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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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巡夜的侍卫赶到时，陈秋和几个嬷子正追着万千主仆撵。

万千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出生在武术世家，爹妈门下的徒弟上百人，连带着他每天也会练一个小时太极。他虽未到大师级别，但也是童子功练出来的，跑过几个中年的嬷子富富有余。

为首的巡逻侍卫名叫卫长戈。身穿栗色布衣，腰裹皮革，手握佩刀，乌眉似沟壑，脸廓如斧凿，带着一队人跨进甲字宫的正门，将气温压低数度。

卫长戈朝众人行了个持刀礼，“见过各位佳人，方掌宫。”

他收回手，解释此番来意，“现已亥时，合宫皆在安歇，唯独甲字宫这里吵成一团，想来，是有要事。”

侍卫并非自己来的，而是万千威逼利诱那胆小的新露去找的。一来，新露进宫久，对宫里的路熟。二来，万千主仆目无天日的行径也足以吸去掌宫所有注意力。

万千见了卫长戈，立即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概述一通。

卫长戈即刻引起重视，并将那碗能将银针变黑的晚膳取走，留存证物。

“兹事体大，下官这就禀明内务府，申请彻查此案。”

临走前，想起方才那个漏夜摔在长巷，连说话都直打哆嗦的绝色面孔，多叮嘱了一句：

“方掌宫，还请您好好看管甲字宫的人。如若查案期间有人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您不好交差。”

次日，内务府着重审理了此案。甲字宫里里外外被搜得一干二净，最后，在陈秋嬷嬷的厢房搜出整瓶鸩毒。

搜查，审讯，断罪，连之前汤佳人的案子也牵扯了出来。陈秋最后被判斩立决，方掌宫欺上瞒下，包庇人犯，被判发配边疆，永远不得回宫。

皇帝楚乾知道了此事，让人给合宫的每位佳人都发了一双银筷。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怕前怕后了。”

万千秉着谈恋爱的目的，第一个产生共情的居然是室友。

新露用药膏在发肿的脚踝上揉着，他通体雪白，便更显得这一处青红的地方瘆人。

“也不全是因为他们，我天生胆子便小，不怪旁人。”

他去找巡夜侍卫那晚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踝。

“对了，小千。”

新露抬起风情万种的眸子，眼瞳在烛光里烨烨生辉，明媚多情。

“如今你沐浴的热汤还是扣着，左右我腿脚不便，今晚的热汤便让给你洗，你看如何？”

他细心又体贴，但万千却觉得大可不必：“没事，我七天不洗无所谓。”

离他泡温泉才过去三天，洗了才是小题大做。

新露苦笑，心想宣黎国的国风果然非比寻常。一番好奇在心中的七窍转了几圈，没继续劝下去，只说“也好”。

叮！

半空传来系统的声音，光屏随之浮现在眼前。

“您有一个实时问答。”

几日下来，万千已经习惯系统见缝插针地出现了。再看向新露，只见他自言自语地动嘴，听不到说的话。

万千叹气，“问吧。”

“请问，新露这瓶药膏，从何处而来？”

万千浏览了一下选项——“家乡所带”“心上人所赠”“自行配制”。

他朝新露手里看去。那药盒子是黄铜的材质，颇小，只有食指拇指圈起来那般大，表面是绛紫深漆，低调又小巧。

他琢磨一番，认为新露之所以能被蛮疆国选进容宫，不能仅仅因为好看，断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我选‘自行配制’。”

系统立即蹦出一个弹窗的声音——

“很遗憾，回答错误。”

万千佩服地眨了两下眼，得，这世上还真有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人。

且说到楚乾，在那夜远远看了万千沐浴之后，竟真在心里存了个影子。眼睛一闭，每每都是那个在云雾飘渺之间若隐若现的挼蓝色人影。

“禀皇上。”

太监张福抱着拂尘凑近，“由于怕惊动了那位佳人，修筑温泉宫的工人一直没开动。只不过，这几晚，他都没再来过。”

此刻夜深，楚乾刚处理完政务，在吃御膳房送来的银耳雪梨羹。

闻言，他咀嚼的动作顿了一顿。

“一个甲字宫的男子，迁就他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说给别人还是自己听的，但张福仍旧应着：

“哎，是。”

他垂首拱背，静静等着楚乾吃羹。

接下来的两日，张福皆未提及此事，只眼观鼻鼻观心，凭借把楚乾从三岁伺候到二十一的经验，看出他对那不知来处惊鸿一瞥的男子感兴趣，于是让修筑的工人暂且别动，再等等。

“皇上，那人来了，要去瞧瞧么？”

又过了三日，张福夜间来报。

彼时楚乾刚沐浴完。闻言，想着是时候去看看了，于是从卧榻上起身，穿外袍时，让张福给他戴了架子最高处的那枚玉佩——

那是他入住太子宫那日，先皇赐他的。

如国师讲的，他如今二十又一，是该考虑考虑，从佳人里选几个立妃了。

“皇上驾到——”

夜深雾浓，利声穿耳。

万千刚解斗篷，身上的汗味扑鼻而来，便被这一声尖细的通传声喝住，后知后觉地跪了下去。

一双黑底绣金云的靴子踩到被水汽覆盖的暖石上，踏进万千的视野。

万千心中大喜，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系统的安排，但他仍旧衍生出一股天道酬勤的自豪感——那天扣的10分，今天就要涨回来了。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真实世界里活了二十七年，不喜欢看古装剧，但这句台词还是能背熟的。

“平身。”楚乾抬抬手，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万千规矩本分地站起来，并终于开窍似的抬眸，与楚乾对视。

夜色撩人，月光柔和。

清风从万千背后吹来，带来一股与众不同的，积压了整整七日的汗水和闷臭的气味，往楚乾正在吸气的鼻腔里钻。

那是楚乾从未嗅过的味道，臭到他鼻腔麻木，五脏六腑皱缩，恨不得将心肝肾脏脾一股脑从嗓子眼里呕出来。

咚！

扬名万里，声威传遍天下的容国国君楚乾，竟被臭晕了过去。

“来人！护驾！护驾——”

张福听到倒地的声音，连忙带着人从门外冲进，让带刀侍卫把万千层层围住。

“嗯......”

楚乾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之后，眩晕感才削弱了一些，他挣扎着，从宫人的搀扶中站起身。

他抬手，颤抖地指向被大刀层层围住还面不改色的万千，痛道：

“带他下去清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洗干净。洗不干净你们提头来见！”

当晚，系统给了万千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好感度-20。

得，简单模式的30初始值被他弄得一分不剩。看来，这年轻小皇帝还挺难攻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