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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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慧妃娘娘脉象平稳，似无大碍。但......”

年迈的李太医掀开帘帐出来，咚一声跪到楚乾跟前。额前的皱纹如麻花成了精，诊脉的结论在胸口百转千回地绕，搅得他又急又乱。

“但......”

楚乾在同心宫正殿等着，等号脉的这段时间他翻了本棋谱，但心里悬吊吊的，一页未动。李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平日不论什么杂症，只要他一号脉便能药到病除。但如今，李太医也露出为难的神情，让楚乾心里不得不笼了层灰。

“说。”

李太医又将那番话措辞半晌，才敢开口：

“慧妃娘娘乃是男儿之身，但微臣方才将他的脉象断了又断，发现，娘娘有一脉跳动轻柔，纤细温吞，这是......”

李太医咽了口唾沫，橘子皮般的喉结抖了一抖，“如果微臣没猜错，娘娘他应该能，能......”

犹疑再三，终还是将那两字说出了口：“生育。”

轰！

一记破天霹雳砸下九霄，将地面劈出一道幽深狰狞的沟壑。偌大一个正殿，楚乾、张福、李太医，以及低头立在门边的宫女太监，皆是狠狠一震。

楚乾没有抬头，只盯着那一页棋谱，企图从黄纸上的棋格缝里看出几个字。

生育。

宣黎在他身边安插一个能生育的男子，所欲为何？

几番思量涌上心头，无数种可能冲破闸关奔涌而出，在他脸上呈出一片风雨欲来的阴暗。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一个急着出人头地的小太监想着讨头彩，扑通一声跪了，欢喜贺道，“如此，慧妃娘娘便能帮皇上开枝散叶，将大容的社稷传下去了！”

“没脑子的东西！”

话一说完，就被张福厉声呵斥。张福跟着楚乾的时间久，看事情更毒辣些，便急匆匆叫来侍卫，将这小太监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捏着页脚的手指发白，楚乾捻了一下，松手，将棋谱慢吞吞合上，放到一旁。

“传闻，宣黎有一巫祝，能起死回生，扭转阴阳。”他这么问到。

一个更恐怖的想法从心底蔓延，楚乾自小在王室长大，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一个包裹鲜亮的锦盒打开是怎样的肮脏龌龊，他再清楚不过。

“巫术在珩域和宣黎两国盛行，据说是能通灵感应，逆转阴阳。但这些，也只是传闻。微臣也没想到，竟是真的。”

李太医附在地上的手颤抖，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楚乾虽年轻，但脾性和手段皆透着一国之君该有的老成。此刻俨然天威正怒，他老骨头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触犯龙颜，便是脑袋搬家的买卖。

“皇上。”

张福见楚乾没说话，便知这人心有犹疑，便将茶盏推近了几分，“您喝口茶。”

楚乾意识到自己迟疑了，抬手先叫了李太医：“你先起来。”

随后有了对策：“此事，先不要对外声张，也别知会慧妃，只当我们不知情。”

他朝床榻的方向看了眼，视线被紧闭的帘帐隔绝，心里不怎么痛快，又道：

“至于药方，该开的还是给他开了。若没什么大碍，便配几道温和的药膳，调理调理。他腹痛剧烈，这么痛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太医将他的话一一记下，兜着一身的汗退下。

开门时，日光径直投进，在楚乾脸上印下一道白光。

刺眼。

正殿第二次陷入沉寂，飞鸟在树干的落脚声都来得格外清晰。楚乾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抬手，吃了块指头大小的珍珠酥。

“张福。”

珍珠酥在口中久久不化，楚乾一下一下地咀嚼着，想着这表面硬如石头内里无处可探的东西究竟何时才能化。

“哎，皇上，您说。”张福立即凑上前去。

昨夜那温良的睡颜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楚乾皱了下眉，问：“你怎么看？”

自打楚乾第一次沉思，张福便已然准备好答案了。他两手交垂在身前，恭顺地垂着头，道：

“昨日奏折都摆在慧妃娘娘面前，他都无动于衷。足以证实他对国事无甚关心。奴才觉着，光凭可孕这一点便坐实他的身份，确实，有些不妥。”

他说的，楚乾也明白，只是不光这些，还有今早宫人来报的另一点——

“他会武功。”

“武功？”张福诧异。

楚乾盯着桌面反射的那团绒光，“他每日都会练功，武功的路数颇为熟练，不像新手。”

说着，语气更加深了，“并且，他打的那套章法，不是容国境内的功夫。”

“皇上看过？”张福问。

“嗯。”楚乾颔首，也没多放在心上，“三脚猫的功夫，花拳绣腿。”

“那便不足为虑了。”张福笑笑，“男儿家有点腿脚傍身，正常得很。退一步讲，娘娘他如若别有用心，要凭这身上的功夫办点什么事儿，想来，当会偷偷练功，避开旁人。”

张福老了，心肠便仁慈些，话及一半，又道：

“何况，娘娘才封妃几日，刚得恩宠，情意正笃。若皇上此时怒怪于他，恐怕，会伤娘娘的心呐。”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楚乾的棱角钝化了些。于是还是叮嘱李太医的那一句：

“这事莫声张了，作壁上观瞧他几日，只当我们都不知情。”

是非黑白，万千逃不出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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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盛夏，楚乾迁至避暑山庄小住一月，带了万千一起。

这段日子，无论万千做什么，好感值皆没有变化。他觉得这约莫是到了瓶颈期。40，想他进入系统的初始值30，万千就急——他从未经历过这么难以长进的分数！

这次避暑山庄，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谁知，打定主意要学习如何恋爱的笔杆子书生，竟被塞了个打杀的血景。

那晚，万千正在荷花池旁吃冰露莲子，便听一个宫女惊恐大喊，尖叫声划破长空，似要将黑夜撕开一道裂口——

“有刺客！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