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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卷着生菜吃了个饱,事实证明,美食确实具有治愈心灵的力量。

怕单吃烤肉腻得慌,阮萱还调了解腻的甜汤。这会儿陆锦行已被喂饱,正小口地喝着清爽甘甜的绿豆汤。

阮萱瞧着这一幕,再眺望远处秋日红枫摇曳的山色美景,直叹美人美食美景,简直就是神仙日子,要不就此私奔吧。

这念头只是动了下,就很快消失。眼下她还没有能力离开陆府,不过今日不回府倒是无妨。

阮萱问:“锦行,等会我带你去逛逛夜市,今天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陆锦行蹙了下眉,“可是今天是……”

后面的话陆锦行没说完,阮萱却知道他的想法,“放心,我同老夫人说过了,她同意了。”

“我原以为……”

阮萱笑道:“你还以为是我偷偷带你出来的?那不是主动给某些人送把柄吗,你家妻主我可不傻。”

她请示陆明燕时,用的是避嫌加散心的理由。起初陆明燕是不同意的,后来她稍微一想,心里头还是心疼儿子,想到陆锦行只要同他妻主好好过日子,她也就放心了,便准了。

“其实,我那时已经做好你娘不同意的准备,提前和思木说了,若是一刻钟的时间还不见我出府,他就先驾车离开,然后我再翻爬墙出来。”

阮萱说得夸张了些,但是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锦行待在那个家里。以她对殷正君的了解,他怎么会放过羞辱陆锦行的大好机会。

至于殷正君知道后他们离府后会是什么想法,阮萱才不关心。

陆锦行听到阮萱说□□的话,忽地弯起了嘴角:“妻主,你还会爬墙?”

听见这话后,又将陆锦行舒淡的神色放在眼里,阮萱明白这人是没把那些糟心事放心上了,便也笑着。

“那可不,有机会带你一起。”

“好啊。”

两人说笑一番,日头偏西,也该下山了。

先前上山的时候顾及陆锦行行动不便,就请了轿夫。这会儿四下无人,轿夫肯定是没有的,阮萱便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闻言陆锦行迟疑了下:“这……”

但他也不是矫情之人,知道这样对大家都好,便在思木的搀扶下趴到了阮萱的背上,手慢慢勾住。

“抓稳了。”阮萱起身,轻松地迈步下山。

果然这个世界的女子的体力比男子强多了,她背着跟自己个头差不多的陆锦行,竟然一点都不觉着累。

不过也可能是陆锦行有些偏瘦的缘故,那次意外她可是亲手摸过,确实身上没几两肉,皮肤倒是很滑。

呼呼——

秋日凉风吹了两下,吹散了心里的旖旎。

阮萱赶紧稳住脚步,感受着主动贴在肩上的小脸,慢慢勾起了唇角。

下了山,两人在酒楼雅间用过了晚饭,阮萱便带着陆锦行登上了画舫。

她现在兜里有钱了,再也不用靠着陆府给的哪点银子紧巴巴的过日子。

可以尽情给自家夫郎买衣裳首饰,还可以带他吃喝玩乐、游山玩水,不得不说,有钱可真不错。

即便入了夜,京城的夜晚亦是繁华热闹的,此时阮萱带着陆锦行坐在半敞的雅间内,听着外间歌姬拨弄琵琶的琴音,宛转悠扬的歌声伴着几缕夜风抚在脸上,好不惬意。

为了让客人能够欣赏两岸的景致,雅间周围还是有许多镂空的设计,考虑到这一点,画舫还提供了汤婆子取暖。

阮萱担心陆锦行着凉,便上前替他理了理雪色大氅:“冷吗?要是冷的话,等到下个渡口我们就下船。”

“不冷的。”陆锦行摇摇头,微微扬起的嘴角显露着他的好心情。

此刻两人一高一低,一低头一仰头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女人要吻眼前的男子。

阮萱滚了下喉咙,心肝咚咚地跳,试探着贴了过去。

“如悠公子上台了!”

不知是谁的这一声霎时惊住了气氛大好的两人,陆锦行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去,略显无措地僵了身子。

阮萱亦是惊讶地回头看向外间,只见方如悠一身白衣胜雪,优雅缓步地上了台,那副清冷高贵的眉眼哪里像风尘男子,倒像是下凡的仙子。

阮萱暗暗一惊,这一刻她终于相信方如悠花魁的身份了。就是同她平日所见,差距甚大。

只见画舫中央舞台之上,方如悠垂眸轻轻拨了下琴弦,彷如拨在人的心上,随之他抬头闲闲一瞧,正好对上阮萱的目光。

眸光相触的瞬间,他竟莞尔笑了。

这一笑极为短暂,还是引得在场人惊叹的欢呼。阮萱恹恹地收回视线,她可没有心思招惹方如悠,要不是现在还在船上,她一定立马离开。

曲子动听极了,阮萱却只听出了咿咿呀呀,谁让她内心一直祈祷方如悠等会儿千万不要过来。

然而方如悠既然见着了她,哪有不来“打招呼”的道理,再说他可瞥见雅间里还有个人。

一曲完毕,方如悠主动走向阮萱的雅坐,又惹得其他人纷纷猜测起来。

“那人是谁?竟然能让如悠公子主动。”

“面生,不认识,不过她那儿可是全舫上最好的位置,可要不少银子。”

“啧啧,许是外地来的暴发户吧。”

“阮小姐,好久不见。”方如悠说着还福了福身,倒是比在倚春阁时规矩多了。

阮萱客气而疏离地回道:“如悠公子,别来无恙。”

“这就是你家夫郎吧。”方如悠淡笑,似是才发现阮萱身旁的男子,略略瞧了几眼,“小姐好福气。”

自从方如悠到了这雅间,陆锦行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果然认识,酸涩的滋味浮上心间,听见这话知道自己被人看着,一时间手脚无处安放,不自在极了。

阮萱见方如悠没有像平常那般逗弄自己,脸色也舒缓许多,便介绍道:“锦行,这是如悠公子,我能够做成香膏的买卖,还多亏了他。”

所以他还帮了妻主的忙,而自己……

这下陆锦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公子,你好。”

阮萱知道陆锦行素来寡言,便也没太在意。

而方如悠这边虽与阮萱闲谈着,却暗暗观察这对夫妻间的互动。谈不上如胶似漆,倒也不疏离,加之她家夫郎那副明显心不在焉的模样。

呵,有点意思。

方如悠虽然没有谈情说爱的经验,但是他在倚春阁里耳濡目染,看得多了,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怪怪的,不像是新婚多日的夫妻,像是阁里客人同小公子刚摸上小手时的试探阶段。

低头瞧了眼,心里再次感叹,这两人连手都还没摸上呢。

方如悠不忍再瞧这两人身上磨磨唧唧又暧昧不已的气氛,识趣地说:“阮小姐,如悠还要去献舞,就先告辞了,改日你来倚春阁,我再陪您。”

最后这声带着点刻意的妩媚婉转,临要走了,不加把火心里还是不舒坦。

阮萱面上一沉,微瞪了故意使坏的人,见他捂着嘴笑意盈盈地走了。

“倚春阁是什么地方?”陆锦行虽然知道,还是明知故问了。

“嗯……是青楼。”阮萱赶紧解释,“你别听他胡说,他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就算卖身我也不……欸,卖什么我都没有让他陪过,我去倚春阁只是谈事情,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锦行,你一定要相信我。”

阮萱头一回知道解释是一件多么令人头秃的事情,怎么说都感觉不对。

这番话陆锦行是信的,但是并不能抹去他内心的不安。从画舫客人们对那位如悠公子的态度,他就可以得知这人定是才貌双绝,而且他与妻主的关系……

陆锦行并不愚笨,他能够从两人谈话的方式感觉出他们关系不错,纵然现在是清清白白,也保不准以后不会日久生情,况且他还有点儿怀疑,那位如悠公子对妻主其实是有点心思的。

再想自己无才无貌,身患眼疾还处处拖累她,他凭什么与那位公子比。

一旦在乎了,心里就不免猜疑,加之陆锦行向来自我封闭惯了,遇事总往心里憋着,还老爱钻牛角尖,这会儿已是彻底被忧愁自卑淹没,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锦行,你怎么了?”阮萱终于察觉了眼前人的异常,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

随后惊道:“这么冰,是不是冷着了?”

被搓了搓手,温度似乎也传了些到心里,陆锦行勉强回了神:“妻主,我们回去吧。”

“回去,是要回府吗?”

陆锦行轻轻点头。

“可是……我怕那些人又来找麻烦。”

“无妨,我……早就不在乎了。”陆锦行确实将从前那些事放下了,讽刺也好侮辱也罢,在他心里早就掀不起多大波澜了。

只因他心里已然搁着别的事别的人,扰得心乱如麻,没忍住靠上了他家妻主的肩膀,闷声道:“妻主,我累了,我想回去。”

这声低求可是重重击在阮萱心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把人半搂在怀里:“好,这就回。”

直到下了船,靡靡琴音远去,陆锦行才觉着心里好受了些。

后来,回程的马车里,又不知怎地,他竟软到了阮萱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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