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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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宇对着乔欢眨了眨眼，语调依旧缓慢，但是语气难得轻快：“准确来说是心心珠宝出钱，但是你是心心珠宝最大的股东，所以四舍五入等于你出钱。”

“我是心心珠宝最大的股东？”乔欢再次反问。

正在这时，小素拿过乔欢放下的手机，叫到：“心心珠宝又圈乔欢了！”

“天！是律师函！给白茶的！”

“白茶污蔑心心珠宝董事长乔欢？！”

“心心珠宝说的不配，是说灵光珠宝的低端产品配不上乔欢？而不是说乔欢配不上灵光珠宝？”

“心心珠宝喊话乔欢：娱乐圈混不下去，你就只能回来当董事长坐着收钱了？”

小宋忍不住跟着一起追问：“什么？乔欢确实是心心珠宝前股东兼总裁的女儿，但是现在不是所有股份都已经被她姑姑和姑父吞了吗？心心珠宝不是还因此要打压她吗？”

“误会而已。”严宇说，“他们不熟悉娱乐圈，说错话了。”

“只是说错话？误会？”乔欢的眉纵了起来，一脸困惑，“你是在说她们要把股份还给我吗？”

严宇不答反问：“乔欢，你有多久没有和你的姑姑姑父坐下来谈一谈了？”

乔欢被严宇的这个问题问懵了。

她迟疑地试图回忆。

上辈子她在娱乐圈里混得不如意，也不受重视，不像是这辈子，一会儿被经纪人追着问家庭情况，一会儿被经纪人要求找同年照片，逼着她给姑姑一家打电话。

自从她18岁生日前夜，偷拿了自己的身份证跑出来，她就至死都再没有和她姑姑姑父以及堂哥有过任何联系。

如果把两辈子加到一起，其实已经八年半没有见过她姑姑姑父的脸了。

如果说坐下来一起谈一谈的话，她仔细想想，似乎也从来没有过。

她和姑姑一家原本也不熟悉。

16岁父母还在的时候，只有每年除夕、中秋会一起吃个饭而已。乔欢稍大一些的时候，祖父母去世，再过年节的两家也未必会相聚，一般也就是长辈之间打个电话互相问好。听说姑姑姑父一家搬去了其它城市。

直到乔欢父母意外去世，她收到消息，哭着被自己的小提琴老师送上飞机，又哭着下了飞机被姑父和堂哥接回家。

自那之后，她姑姑姑父登堂入室，住进了她和她父母的家。

乔欢妈妈家的亲戚在葬礼上拉着乔欢的手，陪着她一起哭，后来嘀嘀咕咕对她说，让她防备姑姑一家，理由是他们会用照顾她的名义来侵占她的财产，说不准还会谋财害命。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差不多。

乔欢的股份暂时由姑姑一家托管。

乔欢妈妈家的弟弟来闹过，要求乔欢的监护权和股份，说自己是娘家人才会对乔欢更好。

但乔欢那时候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年纪也小，也怕姑姑不善待不自己，却也还记得涉及公司股份的事情必须慎重。

她父母生前饭桌上聊天，也给她讲过一点。

公司里乔爸爸拿着35％的股份，乔妈妈手里有30％的股份，两人加在一起65％，将来都会是乔欢的。

到那个时候，乔欢就会是默认的董事长。

当然，在乔爸爸的设想里，他应该还能再健康工作许多年，直到乔欢成家。如果乔欢对公司经营没有兴趣，更喜欢艺术表演之类的，公司是可以教给女婿的，如果女婿也不行的话……

乔爸爸这样说：“那就召开董事会，选一个最能干的执行董事出来，另外雇佣总裁和ceo进行多头统治，让他们互相监管，也不至于就让公司败掉。”

“执行董事应该找什么样子的呢？”那个时候还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小乔欢好奇地问。

乔欢妈妈在一边插口说：“找个拎得清轻重，不急功近利的。”

“什么样叫急功近利？”

“你小舅舅那样的。”乔欢妈妈回答说：“你看你小舅舅，每天把钱挂在嘴边，什么事情没有好处他绝对不肯做，有好处的话他不择手段也要争，这就是急功近利。”

“那什么样叫拎得清轻重呢？”

乔欢妈妈又说：“你姑姑姑父就挺拎得清轻重。你爷爷奶奶在世时，哪怕另一个城市更适合她们的生意发展，她们也留在这里尽孝，你爷爷奶奶过世了她们才搬走去发展自己的公司。人可以在乎钱，可以看重事业，但不能没有人性。”

“是这么回事。”乔爸爸也附和，“聪明人会懂得自己先是一个人，要负担起做人的责任和良心，学会对自己的员工好。你小舅舅成天叫工人加班不给加班费，说是解约生产成本，最后有点技术的工人都跑了，他工厂也倒闭了，这就是急功近利。”

“再看你姑姑姑父，员工福利一样不缺，该放假放假，该休息休息，时不时还做个团建。花点小钱让员工开心，员工自然认真工作也忠实于公司，这就叫做拎得清轻重。”

乔欢对于公司管理的概念一直模模糊糊，那个时候年纪也小，其实不是很懂。

但是，这段饭桌上随意的对话，给乔欢留下一个很清楚的印象，那就是公司不能交给自己的小舅舅去管。

小舅舅会把工厂管理到倒闭，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姑姑一家会对公司员工好的，也会让公司发展得好，不会让大家失业。

宁可股份被姑姑一家吞掉再也要不回来，乔欢也还是在当时坚定地把自己财产和她自己的监护权，都交给了姑姑。

但是，哪怕后来一直住在一起，乔欢也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少会和姑姑一家人交流。她总觉得他们一家三口是一家人。

而她呢，哪怕依旧住着自己原来和父母一起的房子，甚至姑姑姑父一家还体贴地留着她父母住的主卧一直没有去动过，乔欢依旧感觉自己寄人篱下。

唯一一次交流，大概是在十七岁多，堂兄留学回来准备进公司工作，姑姑在饭桌上也问起乔欢高考的打算。

当时姑姑问：“你需要请辅导老师吗？如果课程有哪里觉得有难度，需要请家教老师的话……”

乔欢打断了她的话，回答说：“不需要，我不想参加高考。”

“什么？！”

“我想进娱乐圈。”

“不行！”

……

唯一的一次沟通，变成了争吵，最后是以双方同时的哭泣作为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