了，姜扶生一点不在意，继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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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无法理解县里人怎么舍得花三十文钱买一斤卤肉，在蒋氏心里，这些县里人几乎跟冤大头划上了等号。

但是，冤大头的钱可是挣到了他家，蒋氏因此祈祷：让冤大头来得更多些吧！

姜柏一下拿回来这么多食材，在卤制之前，得清理、斩块、浸泡、汆水……活多着呢，姜家人稍坐会儿听姜柏讲下卤肉一出现就顷刻售罄的“盛况”，便满足又饱含希望地准备开始干活。

正这时，院外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原来是姜松和范氏两人回来了！

他们两人今天竟回来地这样早！

往日都是下半晌才到家，今天起码提前了一个时辰！

范氏和姜松两人，热得脸色发红，满头是汗，一坐下就不停给自己扇风。

秋老虎余威未散，他们赶路的时间又恰好是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汗出得衣服都黏身上了，范氏毫不怀疑，再赶会儿路，她能热得晕过去。

“待不下去了。”范氏喝了一碗水，就开始解释他们夫妇今天这么早回来的原因。

“卤肉说实话没多少，买的人又出手大方，张屠户第一个买，一人就买走了一只猪蹄，剩下的，后来来了四五个人就包圆了。”

“都卖完了，还不停有人循着味找过来，有些人看咱家饺子也不错，就顺手买点，三弟刚走不久，饺子也卖完了。”

“我俩本来想着今天结束得早，时间充裕，就慢慢收摊呗。谁想到，居然来了好几个买不到卤肉还不死心的，胡搅蛮缠，非要买咱家这锅汤！”

姜扶生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起身去掀范氏背回来的背篓，“娘，你们没卖吧？”

范氏还没答，姜松先笑了出来，“当然没卖！你娘宝贝着呢，上午守着这锅汤一步不敢离开，生怕落进脏东西或者有人使坏。”

“那几人一提，我俩就赶紧收摊，把卤汤原样背回来了。放心吧，我们记得你说的话呢，卤汤是宝，给咱金子都不换！”

姜扶生松口气，转而，又因为她爹的话笑了起来，“金不换倒不至于，钱给到位，咱把方子卖了都成！”

“嗬！”姜扶生的大伯姜槐先吓了一跳，“可不能卖，秘方是能传家的！”

跟姜扶生那个信息爆炸、人人乐于分享的前世不同，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信息闭塞，对于技艺十分珍视，又注重传承，这种能福荫子孙的秘方，在他们眼里，是真的千金不换。

毕竟，金山银山也有挥霍完的时候，技艺却可以长长久久，让子孙后代都有口饭吃。

姜扶生有实力有底气，一个卤肉秘方还不至于成为她的心头宝，想法跟大伯自然大不相同，但她不想多说，以免产生争执，只吐吐舌，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姜松范氏两人回来不久，去河边洗大肠的王氏也回来了。

猪大肠秽物已经洗净，又用柴灰搓过，异味已经较轻了，姜扶生觉得还不够，直接把大肠从里向外翻了过来，要把内里的油脂粘膜都刮掉。

那些东西白花花的，看着都是肥油，王氏有些心疼，“要不我再用柴灰多搓几遍？这扔了，怪可惜的。”

姜扶生直接摇头表示不同意，“卤汤才熬了个开始，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往里面煮猪下水的，但既然都买回来了，那就得弄干净，别因为这点异味把卤汤弄坏了，因小失大。”

王氏听姜扶生说得有道理，才狠狠心，拿着一块尖锐的木片把大肠内部的粘膜和油脂都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