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人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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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芬因为她丈夫文家荣风湿病又犯了，希望蹭点老虎骨肉，炖汤调理。她踌躇着拉着四弟妹李红梅跟着崽子们进来了。

就站在文果儿身边，她们亲眼看见了文德忠教训文明月的全过程。两妯娌对视一眼，她们暗道了声活该，谁也没上前帮着她说话。

平日里文明月作为文家幺女，仗着婆婆宠爱犯了错，都是童言无忌了事，没受过委屈，没挨过骂。

不待见她们几位嫂嫂不说，还挑拨离间生事。现在文明月落在文德忠手里。

童言无忌，呵呵你一脸！

终于有人教训他了，大快人心。

现在听了文果儿夸赞文德忠，王丽芬拉着文果儿的手讨好道：“果儿说的是，三弟打死了荒林里食人的黄毛大老虎，为民除害，是个英雄呢。”

“十里八乡都得感激他，值得里长上报朝廷，讨赏。到时候既有了名声也有了银子。两全其美。”

“是，是。”李红梅也应声道，“我都听旁人夸赞白马石文家老三最是勇猛了。”

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三哥是英雄，三哥是大英雄呀！我们凡夫俗子，佩服的很。”

凡夫俗子？什么时候四婶会用这个词了。文果儿眼里闪过厉色，看了李红梅一眼。扫过他们身上，大伯娘擦手把水渍蹭在襦裙上，那双手印还没干呢。衣袖和衣襟有些许地方打湿了。一看就是洗衣服，匆忙之间来的。

而四婶鞋尖上蹭着黄泥，一只裤管还没理直，裙摆上粘上的杂草叶子也没有摘下来。一看是从田地里赶回来的。

文家两个最勤快，最会来事的女人来了。无事献殷勤，可没那些孩子看老虎和要糖果那么简单。

文果儿心下了然，嘴里冷哼一声。抬下巴，藐视他们，那心气高的没边了。他道：“没想到四婶还知道凡夫俗子四个字了。大伯娘也知道上报官府。这大伯娘和四婶匆忙之间接触到什么贵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字你们会写么？”

文果儿见着那两人支吾着答不上来，眼神闪躲，他断定她们做了亏心事。文果儿话锋一转，“再说了，我文叔打了老虎，关你们什么事？”

他那副与文德忠亲近，与有荣焉的样子，他有尾巴的话，尾巴都翘上天了。

王丽芬被文果儿那高高在上的样儿和那嫌弃的小眼神看得心里堵慌，原本讨好的话咽了回去。心想，我家知名还是童生呢。王丽芬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字，我们不会写？你可会写？”

说完了她又添了一句，“我家知名不但会写，还写的好。”

李红梅听了王丽芬的话，拉了下的衣袖，忙给她使眼色。

你不是来蹭虎肉，鼓动文德忠去县里领赏的吗？跟孩子置什么气。

不过说回来，文果儿那死孩子着实让人讨厌。

文果儿不知道文知名是不是会写这八个字，还写的好。他会写，他不会承认。感觉到李红梅的视线看过来，他看过去。李红梅对他着微笑。文果儿脸色一变嫌弃道：“四婶你笑得可真难看，你平日都不照镜子吗？”

“真丑，你不要对我笑啦。”

李红梅不是美人，但也长的清秀可人。村里谁见了不夸她一声漂亮。她质问道，“我哪里难看了？”

话音刚落，李红梅就知道要糟，她这是自讨没趣儿。果然文果儿反问道：“四婶，你哪里好看了？”

“就你们俩，我文叔打了老虎用的着你们夸奖奉承了？用的着你们出主意？”

“我娘既漂亮又能干，见多识广。知书达礼，你们比的过她吗？论夸奖，我夸文叔，我一人抵十人，抵你们全部。不信你们问问文叔，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不如我？”

文果儿脆生生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气的咬牙切齿。

王丽芬恼了，你和你娘都是你文叔的心肝，哪能这么比？“果果你讲点理，你娘这么教你的吗？”她道。

“我娘怎么教要你管吗？”文果儿反驳，“你儿子会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字，我娘不会写吗？”

“我是我娘的心肝，你们竟然质疑我？！你们看看你们穿的一身破烂，再看看我娘，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他那语气能气死人了，文果儿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尤其是文明月不哭闹以后，院子里能听见的都听见了。

姬绿珠站在灶房外上裳穿着粉色，下面是绿色的襦裙。露出的皓腕上一对玉手镯可显眼了。她旁边吴桂香身上的襦裙还绣了样式，可布料的光鲜却是原不及姬绿珠身上的那身。

尤其那个女人就像天上的明月，是男人都会高看她一眼。她们在她身边就如脚底碾碎的泥那么低贱。

而王丽芬和李红梅都还穿着洗白的麻布衣裳，还加了几个补丁。

姬绿珠早就发现文果儿进来，他安静的站在那儿没事，她也没去理会他。现在见他与大嫂和四弟妹说了会话，好像还起了争执。她不想那小白眼狼吃亏，她就对文果儿招手，“果果，快到娘这里来。”

文德忠先前也注意到了文果儿的声音，只是他听清了文果儿和大嫂她们说话的内容。他故意装聋作哑当不知道。

他早知道文果儿一张利嘴，他都被骂了好多回，气的吐血。现在知道大嫂四弟妹吃瘪。他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果然是我文德忠养大的儿子。

现在媳妇插手，他装聋子装不下去了。他拎着文明月转身。文明月瞧见文果儿，立刻止住哭声，她道：“文果儿你这……”

野种终于舍得出现了。

可是文明月刚说几个字，文德忠利落的一掌把她打晕了。他估摸着手上的力道像丢死狗一样把她扔在地上。不会伤了她骨头，又会让她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得一个深刻的教训。

丢掉了文明月，周围的崽子们见到文明月砸在地上起了灰尘，都退后了一步。王丽芬和李红梅家的孩子更是跑到了他们身后。眼泪汪汪的直叫“娘”。

文德忠面上对侄女侄儿们横眉怒眼，咧嘴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记住别说我媳妇和果儿的坏话，我不会无缘无故整治你们。”

“我不傻。”他强调，“我爱恨分明很。”

说完，文德忠还嫌拎了文明月脏手，他在面前衫子上擦了擦手，用他最温和的方式对文果儿微笑，“果果回来啦。”

“嘿嘿。”他傻笑。

后又想起什么，他又道：“果果，你的糖文叔给你留着呢。缺了谁的糖果，文叔也不会缺了你的。”

文德忠状似难以启齿，他表现的很不好意思，羞涩道：“只是前些天你吃腻不要的冰糖葫芦我们分点给弟弟妹妹们，你觉咋样？”

“他们夸我是英雄。”

“我许诺给他们老虎看，给他们糖吃。我不能言而无信。”

身高八尺，姿颜雄伟的男人。傻乎乎的，还故作害羞的模样，怂的那一笔，着实让人看不下去。但也证明这个家伙脑袋真是有问题。

姬绿珠瞧见自家男人那个模样，脸颊羞的通红。而文德忠这老油条一本正经，装模作样，屁事没有。

文果儿看着文德忠那模样，忍不住肩膀轻轻抖动，好几次偏头，根本不敢去看他。直到见着大伯娘看来，文果儿用手捂着嘴角，遮住笑意，平静道：“文叔说什么就是什么啦～”他尾音上挑，有点跑调。

文果儿看了眼那些看老虎的小孩，有隔壁弟弟妹妹，也有邻里的小孩。他避开王丽芬和李红梅探究，叮叮咚咚跑到姬绿珠面前，扑进姬绿珠怀里闷声闷气的道：“但是文叔你不可以给他们发糖哦，等我明天，我明天亲自给他们发糖啊。”

文果儿说着在姬绿珠面前拱了拱，七岁的那孩子不高也不矮了。拱的姬绿珠敏感的身子有些尴尬。她把篮子递给吴桂香，双手把他抱住，推开了些距离。姬绿珠看着文果儿泛着红晕的脸颊，宠溺道：“果果都这么大了，怎么羞答答的呀？”

是文叔太逗了好么，不过羞答答就羞答答的吧，他不解释。这次以后，村里就该他称霸王了，看谁敢说他坏话。文果儿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了眼姬绿珠，见她精神和气色都好多了，他道：“娘你颈子疼，你就不要说话了。免得加重病情。”

文德忠那大嗓门，他在院门外都听清楚他说什么了。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的小包裹塞姬绿珠手里。

这才回头打量文德忠，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散去。文德忠看他的时候，他又“害羞”的在姬绿珠身上蹭了蹭。姬绿珠拿着油纸包裹摸了摸。闻着有药蜂糖的味道。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所有人眼神落她身上，姬绿珠道：“果果说了明天发糖，锦如你带弟弟妹妹们先回去。”

苏锦如是文德忠二姐家的儿子，二姐远嫁也不知有什么事，回来住在娘家不声不响的，也不离开。而锦如十一岁是这群娃娃中年龄最大一个。

文德忠听了，嘿嘿傻笑，“我媳妇说散了，散了啊！”

他打着大哈哈催促，除了王丽芬，李红梅身边的还没有离去之外。没人敢留下。

他见着王丽芬与李红梅和她们的儿女们还站在那里，文德忠笑，“嘿嘿，我就知道大嫂和四弟妹心地最好，留下肯定是要送九妹回去的。”

他当着他们的面踹了文明月一脚，当时文明月就醒了，疼得龇牙咧嘴。她睁开眼见是文德忠，又晕过去了。

文德忠对王丽芬说：“大嫂你看，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