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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念直白且纯粹,以至于非常强烈。

他想,再怎么样,至少要亲眼看见苏星沂无恙才行。无关其他,只是一种对朋友的关心。

接了单的飞车在他面前徐徐降落,季眠钻进后排,抱着游戏头盔,小声说:“s医附一院。”

飞车司机打了个响指,驾驶着飞车缓缓升空,而后倏地飞了出去。

窗外的景色化为流烟向后飞驰,季眠垂下眼,看着手腕上宝蓝色的手环型终端发起了呆。

半晌,他把终端拢了拢,塞进了衣袖里。

季眠到医院的时候,这层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人,只有守路的工作人员撑在桌子上打盹。季眠想了想,没惊动他,近乎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来到病房门口。

下午的诊疗似乎已经结束了,大玻璃的另一边再没有医生的身影,只有一堆设备正同时工作着,而床上躺着的人没有动作。

灯是亮的,天是黑的。

莫名的焦躁潮水似的退去,季眠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

看到就行了。

他看了一会儿,在长椅上坐下,拿出了游戏头盔,戴到脑袋上。

……在这里玩到10点,如果苏星沂还是没醒,他就回去。

【正在进行神经连接……】

【连接成功,请在5秒后开始动作】

【5】

【4】

……

【1】

季眠上线的地方在主城里,他检查了一下交易板上这一天的收入,该整理的东西整理完,又传回了那个“临时避难所”。刚落地,他就听见有人在叫他:“季眠?你终于上了。”

季眠转过头,看见雨打梨花走了过来,看样子刚刚他一直待在据点里。

季眠有些疑惑,打开公会面板看了眼。此时雨打苜蓿处于在线,一般他俩都上线的话,会组队出去探索刷怪,不会留在据点里。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在等着看你会不会来。”雨打梨花说,“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季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听上去你好像不是很希望我来……?”

“我正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之中,”雨打梨花说,“一方面我希望你来,一方面我又觉得你不会来,关键点应该是你有没有去看苏少以及他情况如何——所以你可以为这个专门等在这里的我解惑一下下么?”

“不能。”

“……”雨打梨花仿佛一只刚刚被人掐住了咽喉的鸡,目瞪口呆。

“因为,”季眠看着他,缓缓道,“我不确定能跟你说到哪一步,所以只好不说——你不如问点别的?”

雨打梨花摸了摸下巴:“那看来他没什么事了啊。”

季眠:“?”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关于这一点,雨打梨花绝口不提。

他像是松了口气,伸了下懒腰,拉过一把用木箱堆出来的“座椅”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说,“诶,没事就坐会儿,咱们聊聊天。”

“……你不去升级?”季眠拧起了眉。

雨打梨花不去他还想去练级呢,本来打算今晚把最后那截经验条升满,这样他就能跨入79级大关了。

“我是想去,但是现在出不去。”雨打梨花朝他一摊手,“学院伤了这么多人,军团里还有人在善后……你没发现今天很多人都不在线么?”

这倒是——季眠眨了眨眼,重新打开了公会列表,看见在线人数生生比平时少了一半。

他们公会的人数原本就不多,因为黎阳只招军队系统出来的精英,这帮人平时工作就忙,能在这几天里捣鼓出一个70级号的人数跟其他大公会的人数比起来堪称小巫见大巫,有不少人还在用自己低等级的老号默默地追着等级,估计追到新地图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人数少就出不去据点说明——

“咱们又被人找麻烦了?”季眠问。

雨打梨花耸了耸肩:“不是每天都有麻烦么。”

破坏规则的人一旦处理不掉,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

虽然他们这群人只选择了在一条线路闯过大公会联手组成的封锁线,但这件事仍是被某些好事之徒传到了论坛上,自那以后,开始组织自己搞小型公会的散人玩家也渐渐多了起来,因为<吃糖>公会用行动证明,除了求爷爷告奶奶尊严扫地地加入大公会外,还有一种站着把图过了的途径。

到目前为止,据说另有两个新组织起来的小公会闯过了封锁线,进入了斯洛·厄纳。

也正因为这样,<吃糖>公会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找麻烦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最近在野外如果看见有人后缀带着<吃糖>两个字,一部分人会放下手头正在刷的怪正在抢的掉落转头先来找他们pk。

平时人多的时候被pk还好,人少就容易被堵在据点里。好在一来他们这个避难所建的位置比较隐蔽,发现的人不多;二来所有人在斯洛·厄纳都无法建设系统认可的“房屋”,临时扎营的地方不等同于休息区,非常容易被掀,因此大公会之间达成了一项不成文的约定——万一起了纠纷,打到据点门口就收手。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家”被拆。

也正因为这样,人数偏少的<吃糖>能在这条线路混得风生水起——万一碰见少打多打不过的情况,还能有个地方躲一躲。

雨打梨花感慨道:“如果pk也能加经验,我这会儿怕是已经满级了。”

“做这种梦不如出去多刷两个怪?”季眠向他提议,“说不定还能升得快一点。”

“其实我主要是在想怎么给那些找麻烦的人找点麻烦回去。”

“现在闭眼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季眠说着就想往外走,“你琢磨这种事以前为什么不看看公会人数冷静一下?”

雨打梨花当然知道公会有多少人。

他伸手一拦:“诶等等,别走啊——你就不帮我一起想一下?哇,季眠,你究竟是不是咱们公会的人啊。”

alpha胳膊长,季眠被他挡得没法走,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啊?”

“啊?”雨打梨花茫然地抬起头。

“当时我们建公会,不就是为了来第四张图练级吗?既然这样,练级才是第一位的,又不是为了跟谁赌气。”季眠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想说如果公会名仇恨太大影响了练级效率那咱们解散公会也行——不过没有公会的话在这里的仇恨值好像是一样大的。”所以他也没提过这茬。

“……”雨打梨花被他噎住了,“不,其实我是为了赌气。”

这下轮到季眠无语了。

他顿了顿,说:“但我的目标只有练级。”

“你都快79了,还急着练级,”雨打梨花再一次拦住他往外走的脚步,“等级有什么用啊?”

“我要多刷新材料啊。”

“材料有什么用?”

“搓东西。”

“搓出来干嘛?”

“卖,”季眠叹气,“我要赚钱的,哥哥。”

“对嘛,所以我可以给你钱。”

自从那天把会长移交给苏星沂之后,雨打梨花就没再讨回来,只要了个副会长当,因此现在只能将季眠认命为副会长下面的一阶——“精英会员”。权限修改的系统提示弹出来之后,他说:“我给你发工资,你留下陪我想怎么给那些人找麻烦。”

季眠看看他。他看看季眠。

季眠摊开手掌:“那工资呢。”

雨打梨花在自己的面板上操作了一下,直接给季眠的终端号上转了五百联盟币过来:“够了吧?”

季眠从连接着的终端新消息提示上看见这条记录,反手打开了官网扒拉两下,捞出两条链接发在公会里,趁雨打梨花看消息的时候,从他身边“游”了出去。

赚钱哪有嫌多的——500块赚完他还是要练级。

季眠发过去的是两个官方即将举办的活动——“公会探索之明星公会”以及一个年度的玩家pvp大奖赛。

pvp大奖赛每年都办,获得好名次的玩家自然会成为其他玩家在接下去几个月里的谈论话题,一些大公会的成员若是能包揽其中的几名,能在玩家群中声名大噪,之后一段时间招人都会变得容易许多,更别提还有许多官方提供的丰厚奖励。

明星公会则是今年新出的活动,这可能是《最初幻想》历史上第一次以公会为单位举行的比赛活动,比起上面那个,以公会为名排行的榜单自然对打广告更有帮助。

综上所述,但凡有点扩张之心的公会,对这两个比赛都会很重视。

雨打梨花找来的这群人别的不提,操作方面比起普通玩家要优秀不少,在pvp比赛里很有优势;另外,既然探索系统如苏星沂所说脱胎于17星本身的自然环境,这些时常接触这方面工作的军团成员有非常大的优势,这点从他们平时开三小时探索获得的成果中也可窥见一斑。

路给雨打梨花指明了,季眠果断溜之大吉,练级去了。

他一出避难所范围就发现了几支游荡在外围的小队,看见他就有人向他跑过来,季眠缩了缩脖子,将加速技能拖出来跑路。

每个职业的位移技能数量不同,cd(冷却时间)以及蓝量消耗也不一样,用技能跑路是个技术活,这点季眠还挺有信心的。五分钟后,他便甩开了“追兵”,一个人踏入一片林区。

斯洛·厄纳有一种像是套着个at立场蛋壳一样的“树”,“蛋壳”将灰蒙蒙的天光反射出一种黄色带紫色渐变的光泽,乍一看还挺漂亮。这种树在整张地图偏西南的位置组成了一大片林子,植被一多,能见度便下降,怪物密度也随之下降,很适合季眠一个人来这里刷怪顺便收集新材料。

时间长了他发现,所谓的“探索”并不像他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只是将一些原本有的东西设置为“未知”等着玩家去找,而是从第四张图开始,地图上充满了随机演算的成果,甚至每条线路的地图并不完全一致,季眠曾经试着换过一次线路,挖到过编号为fec-5的矿石。

至于1-4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这种随机性让交易市场变得混乱,与之相对的是充满了商机。

别人怎么想季眠不知道,反正他觉得这样还挺好玩的……虽说当代练当了很久,但他的内心仍然偏重于“玩家”而不是“无情的印钞机器”,有时候也是件让他自己很烦恼的事情。

野外,充满危机,也充满乐趣,玩家随时随地都可能在下一个转角遇见新的怪物,需要依靠经验判断对方的弱点,努力杀死它。只可惜今天,季眠没法专心享受这些乐趣,每隔半个小时,他就要找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把角色停下,下线看一次。

苏星沂一直没醒,也许他该找个责任医生问问状况,但是……算了,这大晚上的,季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医生。

他看了一会儿,又重新上线,继续刷怪。

三小时后,季眠终于升到了79级,也到了该回学校的时间,便传送回了避难所。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季眠一愣。

雨打梨花坐在椅子上,目光有点轻微涣散,大概是在看面板或者网页。季眠这一喊,成功把他从另一个世界喊了回来,雨打梨花看见他一怔:“你怎么回来了?”

“先不刷了。”季眠说,“晚一点再上。”

“你要干嘛?”

“没干嘛啊。”

“嗯……?”

尽管季眠一脸无辜的表情,雨打梨花还是狐疑地挑起了眉:“你……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儿,”季眠眨眨眼睛,“宿舍里。”

“哦……这样啊,”雨打梨花想了想说,“我还以为你会在医院呢。”

季眠:“……”不得不说,对方猜得还挺准。

但季眠是必不可能承认的。

反正这是在游戏里,他就算说谎脸也不会红。

“总之,”他顿了顿,小声说,“我这会儿要下线,等下再来刷怪。”

“先等一下,”雨打梨花制止了他点下线的动作,“我研究了一下赛制,觉得我们可以参加,甚至可以狙击一堆奖项回来——所以你要不要报名?”

“……”季眠向他提议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自己报名的可能,他本能皱起了脸,用全身拒绝,“不用了吧?”

“你现在是‘精英会员’,要以身作则。”

“我可以马上卸任。”

“我拒绝。”

“那我退出公会——”

“你怎么这个样子,”雨打梨花看着他说,“你看,会长现在在住院,我们打个奖项回来到时候给会长当出院礼物不好吗?”

会长,指晨星坠落#3754。

季眠拒绝的话噎在嗓子眼。

他犹豫片刻,道:“……你确定他会喜欢这种礼物?”

“送礼的精髓其实并不是收礼物的人喜不喜欢,而是送礼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出多么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要相信我,越华而不实的礼物越显得诚意深刻,这种虚拟游戏上的比赛名次就非常华而不实。”雨打梨花一板一眼地说。

“但你其实只是希望找免费打工仔给那些大公会找麻烦而已吧?”季眠想了想说。

“……你可以不要那么直接的。”

“那我拒绝。”季眠说,“我马上有重要的考试,要备考。”

“我可以付钱。”雨打梨花说,“比赛还有很久,你完全可以先考试,一点也不——”

“冲突”二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听见季眠说道,“成交。”

“……”

雨打梨花一肚子的劝说词烂在了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季眠挥手跟他告别,身影原地消失在白光中。

-

季眠摘下头盔:“呼……”

连续玩游戏是件很烧脑细胞的事,玩的时候不觉得,每次下线都有点疲惫。他将游戏头盔收好,抱在怀里,正准备起身走人——

接着就看见一双眼睛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他。

苏星沂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靠在床头,面无表情。但或许是因为头顶的白色灯光冲淡了他的颜色,这张冷淡的扑克脸看起来竟然比平日里要柔软一些。

季眠发誓,半小时前他下线来看的时候,苏星沂还躺着。

这种……一脱下头盔感觉世界变了个样的反差令他一时有些凌乱,愣在了原地。

苏星沂看着他,慢慢地眨着眼,而后头轻轻一歪。

他大概不太方便动惮,只有脖子还算灵活,这个歪头的动作像是在问他,“傻了么?”

季眠倏地回神。

傻倒是没傻,他甩甩挠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而后他伸出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门,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苏星沂冲他点点头。

这大概是得到了许可的意思,季眠朝门走了过去,拉住门把,一拧一推——

纹丝不动。

他愣了愣,重新推了一次,仍是不动。

季眠歪过上半身,让脸从玻璃后面露出来,面露遗憾。

苏星沂眼珠子动了一下,从自己的身侧看到双手,再看到病房另一边,最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他的终端不在手边,也许是在敌袭中坏掉了;全身上下没几块能动的地方,想呼叫医生都不行;如果不是这张床有自动抬起的功能,他现在甚至不能坐着看季眠在外面上蹿下跳。

门外的季眠想了想,忽然放下游戏头盔跑了出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玻璃的一侧,苏星沂有些许怔忡。然而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些许响动,小朋友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季眠一口气来回跑了四层楼,气有些喘,瓷白的脸上也浮着层血色。他推门而入,又把门关上,将讨来的白磁卡随手搁在窗台上,抓了把头顶因为乱跑而翘起的一撮头发。

“你醒啦。”他最后看向苏星沂。

苏星沂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眠盯着他看:“你好像没什么力气?”

“嗯。”

“没力气说话就不要说了,”季眠想了想,手指挠了挠耳根,“我……也没事,就是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苏星沂朝走廊上瞥了一眼,低声问:“只有你一个?”

“下午的时候你爸妈都在这里啦,廉贞也上来看过你。”季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哦对,廉贞也受伤了,不过没你严重,所以住在楼下普通病房里,你不要担心……”他思索着自己还有没有遗漏的信息没说,“轻伤的人都送回s大校医院了,我听说只有个别严重些的被拉到了这里——这里是s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然、然后……”

“天黑了,”苏星沂突然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几点了?”

“啊、啊……?”季眠茫然抬眼,看了眼终端,“晚上十点零八分?”

“那你怎么在这里?”

“……来、来看你啊?”季眠突然有点忐忑——晚上不许探视还是怎样?

他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今天不能亲眼看见苏星沂脱离危险就不放心,于是就过来了。

也许他们军队系统里不提倡晚上探病?

也是啊……难怪来的时候走廊上都没人,连苏星沂他妈妈都回去了……

担心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季眠越想越尴尬,脸就不由得烧了起来。

从他进门为止,苏星沂便亲眼目睹了那张由于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经历了红潮消褪——再次变红的全过程,简直像个霓虹灯,看上去竟然还挺有趣,不由得扯了下嘴角。

隐忍的笑意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隐隐生疼,很快乐极生悲——他毕竟是重伤,隐约的疼痛像一颗春天被埋进土壤的种子,很快生根发芽,迎风见长,没过半分钟,他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苏星沂闭了下眼,把疼痛压了回去,脸上半点没显。

他许久不出声,季眠便更忐忑了,抓了抓裤腿,小声说:“我、我这就回去了,不合适的话……你就当我没来过……”

“没事。”苏星沂压抑着疼痛,勉强说了两个字。

季眠于是看着他没再说话。气氛不上不下地吊着,直到苏星沂暗中喘匀了气,他睁开眼,对季眠说:“过来。”

“嗯?”尽管不知道原因,季眠还是听话地走向床头。

苏星沂知道,正常人一般都对伤员言听计从。

但季眠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很乖。

他很努力地将自己几乎没有力气的手往上抬——

那动作看起来太艰难了,跟现代医学伪装出的完好无损的外表相比,这个艰难的小动作一下暴露了苏星沂仍是个伤员的事实,季眠担心他太勉强,下意识地用两只手去托他的手腕:“你慢点……”

于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便落在了他的掌心,季眠一愣。

苏星沂垂眸看着他:“不怕人碰了?”

“……”季眠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单手摸了摸跳动的心口,“还、还好……比起这个,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吧。”

其实苏星沂什么也不想拿,就是一时兴起想碰碰他。

不过——

既然连抬手都这么勉强,还是算了吧。

他垂眸想了想,低声说:“帮我看看,我的终端在不在床头?”

“你用哪种终端的?”季眠张望着他的两侧。

“手环。”

在这方面,苏星沂有着非常古朴的爱好。

但很可惜,他的终端并不在那里。

“多半是在敌袭的时候碎了吧?”季眠说着把他无力的手放回床上,“廉贞的终端也碎了……我觉得你妈妈看起来挺通情达理的,应该不会把你的隐私物品拿走?”

“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喜欢问嘛。”季眠说完,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晚22:37,时间过得好快。

“你一个人行不行?”季眠想了想问,“需不需要我留下陪你?”

苏星沂摇摇头:“你之前不是都打算回去了吗。”他盯着季眠的脑袋看了好一会儿,看见他下游戏抱头盔起立的样子,明显是要走。

“那我回去啦。”季眠说着笑了下,“看你醒来就好了,不然我今晚怕是睡不着。”

“……嗯。”苏星沂眸光一闪。

无论怎么说,伤员醒来的时候,能看见有人在外面守着,总比空无一人的走廊好。

苏星沂深吸一口气:“季眠。”

季眠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手都摸上了门把。听见喊声,他回过头,微笑干净而澄澈:“嗯?”

“笔试……我记得是在明天吧。”苏星沂慢慢地说,“出了意外倒是能赶上了——考试,加油。”

“……”季眠一怔,随后莞尔,“好,借你吉言。你好好休息啊,受伤了就多睡觉,恢复得应该会快一点?”

“嗯。”

他终于还是推门离开了,13楼恢复到一开始的寂静。苏星沂长长地吐出口浊气,终于忍不住蹙了下眉。

这阵仗……别说睡觉,怕是要疼一夜了。

-

一无所知的季眠了却心头大患,开开心心地走出医院。

深夜的飞车是无人驾驶,车速比白天慢,不过车资也比较便宜,季眠算着自己要付出的联盟币,觉得这也算是“白捡”了不少钱,就更高兴了。

到学校门口,他抱着游戏头盔跳下车,准备抄近道回宿舍。

s大的校园整体装修风格有种冷都感,建筑线条偏生硬,更谈不上绿化。不过从校门口到宿舍区的中间还是种了一片小树林,假树无需浇灌,不过视觉上跟二十一世纪的常青树很像,季眠一直觉得挺好看的,也很喜欢从小树林附近路过。

没曾想今晚他路过小树林时,路上突然钻出来一个拦路的人。

季眠被吓了一跳,迅速朝后连退好几步,这才看清走出来的人,“白白白白琛?!你怎么现在在、在这儿?”

大晚上的站在这里是准备吓唬谁啊……

“我正好路过。”白琛从阴影处走到灯下,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季眠,“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去哪儿了?”

季眠眨了眨眼睛。

“今天特种战斗学院的学长们出了事,我听说有一部分不在学校治疗,被拉到外面的医院去了。”白琛看着他说,“你不会这个时间……出去探病了吧?”

季眠没出声,嘴唇不自觉地抿了一下。

他的动作仿佛在默认什么,白琛撇了下嘴,牙齿咬到嘴里的软肉,感觉不太高兴:“你是不是去看苏星沂了?”

“晚上出门好像没有违反校规吧?米洛还大晚上的回过家,夜不归宿过。”季眠一字一句地说,“再说你也不是警卫处的,又不管纪律……干什么审问我呀?”

“同学之间问问情况嘛,我这不是担心你晚上出去遇上什么危险吗?”白琛说,“你一个omega,又没被标记过,深夜独自在外很危险的。”

季眠:“……”

“嗯?”白琛说,“所以你是不是去医院看苏星沂了?你跟他关系很好啊?”

“你有没有觉得……在你劝我‘深夜独自出门危险’之前,”季眠犹豫道,“你一个alpha,大晚上的站在我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堵着我……才看起来比较危险啊?”

白琛被他噎住了:“……”

“说真的,我心里有数,没关系的。”季眠说,“再说我没出去看什么病号,我不知道苏星沂在哪儿,我……我是出去上网了。”他晃了晃游戏头盔,“找了个环境不错的地方上网。”

“……是么,”白琛笑了下,有些勉强,“那下次可以喊班里同学一起去啊。”

“好啊。”季眠也冲他笑了笑,“没事我先回去了啊,明天……明天不是还有考试么?你也早点回去吧。”

季眠说完,擦着白琛身边,风也似的刮走了,留白琛一个人在原地冒酸水。

半晌,白琛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等等,考试?季眠你还真报——”

他转过身,可身后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小路,和晚风还在等他。

一个omega,真的报名了特种战斗学院的入学考试?

……

这件事似乎有点超出白琛的认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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