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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内的齿轮极速转动,心脏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眼前是一幕幕纷杂的乱景。
这就是他的……梦境吗?
抱着他的那个人是谁呢?俯身在他耳畔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呢?亲吻他手背的那个人是谁呢?最后……强迫他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所以,这是他的过去吗?
因为忘不了这个人,所以才想着要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偶来陪着他吗?
那自己呢?
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人而被制造出来?
他紧紧捂住心口的地方,任绵密的痛意袭遍全身,时处还在沉睡,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最后手指捏住的地方却是他的喉咙。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说,杀了他吧,收藏起来,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再也不会有多余的人来和你抢他,也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这个人活着,将会有无数个人偶被制造出来。这样的事情,叫他如何忍受?
他眼神微微闪动,可手指却渐渐松开了。
他舍不得。
他还想听他说许多许多话,他还想让他教自己很多很多的东西。
他单膝跪在地上,贴近他的面颊极轻的蹭了蹭,声音宛若叹息:“不要再制造人偶了好不好?你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很乖很听话。”
“甚至,你想让我成为谁,我就可以成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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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离开后,床上的时处慢慢睁开眼睛。
他翻身坐起来,拨开粘在眼睛上的发丝,面上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再寻不到刚才的一丝脆弱迷乱。
他一手抵着额头,空旷的室内流出两声沉闷的笑【你说我残忍,其实你说的对。我天性如此。】
他将那只镜偶铸成了失的心脏,然后欺骗失,只要将食指放在一个人的额头,就能看到这个人梦见了什么。
可哪里能看到什么梦境,他看到的,只不过是镜偶的演绎罢了。
甚至,放在他身体内的那只镜偶,以后还得不断被他利用。
他站起身来,看向雾蒙蒙的远方,那儿一片虚无,可他分明感受到了不久之后,这片土地被火焰席卷,那种热浪逼近的灼意。
已是破晓,第三日,终于来临。
简陋的房屋挡不住漫天的风沙,狂风挟卷着粗砺的沙石磨进失的肌肤。
但他毫无所觉一般还在低头捣弄着什么。
玻璃在他脚边堆了满地,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时,时处正正好站在门外。
逆光的阴影里,他整个人如同一道恻恻的影子,只能看到镀在他周身的光晕。
失歪头看他,掩着一只眼睛的手垂下来,露出一只空洞洞的眼眶。
时处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因为失的旁边站立着一个只有一半身躯的人偶。
可诡异的是,这人偶的切面整齐的就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镰刀一刀切割。
唯一完好的则是躺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装上去的头颅。
而地上的头颅,长着悄的脸。
第一个纪元初,没有流传下来的真相本该是这般。
失将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甚至连带着一半的心脏都给了悄。
而他自己,则是拖着缺失了一半的身躯,一人隐匿在无尽的黑夜里,用着唯一剩下的一只手艰难的重铸。
虽然早已知道真相,但他看着这样的失,心中还是升腾起一种,类似于悲哀的情绪。
失慢条斯理的捡起一颗玻璃珠,镶在了自己的眼眶里,然后走过来轻轻圈住了他的腰,声音荡在空中,带了股奇异的温软:“我看到了你的梦境。那是你在古东方的爱人吗?”
“我将自己一半的生命给了他,我愿意成为他。”
“那……爱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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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处拿着被失切割了一半的心脏,已经发呆了很久。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悄真的算是另一半失吗?】
系统似乎在嗤笑【在你拿走失的记忆时,这个问题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你这是再一次提醒我有多么无情吗?】
系统默了一下,才静静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时处笑了笑【无所谓了,悄我本来就另有用处。】
他给了悄演绎复刻的能力。
将最后一块心脏放入人偶的胸膛,那双蓝色的眼睛才慢慢睁开。
时处索然的笑了笑,周身都透着股寂寥的意味:“悄,在我们古东方的意思是寂静无声,即不会有人知道。”
“以后,你就叫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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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无数的星辰坠落而下,砸落在地的巨坑开始腾起火焰。
风从北部席卷而来,掠过这星球上的每一寸土地。
【你要的东风。】
他看着地平线上不断逼近的火舌,诚恳的说【谢谢。】
这日,无数的傀儡从火焰中被锻出。在指令之下,傀儡开拓土地,建造房屋。
临近日落时分,时处给第一批傀儡灌注了生命。
第一个纪元算是真正开始了,他的心情很好。
第五日,失失踪了。
悄低头给他说着这一消息时,他竟觉得在情理之中。自悄被制造出来,他好像就没见失笑过了。
就好像小孩的叛逆期,总有那么点逆反心理。
【你管失叫小孩?】
【哦,我乐意。我乐意了我还叫你统统呢?你说是吧,统统?】
【……】
【呵!】
其实他知道,失在难过。
他将二十一世纪的宪_法大致修改了一下就颁布了下去,毕竟,所有的文明都需要制度来约束。
他将玩偶的镜像能力刚给悄讲完,失就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
他从没有见失有这样狼狈的时刻,脸上扑满灰尘,一双手被石砾磨出长长的伤口,淡色的瞳孔里满满倒映的都是他的影子。。
泛爱之下,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柔和。
“去哪了?”
失过来拉他的手,他任失拉着他走,他甚至开始纵容失这个时候的一点脾气。
毕竟,也只有这个时候了。
停在巨大的玄武岩下,时处恍惚的想起那部听了无数次的法典《沿失法典》。
甚至,失曾在他的耳畔仔细背给他听过,失说,那是他亲手刻在玄武岩石柱上的法典。
那时候他恍然一闻,总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看着面前石柱上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的正楷,第一次生出了震撼的感觉。
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他们古东方的文字很好看。失就一直缠着要学,他随手写了几贴正楷就没再管,没想到啊……
可能怎么办呢?
他所能做的,只是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灰尘,毕竟,明天第六日,他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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