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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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午睡了片刻的几人再次聚集到了天台上。

韩风澈换了身男装，取下了假发，脑后扎了个小马尾，他洗干净了脸上的淡妆，露出了俊美无双的真容。

雌雄难辩，既美艳无双又俊美无匹，犹如汇聚天地灵气而生，水做的肌肤，玉做的骨头，天气灵气浇灌的灵魂，灼灼其华，举世无双，一举一动都透着风华绝伦，和虎头虎脑的赵白虎站在一起，明显画风都不同。

赵白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刚刚的美女大佬呢，哪来的帅得不让别人活的帅哥！卧槽，没天理！

“堂......韩哥？”瞳孔略微放大了些，又很快回复正常，韩一笑一脸淡然，只是不像往日那样呆板了。

谭斌几人也被韩风澈的改变给震惊到了，齐齐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仇斐面色如常，言简意赅的说，“我们这次只救人，至于这几栋楼里的丧尸，暂时不用管，等把所有的幸存者集中到b栋楼天台，我们再下去清理已经安全的三层楼的物资，至于转移的事，晚上我们再和他们说，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的，就给他们一些武.器......自己生存吧。”

临到最后，仇斐把自生自灭那个词换掉了。

救援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一行人跟随着仇斐有目标的潜入一个个房间，一栋栋大楼，反锁了通往天台的大门，将所有的幸存者都带到了b栋十二层安置下来。

几人虽然心有疑问，却默契的选择了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当仇斐事先就和幸存者取得了联络。

夜幕降临，张得浩几人并不像预料的那样想继续留下，其实也不是他们突然醒悟了，他们只是不想被抛弃，总觉得跟着大部队才能得到庇护，典型的从众心理。

谭斌几人沉着脸，不想搭话，只是主动拉过来负伤的林克，好生安慰了一番，“没事吧，大兄弟，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脸色苍白的林克，双眼微润，忙点点头，咽下委屈和难受，“嗯嗯，我没事。”

张得浩照顾得并不尽心，他连上厕所都得拼命的拍门，叫唤好几分钟，他们才会来给他开门，张得浩更是拿着武器戒备着他，李佳薇和林晓则像两只鸵鸟缩在他身后。

赵白虎叼着一根棒棒糖，打量着一众人等低声下气，尴尬又卑微的神色，嘲讽道，“今天早上不是还说不走了，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我们......想了想，还是想和大家一起走。”张得浩拉了下自己的脸面，微微低垂着头，也不敢去看仇斐的脸色。

欧冬雪特意换了件低胸装，微微按住被微风拂动的裙摆，故作性.感，“我们就是在这里住习惯了，一时还舍不得离开而已。”

她谋生的手段就是出卖自己的色.相，除了这个她确实什么也不会，演技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被潜规则。

欧冬雪的想法特实在，有很多钱有很多套房就行，什么演技好不好，当不当女主角，火不火都无所谓，她单纯享受着被脑残粉追捧的感觉，他们膜拜她的颜值，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行了。

钱多多也连忙开腔，“就是，我们这刚过两天安生日子而已，只是一直脑子抽筋，没想明白，你们带上我们吧，白虎，咱们一起来的，就一起走吧。”

蔡丰勤也帮腔，“就是，大家守望相助嘛。”

李佳薇更是慌了，眼泪汪汪的呢喃着，“你们别扔下我们......”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仇斐懒得听他们的哀求之词，冷淡开口，“今天早上军队投下的物资，既然是投在c栋楼的，我们便原数退还给你们，你们清点好人数，楼下只有两辆车，还有一辆不知道被谁开走了，你们总共有14个人，还得再找几辆车才行。”

赵白虎掰着手指，数了数聚集在b栋楼的幸存者，“仇哥，加上刚刚救下来的幸存者，韩......哥的车和我韩姐的车，也塞不下我们所有人，我们至少也得再找三辆过来。”

仇斐点点头，“待会儿和其他幸存者确定下，他们有车吗，车停在哪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早6点半还是在这里集合。”

仇斐睨了张得浩一眼，勾起了嘴角，却面无笑意，“待会儿我们就把枪送过来，你们自己收好，别走火了，误伤了队友。”

赵白虎拍了拍一屁股的灰，套上锁扣，十分熟练的滑向了b栋楼，“好嘞，保证完成任务，走啦，回家吃饭了，看我王姐今个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谭斌几人也跟上赵白虎，很快消失在了b栋天台的楼梯口。

张得浩一行人得了满意的答复，也很快下楼去了，“那仇哥，我们就先下去收拾了哈。”

天台上只剩下了仇斐和韩一笑。

刚蓝色的天空沉寂下来，空气渐渐变冷，天空中看不见一只飞鸟，不时有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飞过，停落在了地上的腐尸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撕扯着丧尸的皮肉。

从下水道中钻出来一小群红眼大鼠，咬噬着丧尸的血肉，吞吃入腹，吱吱呀呀的叫声，和贪婪地撕扯着丧尸皮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成立黑夜中的混响基调。

整座城市渐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中，除了路边的太阳能灯管还在工作，隆城已经宛若死城，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撕扯声，吞咽声，和爬行动作集体出动的响动声，响了一夜。

韩一笑微微蹙眉，空气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若，星星点点，好似微尘，连自己的手心和仇斐身上好像也流转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什么？

仇斐外放的精神力，已经能探知到更为广阔的区域了，他深邃的目光透过浓重的夜色，穿过树木，车辆，砖墙和玻璃窗，窥见了一幕幕人间地狱的惨像。

可他无能为力，他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在黑暗中周转闪退，救出他们的同时，还能全身而退。

***

方圣哲开着车，穿过空阔的街道，驶向了一处即将完工的公寓。

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都种植上了几盆植物，簇生的伞状富贵蕨潇洒优美，叶色翠绿，结满一串串白色花朵的风铃草正迎风招展，橘红色的鸢尾夹杂其中，组合得稀疏有致，层次分明，外面还围上了一排挺直的木贼，整栋公寓宛若空中花园。

室内装修讲究，完全按照客户的要求定制，新布置的家具的塑料薄膜还没来得及撕下，几株形整齐优美，叶片宽大苍翠欲滴的香龙血树点缀着客厅和书房，更显端庄素雅。

循环空气和水源净化系统做得极好，系统会将过滤后的水引流向阳台，根据植物的具体正常情况提供浇灌，本来按照原计划，一个月后，这座植物大厦就会迎来第一批住户了。

天台上还有一座玻璃花房，种满了深蓝色的大花飞燕草，猫薄荷和藿香蓟，穗花婆婆纳，组成了初步的蓝色花镜，白色美女樱，银莲花，玉簪，淡蓝色的绣球花和黄花天人菊等被镶嵌其中，深蓝浅蓝纯白淡黄橘黄等颜色交相辉映，香气四溢，宛若人间仙境。

角落里还丛生中几株深红色的黄花石蒜和纯白的百合，点缀着单调的色彩，从房梁下垂下几株石斛兰和空气凤梨，更添上了几分幽静。

泊好车后，方圣哲拎起了铁桶，游走在大街上，用小刀撬开丧尸的头骨，或直接用花锄砸开他们的头骨，取出藏在脑髓里的荷包蛋怪物，扔进了铁桶里，直到堆满了大半桶，他才折身回去。

他沿着楼梯一步步的爬上了这座茂盛的玻璃花房。

玻璃花房旁还有座更小的玻璃房子，作为住户的休闲区，供应简单的西餐和酒水。

因为没有电，方圣哲只好简单的用水清洗了下这堆荷包蛋，剪去它们络状的细脚，用来做一道凉拌菜。

络状的细脚口感清脆，加点橄榄油和酱油就行，至于小怪物荷包蛋，撒点柠檬汁，直接生吃吧。

他又给自己开了瓶红酒，面对着萧瑟苍茫的大地和火红的落日，拿起刀叉，细嚼慢咽的用餐。

随着吞食掉越累越多的荷包蛋怪物，他发现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只留下了几道刚刚结痂的伤疤，除了依旧青灰的脸色，和灰白色的瞳孔，单从外表上，他已经人模人样的了。

落日渐渐被黑暗吞没，整栋大楼被黑暗侵袭，最后一丝的光亮泯灭在了那双淡然无波的灰色眼眸中。

这时，他这才发现，在黑暗中他依然能活动自如，他的嗅觉格外敏锐，能分辨出空气中猫薄荷散发的特殊气味和其他植物的清冽香味的区别，能闻到方圆几百米内的所有气息，并且一一归纳，分类。

他能通过嗅觉辨别附近有多少丧尸，他们此刻更在何处活动。

在黑暗中，他的视线能透过肌肉血液和头骨，看见潜伏在丧尸大脑里的荷包蛋怪物，它们散发着人类看不见的幽光，仿若深海中的水母，吸引着他这头唯一的捕食者。

方圣哲走上了大街小巷，他漫无目的闲逛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个像他这样的同类。

饿极了丧尸也会啃噬同类，但不会有目的只吃大脑里的荷包蛋怪物，它们更偏爱血含量丰富的内脏，个别丧尸偏好手臂或者脚，饿极了的不忌口的丧尸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连肠道里的分泌物和被细菌消化的粪便也能吞食下去，根本不讲究。

丧尸敏感的觉察到了他身上带着的煞气和强者的威压，远远地避让开了。

方圣哲全身上下的肌肉和关节不再僵硬，甚至比生前更加的灵活了，不仅如此，他的嗅觉味觉全都改变了，他变得更加偏爱植物清冽的香味，偏爱听水分在叶脉和叶柄中流动的微小声音，偏爱听微风拂过它们身体时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好似变成了一棵植物，能感受到空气的湿润度，细微的温度变化，感受到阳光，微风，雨露，滑过身体的感觉。

他感觉丧尸就像被真菌寄生的怪物，被荷包蛋怪物占据了大脑，不由自主的在它们的控制下进食和活动，一部分人保存了生前的习性，大部分人丧失了对身体控制的主权，天地浩大，物竞天择，而他别无选择。

他嗅到空气中飘散着的一丝木樨香味，是那个人身上的异香，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同阳光和雨露对植物的吸引力一般，他迫切的想要咬碎吞食掉那具身体，可是他不想要彻底变成那样的怪物。

他突然想起了叶依薇有次出差回来，送了他一盒包装精美的桂花糕。

小小的桂花糕，上面点缀着丹桂小花，他一直省不得吃，一直用保鲜膜密封放在冰箱里，现在应该已经坏了吧。

他会活得很好的，他想，在这座渐渐死去的城市里，他会恪守住自己的底线，一个人，也会活得很好的。

他有一点想通了，或者说放弃了，再也不想去强求去争取去得到。

既然他从未得到过，又何必奢求，何必苦苦追寻呢，没有母亲的照拂，父亲的教诲，他不是照样长大了，照样活了下去。

没有他人的爱，也就这样了。

如同一株不需要什么关爱的植物，只需要阳光，微风，雨露便能破土而出，日渐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