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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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天宇低垂，浓重的墨灰色云团遮天蔽日，压抑着仅剩的氧气般，让人莫名觉得压抑，心悸。

噼里啪啦的大雨很快就从天际来到人间，疯狂敲击着玻璃窗户。

数日没能好好睡一觉的方振一被折磨得接近癫狂，白天韩家人挨个挨个来他家找他麻烦。

韩妈妈一脸悲愤，指着他脸骂道，“人渣，畜生，变态，神经病，拒绝你就怀恨在心，我女儿做错了什么！你这么贱，你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你敢说你没有伤害我家闺女，你敢发誓，猪狗不如，她晚上回来找你的，她每晚上都回来找你！你等着。”

家人日夜逼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左邻右舍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先前的交好的同学纷纷闪避，不肯为他辩解。

家里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撞倒，有时候他走到哪里吊灯就闪到哪里，饭桌上的碗筷忽然会被掀翻在地，手机和电脑会在半夜突然开机播放恐怖灵异的音乐，他走在马路上路过的出租车的方向盘会突然失灵朝他撞来，走在楼下，头顶上方会突然砸下来一个花盆或啤酒瓶子。

他一旦入睡，过不久，被子枕头会突然被扯动，他就会惊醒，他被家人拎着四处求神拜佛都没用。

方振一睡不好吃不好，整日整夜的做噩梦又突然被惊醒，眼下乌青一片，头疼一阵接着一阵。

网页上和朋友圈的流言也开始流传发酵，整个年级，除了同班的方婷婷，只有他和毛小辉怨鬼缠身，大家都说他们活该，他们肯定是杀人凶手，他争辩无用，抗争无效，各种举报也没用。

经历了越发诡异的事件后，家人也渐渐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最后甚至劝他要不要去自首。

他被逼得实在是无路可逃，跌跌撞撞的跑到顶楼阳台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彻底解脱......

可是真正等到他站得那么高的时候，他又怕了，刚准备下来，脚下一滑，真的跌了下去，脑浆飞溅了一地，浑身的骨骼都摔得粉碎，死得透透的。

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周，在每日每夜的恐惧攻击下，毛小辉的精神崩溃了，主动向警方投案自首，交代了案发的经过，并且供出了主犯方振一和从犯方婷婷。

主犯方振一已经在前一天的雨夜失足从天台跌落，抢救无效死亡，从犯方婷婷被逮捕归案，警方也在她的手机中发现了诱导性的信息......

两人也同样没能熬过漫长的搜证期和审讯期，毛小辉精神失常，撞墙自杀被抢救回来后，直接从医院窗户上跳了下去。

方婷婷格外冷静，可也熬不住持续性的无法睡眠和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击，厉鬼有无数种办法能置他于死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

一年以后。

六月七日，全国统一高考这天。

教室里安静非常，只听得见翻动试卷和笔尖在纸张上滑过的沙沙声。

啪嗒一声，一滴鲜血滴落在雪白的试卷上。

一位高个子学生从座位上站起来，鼻孔下还挂着两道鲜红的鼻血，他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还带倒了周围同学的桌椅，瞬间引发了一哄而起的尖叫声。

一位监考老师立马飞奔出去求助，一位监考老师留下控制现场，几个身高体壮的男生抬起他冲到校门口送上了救护车。

聚集在校门口的家长们纷纷让道，救护车哗啦啦的奔驰而过，一阵微风吹过，什么东西顺着风势轻轻飘了起来，老旧的居民楼响起了有规律的脚步声，而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转动声，防盗门应声而开。

微风轻抚窗帘，窗台上坐着一道熟悉的倩影，轻轻地唤了一声，“你回来了。”

时间的圆圈骤然聚合，新的时间线向未来延伸，两道鬼影排排坐在天台上摇晃着脚丫，任凭淅淅沥沥的雨滴穿过身体。

他们手牵着任由微风将他们吹动，带向更遥远广阔的天地，傲游穿梭在铅灰色的厚重云层间，□□的痕迹和记忆已经消亡，他们的身影渐渐消散，再次归于虚无。

***

韩一笑猛然坐起，她做了个一个梦，一个在清醒时分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的梦。

智能电脑自动开机播放着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屏幕里是坐在椅子上的韩一笑，她脸上毫无笑意，一字一句的说着，“嗨喽，新的一天，你又醒来了，又忘记了一切是吗？你叫韩一笑，独居，记得定时查看邮件箱，所有的密码都刻在工作台上，记得检查冰箱里的食物和饮用水是否够用，好好享受睡前的时光，记住，千万别睡午觉！”

“......”脑海中空洞一片的韩一笑环顾四周，空阔却布置简单的房间，熟悉又陌生。

屏幕里的韩一笑想起了什么，她微微低下了头，沉默了几秒钟，才继续说道，“在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事故中，你不幸受了伤，脑部受到了重创，能记住小时候的一些事，能记住所学的知识，但是记忆会混乱，每当你睡醒，就会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

“有空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不过，千万不能在外面过夜，不能喝醉，不能和人发生关系，必须在睡前回到家，智能电脑会定时关机，定时重启，定时播放这段视频，房租和水电以及日常消费，智脑会直接发账单给你......祝你这一天，幸福......快乐......”

屏幕里的韩一笑站起了身，抬头望向了阳光明媚的窗外，“早安......无趣的生活。”

新的一天的韩一笑，看完整段视频的时候，内心茫然又惊奇。

她试着回忆了脑海里能想起的记忆，只有些短暂的碎片，她清楚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忘了自己的年纪，更加记不清今天是哪一年哪一天。

她能回忆起来一些细节，比如她讨厌任何的含糖饮料，只喜欢喝纯净水或鲜榨果汁，喜欢在睡前听一段纯音乐或阅读一本书，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喜欢品尝各种罐头食品，却想不起来自己的父母的模样，想不起来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你的逻辑思维和生活习惯都没有发生改变，只是单纯的抹杀了脑海中一部分的记忆。

那里从斑斓多彩，变成了一片诡异空白，你试图用其他的色彩去填满它，却无从下笔，你忘记了所有你作为社会动物存在的痕迹，只单纯留下了个人的特征，你无法构建出一段完整的虚幻记忆去填补记忆的空虚。

韩一笑揉揉睡眼，被日复一日的恼人记忆力给为难住了。

她刷完牙，洗完脸，一屁股坐到了电脑面前，随意查看了下眼前的电脑，点开了一封封邮件，桌面上邮件的内容刚弹出来，韩一笑就已经拉开椅子，踱步到厨房，在冰箱里翻找起来。

虽然她失去了昨天的昨天，以及过去的很多天的记忆，但她发现她的习惯还在，她有条不紊的生活着，从冰箱里翻出水果榨汁，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一饮而尽，又重新坐回了电脑面前。

邮件弹出一则广告，“在古老的东方传说中，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我无法精确的告诉你们时空差异的比率，但是在这里，你可以拥有接近无限的时间，不需要鼠标，不需要键盘，也不需要全息眼镜，全新的游戏体验，欢迎你的加入。转发本条信息，24h内，官方会随机抽选10名幸运观众，免费体验。”

九月的天，秋高气爽，正是出游赏秋，遍插茱萸，饮菊花酒的节日，然而偏偏有一家根本没啥名气的小公司居然赶在重阳节的那天发布了一款新游戏，并且只在官网上发布了文字说明，没有关于游戏内容的宣传片，更没有明星代言，也没有任何的图片视频资料可供玩家了解阅读。

等等，你确定不是被盗号了？

游戏名叫《immortal》，可以翻译成神仙，不朽，永生。

宣传方式如此别具一格的公司还真是不多见，网民们虽然喜欢凑热闹，但也没当回事，纷纷在评论下方皮了一回。

这年头每个游戏公司宣传的效果都比较实际的效果和游戏体验强无数倍，到最后还不是各种bug一大堆，各种卡，该掉装备的刷好几遍也掉不下来。

普通网民没当回事，但是提前被邀请做了初试的几名游戏大佬坐不住了，纷纷疯狂转发，强烈祈求再让我去感受一次！

游戏界大佬v脸英雄转发了官方博文，内心委屈巴巴，表面霸气侧漏的表示，“md，老子要不是事先签了协议，不允许透露半个字，否则将面临巨额罚款，老子早就想开篇博文好好火一把了！太jb牛逼了，这tm哪是游戏，这是在做梦呀！还是超级真实震撼的白日梦呀！科幻大片里的yy全tm实现了！这让别的还穿着动感制服，带着全息眼镜的游戏公司，怎么活！”

吃瓜群众哼哼唧唧的表示，大佬发话，这说明这游戏的确实力强悍，很好玩？！

紧跟着被誉为人美声甜，在众多直男玩家中脱颖而出，被誉为游戏界女神的一只狐狸也转发了博文，卖了个萌后，开始爆粗口，“三生三世算个jb，有本事来和npc谈个不分手的恋爱！老子保证你后宫绝对有佳丽3000＋，就看你们的体力受不受得了了哈哈哈哈......”

果然是我威武霸气的女神，听这么萝莉的声音爆粗实在是......内心波涛起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紧接着，hinoo也转发了博文，并一脸坏笑的提议，“听说还可以组队互动，要不我们到时候组个战队一起虐npc！？”

一向喜欢在自己的个人网络空间上传美照的美男hinoo，爱好怎么就这么渣，人家npc得罪你了吗？！

女神一只狐狸强烈反对，并回复了hinoo：“你滚远点，老子才不想违规掉血值，到最后提前扑街，一点都不畅快！”

表面花美男，内心受虐狂的hinoo哭唧唧的抱女神大腿，“不要嘛，狐狸，我们要玩出花样才有意思嘛！”

v脸英雄也在评论区盖楼，“这么多个世界，先好好认真玩一把，熟悉了再说吧。”

一只狐狸回复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咱们互帮互助，先摸清套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