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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所有的光亮颜色如星河汇聚,全都是那个人的轮廓。

纵然只是一眼,纵然从未见过她,但陆锦行知道这是她。

他的妻主,他心悦之人。

骤然站起身,陆锦行盯着那人瞧,才复明的眼睛有些刺疼,可还是尽可能将眼睛睁大几分,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两人相对无言,却都将目光深锁在对方身上。

慕容雪仰着头,瞧了瞧眼前的情景,委实受不住这等腻歪的气氛。翻了个白眼,猛然跳下凳子,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屋子。

思木机灵,也跟着离去,还好心地关上了门。

房中静谧,针落可闻,连呼吸也端得小心翼翼。

陆锦行上前半步,手足无措地站着,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妻主,你回来了?”

一声“妻主”总算让阮萱找回了神,赶忙上前,握住陆锦行的手,“眼睛......好了吗?”

闻言陆锦行抬眸,眨了眨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视物尚有些模糊,慕容大夫说还得调养些日子。”

“嗯嗯,这就好。”

两句话说完,气氛又凝固。

两人相对而坐,竟然都生出几分莫名的腼腆羞意,就连往日话多、脸皮厚的阮萱,也觉着脸上热热的。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废话,“那什么……你吃了吗?”

“嗯?”陆锦行抬眸,“吃……吃了粥。”

“哦。”

两人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阮萱还没有问过如此傻气的问题。想到自己犯了傻,脸上更是热得慌,赶紧给自己灌了杯茶水。

岂料喝得太急,竟给呛着了。

“咳,咳咳!”呛得是面红耳又赤。

见状,陆锦行着急地拍着阮萱的背,就像从前阮萱照顾他的时候一样。

这可呛得惨,阮萱竟是把眼泪、鼻涕都呛了出来。

一时间觉着丢脸极了,低头用绢布擦脸,老半天不好意思抬头。

见夫郎的第一面,她竟是这幅丑态,阮萱着实郁闷。

想起从前她可没少调戏自家夫郎,这会儿竟是这般没出息,约莫还是自卑心理作祟。

阮萱心里其实是没底的,生恐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

就在这时,陆锦行蓦地低低笑了下,“原来,妻主你也是……紧张的。”

这话像是打破隔阂的魔咒,阮萱怔怔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眉目含笑的人,那漂亮的眼眸中是她不曾见过的流光。

是啊,紧张且不安。

搁在心尖尖上的人,哪能不紧张呢。

好在,他的心是一样的。

阮萱明悟过来,深吸一口气后,坦然地抱住了陆锦行。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叹道:“……真好。”

千言万语化成这一句,眼泪不争气地悄悄决堤。

半晌,陆锦行伸手轻轻拍着阮萱的背,“妻主,你……”

阮萱吸了下鼻子,抹了下脸,总算恢复了正常。

她放开陆锦行,捧着他的脸,“快让我看看。”

陆锦行不知阮萱要看什么,眨着懵懂的眼眸。

谁知阮萱看着看着,就在他眼睛上吻了两下,她说:“以后妻主一定带你游山玩水,看遍大好河山,春日赏花,秋日观雪,好不好?”

“好。”陆锦行眉眼弯弯,配合得很。

陆锦行的眼睛没有彻底好,还带点儿懵懂迷茫的神色,反倒是这样更有种别样的勾人魅力,两人又隔得这般近,阮萱望着,竟是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

四目相对,陆锦行脸颊亦是渐渐发红,怯怯地别开视线,然而过了会儿又转过头,微微仰头,阖上了眼眸。

像是两人之间的暗号,随即便是相吻厮磨,朱唇微启。

渐渐的,温软变成悸动,随着一声惊喘,某人的手也开始不规矩了。

啪——

就在两人情难自抑之际,屋外的慕容雪一脚踢在上框子上,“女人!你家夫郎还没有喝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猴急!”

已经把人压在榻上的阮萱汗颜,不是关着门吗?这人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

阮萱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欺负得发丝凌乱、衣裳微开,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她家夫郎,心里浮起一点儿歉意。

这……确实是急了点。

过了会儿,门被打开,思木端了药汤进来,微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很明显憋着笑。

此时桌旁端坐的两人,衣裳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先前做过什么。

慕容雪见阮萱还把目光粘在乖顺垂眼的陆锦行身上,忍不住哼声道:“禽兽!”

“噗。”思木这下没憋住。

阮萱脸皮厚,根本不在意慕容雪的调侃,反倒是陆锦行羞得手脚都没处放了。

见此,阮萱嘴角扬起笑,明知故问道:“药好了?是我采回来的雪菇吗?”

思木点头的时候,阮萱已经端起了药碗,“锦行,来喝药,我喂你。”

从前都是阮萱给陆锦行喂汤喂药,本来自然得很,陆锦行也习惯了,眼下他能看见了,又当着别人的面,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慕容雪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每天都被这两人秀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交代了几句护理方面的注意事项,给了阮萱一个深切鄙视的眼神后,就匆匆走了。

思木这边则是憋着笑意,等他家少爷喝完了药,收好碗碟方才离开。

临走前,阮萱吩咐道:“思木,去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思木点点头准备离开,刚把门带上,忽而又听门内的女人说道:“锦行,等会儿我一起洗好不好。”

思木叹服:夫人威武!

这天,机灵的思木果然烧了一大桶热水,绝对够两人的份。

陆锦行眼睛复明后,阮萱容光焕发,人也重捯饬了,颜值都高了不少。

方如辰虽然忙碌,但也听说了陆锦行眼睛治好的事情。尤其听闻那半册医书原本就在阮萱手中时,更是感慨不已。

他想着阮萱近期定是围着夫郎转悠,便没有去打扰。

但凡认识阮萱,知晓她与夫郎感情深厚的人,都为她高兴。

只是有个人,似乎高兴不起来,反而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自我纠结得不行。

过了半月,陆锦行的眼睛已经大好,能够清晰视物、不惧阳光了,阮萱便想着带他出去走走。

阮萱想过过两人世界,便没有让思木陪同伺候。至于封九,那是肯定跟着的,毕竟她家少庄主的安全数第一。

只是自从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后,封九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次数愈发少了。

往日不管她隐藏在何处,都能寻到一点儿动静,现在则是悄无声息的,要不是思木说过每天都有给她送饭,阮萱都差点以为这人消失不见了。

不过,只要有封九在,阮萱带陆锦行出行倒是放心许多。

在草原住得久了,阮萱骑马的技术亦是越来越好,虽然比不上草原骑手那般神武,带夫郎随处逛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到了马场,马婆已经根据事先吩咐牵来了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

阮萱接过缰绳,对身旁露出好奇神色的陆锦行说:“这是阮小黑,前些日子,就是骑它去的雾蒙山,可温顺了。”

“……阮小黑?”

阮萱笑着回道:“那日它带我采了雪菇后,我就觉得这马儿挺好,就把它买了,跟我姓。”

“这名字取得怎么样?”

陆锦行配合道:“很好。”

“还是我家锦行懂欣赏。”阮萱笑着挑了眉,“哼,他还说这名字傻气,应该叫疾风、追月什么的,疾风追月多无趣,阮小黑多可爱。”

“小黑,倒是贴合。”陆锦行想了想说,“那是不是白色的就叫小白,黄色的就叫小黄。”

“是啊……嗯,我想想啊,你可以叫小花,像花一样好看。”

陆锦行挑眉瞪她一眼:“你才……叫小花。”

一边的马婆看着两人说笑,简直目瞪口呆。

这阮姑娘先前来买马时,挺精明的一个人,原来私底下是这样?!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真是长了眼!

等回去,她也要对自家夫郎说上几句,看把那公子逗得脸红扑扑的。

这边马婆刚想着甜言蜜语该怎么说,眼皮一抬,便见到个人到了眼前,立马恭敬喊道:“王子殿下。”

达伊别在房里闷了两天,想着出来透透气,不知怎地就到了马场。

原本只是低头行走的他,根本就没有发现阮萱的存在,等到马婆出声,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盘桓于脑中的人陡然出现于眼前,达伊别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明白不是幻觉后,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阮萱客气疏离地喊道:“王子殿下。”

达伊别则是怔愣地盯着阮萱,片刻后回神,垂下眼捷,小声喊道:“阮小姐。”

这怪异的氛围,阮萱心说不妙,赶忙说:“王子殿下,在下还得带夫郎出游,就不陪您了,先走一步。”

阮萱动作极快,先将陆锦行托上马背后,自己随即翻身上马,从后面将陆锦行圈在怀里,一拉缰绳,黑色骏马立即冲了出去。

达伊别哑然地看着远去的两人,眼圈登时红了,委屈地跺了下脚。

看着这一幕的马婆再次惊诧不已,我的乖乖,发现了什么?!王子殿下、阮姑娘……

这是有大问题啊!

马儿奔腾前行,马上的两个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达伊别越看越心酸,咬着泛红的唇,竟是滑落了一滴眼泪。

他想着:那天她也是这般抱我的,还为我遮风挡雨,为何今日这般绝情,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达伊别委屈又难言,羡慕和嫉妒相互交织冲昏了他的头脑,一咬牙便说:“把追风牵来。”

待那名叫追风的白马被牵来时,达伊别脸上已经没了眼泪,只是仍旧皱着小脸,委屈巴巴的。

直直的眸光望着黑马离开的方向,眸中透出几分执拗。

随即矫健的身躯轻松翻上马背,他晕了头,竟然想去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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