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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分礼物,钟斯年收到了最新款乐高和蝙蝠侠的作战衣,高兴得一直搂着爸爸的胳膊亲,口水糊了牧鸿舟一脸。
牧知意的礼物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杖和一套原版书,那盒限量巧克力藏在最下面。
牧知意开心地抱着礼物回房间,在楼梯口被妈妈逮住了。
“书底下压着什么?”钟意居高临下,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从一叠书下凸出来的金灿灿的包装一角。
牧知意眼神紧张,把礼物往怀里搂紧了,梗着脖子,“这是爸爸送我的,不能告诉你。”
钟意挑了挑眉,转头看着牧鸿舟。
牧鸿舟无奈地看了一眼演技拙劣的女儿,妻子威严之下,他只能如实相告。
“哦,原来是巧克力啊,”钟意冷冷一笑,“交出来。”
牧知意拼命摇头后退,滋哇乱叫起来,不交不交,妈妈是强盗。
“妈妈要抢我的巧克力,爸爸助纣为虐!”她眼睛瞪得水红,“你知不知道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长蛀牙是什么意思?牙上会有个黑洞,到时候医生拿着电钻伸进你的嘴巴里,把牙齿蛀掉的黑洞一点一点凿开,然后塞人工牙进去。”
四五岁的年纪,乳牙娇嫩,连牙膏都只能用低氟的,偏偏牧知意尤其喜欢可乐甜品,钟意没少为此头疼。
牧知意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不停摇头,“不会不会,我的牙齿很乖,不会长黑洞,不要用电钻凿开。”
钟意的态度很强硬,最后还是没收了巧克力,放在冰箱最上层,“每天只能吃一颗,吃完要立刻刷牙。”
牧知意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气鼓鼓地抹眼泪,拿着魔法杖在空中不停挥舞,
“呜呜呜,变巧克力的咒语是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我变不出来,我的手好酸!”
钟斯年悄悄撇了撇嘴,觉得她有点幼稚,但还是走过去捏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妈妈没有抢走,每天还是可以吃到的啊,知知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搭乐高,我把盾牌借给你好不好?”
最喜欢的爸爸妈妈都变成了大坏蛋,牧知意伤心得要化掉,打着哭嗝,一抽一抽地跟哥哥手拉手上楼了。
两个小豆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钟意威严的表情立刻垮掉,揪着牧鸿舟使劲捶他,“又是你,回回都要我来当坏人,她肯定讨厌我了!”
“怎么会,我出差前她还对我说她最爱妈妈了。”牧鸿舟半拖半抱地带她上楼,给她看礼物。
笨木头一旦开窍就宛如孔雀开屏,去哪都非要制造点浪漫出来,他出差期间百忙之中抽空去了一趟唐人街,拜托那里一位老字号的师傅给捏了一对小泥人。
古典仿宋的雕刻手法,人物五官细长脸盘粉圆,形不似却神似,夫妻俩穿着中式传统喜服站在一起,挽着的双手中垂下一枚精致的中|国结。
钟意捧着这对小泥人看了好久,不到一百刀的礼物让她开心得晕头转向,和收到礼物的两个孩子相比也没差多少。
她的眼神永远清澈,拒绝被时光和伤痕标记,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烂漫的少女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有时牧鸿舟久了忘记刮胡子,照镜子时会产生一种奔三的年龄危机,可钟意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身在红尘中,魂在净瓶里,牧鸿舟觉得她一直在长大,但是永远不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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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这天下起了雪,钟意结束一段工作,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摘下防蓝光眼镜从转椅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台上积着厚厚一层鸭绒新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雾茫天空簌簌落下,风里夹着细碎的冰碴,给楼下院子镀上一层颗粒质感的滤镜,隔着窗户看外面的世界就像欣赏一幅像素极高的写实油画。
牧鸿舟带着两个孩子在秋千架旁打雪仗,钟斯年看见钟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两弯月亮,清铃铃地喊,“妈妈!”
牧知意正在制造重型武器,雪球堆到膝盖那么高,吭哧吭哧地滚着,闻言也一抬头,挥着手两眼放光,“妈妈快来!”
钟意站在二楼落地窗边,牧鸿舟站在雪地里,长身玉立,眼眸漆黑。他弯腰抓了一把雪团成球,扬手一抛,精准地砸在玻璃上正对着钟意脸的位置。
雪球啪地散开,四面八方地滑下去,在玻璃上留下烟花一样的水痕。
钟意应激性地闭了闭眼,怔怔看着窗户,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笑容僵在嘴角。
牧鸿舟却像是捉弄她上了瘾,不怕死地接着又扔了好几个过来,砰砰砰一个不落地掷在她面前的窗户上。
钟意眯了眯眼,朝牧鸿舟冷冷勾唇,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她披了件羽绒大衣冲出来,戴着手套,往地上挖了一捧雪,揣在怀里像兔子一样朝牧鸿舟飞奔过去,跑到他面前时跳起来扑进他怀里,两手的雪一股脑全塞进他的衣领。
牧鸿舟在两个小朋友此起彼伏的稚嫩尖叫声中将人稳稳接住,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脖子里全是冻得刺骨的冰碴子还笑得出来,脸埋在钟意的脖子里,“终于肯下来了?”
钟意骂他神经病,奋力挣扎着要下来,却被牧鸿舟牢牢锁在怀里,两腿扑腾半天也没点着地。
孩子们围过来,一人抱住爸爸的一条腿,仰头咯咯笑着。
钟意恼羞成怒地抓起一团雪往牧鸿舟的脸上糊,眼里蓄着两簇火,亮晶晶的,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一点,红彤彤地喘着气,“叫你扔我。”
牧鸿舟的脸被她抹得往后仰,有点呛着了,在失去平衡之前把她放下,抖着衣领咳嗽几声。
牧知意见妈妈下来了,扒着爸爸的腿要上去,爬了半天爬不上去,伸开双手,脚一踮一踮地着急,“爸爸,我也要抱,啊,爸爸!”
牧鸿舟衣领里全是雪,上半身湿了一大片,怕冻着孩子,就蹲下来和她一起挖雪坑,把枯萎的树叶埋进去,她坚信明年开春就会长出新的树苗。
牧知意玩起来比男孩子还虎,在雪地里打滚,钟斯年怕弄脏了外套没有滚,她就笑话他是胆小鬼,他要做弟弟。
钟斯年捡了两根小树枝插在雪人的肚子两边,低低地哼了一声,“幼稚鬼。”
“你说什么?”牧知意没听清,凑过去问他。
“我们给雪人起个名字吧。”钟斯年说。
“名字啊......”牧知意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举手兴奋道:“叫它枝枝!”
她戳了戳雪人的手,乌溜狡黠的眼睛笑得一闪一闪,“是树枝的枝啦,刚好和我的名字同音而已。”
钟斯年不甘示弱,“那我要叫它斯斯,雪的英文是snow。”
“思思?”牧知意捂着嘴,不怀好意地笑,“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哦。”
钟斯年不想理她了,他要去找爸爸妈妈玩,可是回头一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爸爸妈妈又躲起来了。
牧鸿舟被灌了一脖子雪,毛衣连同内衣湿了大片,腻凉地贴在皮肤上,发梢也滴着冷水,再吹会儿风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要着凉。
钟意心虚地拖着他回房换衣服,四下无人,她很快遭到打击报复,被心狠手辣的牧鸿舟摁在衣帽间里溃不成军。
钟斯年回家找爸爸妈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旁边跟着个小喇叭。
牧知意拿着魔法杖满屋子叽里呱啦地念咒语,要把爸爸妈妈从异度空间召唤出来。
两个宝贝哒哒哒跑上二楼主卧,念念有词的牧知意骤然顿住,“咦”地一声,指着地板瞪大了眼睛,和钟斯年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
他们顺着散落一地的衣服走到衣帽间,可是衣帽间里黑黢黢的没开灯,灯的开关太高了,他们又够不着。
摆了一整面墙壁的墨镜首饰在黑暗里幽幽地反光,看起来很诡异。
牧知意有点害怕地攥紧了魔法杖,不敢进去,和钟斯年手拉手站在门口,她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妈妈?”
钟斯年也叫,声音比她大一点点,“爸爸?”但是都没有回应。
孩子的呼喊让钟意尤为难堪,眼泪掉得更凶。
她在相距孩子们几步之遥的衣橱里被牧鸿舟死死的抵着,他干燥掌心捂住她汗泪交错一塌糊涂的红嘴唇,压得极低的声音雾一样烧在耳廓,“嘘,不要叫了。”
钟意哆哆嗦嗦地倒在他怀里,垂挂的衣服时不时擦在细嫩的皮肤上,她不安地挪开,却挨到了旁边的皮带。
冰凉搭扣贴在灼热淌汗的后背,冷气顺着脊骨攀爬,一瞬间仿佛有一万个人在撕扯她的视感神经,眼前的景象被切割成无数个不规则图形,每一秒都有金光炸开。她浑身猛地颤动,咬住牧鸿舟的手指,无声地尖叫。
她像一条不断上挺的鱼,一边是整排皮带的冷金属搭扣,随着动作上下滑动;另一边是牧鸿舟宽阔结实的胸膛,烫得要烧起来。
她被夹在冷和热的两极中间,无数条电流在血液里蹿动,大脑一片空白,门外孩子们还在叠声地叫,“爸爸,妈妈!”
钟意泣不成声,忍无可忍地反手给了牧鸿舟一巴掌。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一巴掌像是在摸他的脸。牧鸿舟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很虚伪地温柔,“别哭了,嗯?”
牧知意趴在地上把床底都检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失望地拉着钟斯年走了,兄妹俩叽叽喳喳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
“爸爸妈妈一定偷学了什么魔法,悄悄从窗户里飞走了。”
“他们一定是穿了隐形斗篷,故意不让我们找到!”
“斗篷斗篷!我也想要斗篷......”
一楼电视机启动的音乐响起,衣橱的门终于被打开,牧鸿舟打横抱着钟意从里面出来,嘴唇贴在她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钟意汗涔涔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进到浴室里时摘下花洒冲着牧鸿舟又哭又打,“死变态,我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牧鸿舟积极承认错误,同时试好了水温,抱着她躺进浴缸,“对对对,是我不好,下次轻轻地好吗?”
钟意狠狠踹了他一脚,用眼神告诉他别想再有下次,“那个衣橱里的衣服全部要送去清洗,皮带也是,洗干净了拿回来我要抽你。”
牧鸿舟下巴磕在她发顶,顺着胸腔发出一阵低笑,“好。”一个字被他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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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知意踩着小板凳,把吐司机里的面包夹出来,摆在精致的水纹金边餐盘里,拧瓶盖的时候憋红了脸,捏着小勺子往吐司上抹了薄薄一层软盈盈甜滋滋的樱桃酱。
她从小板凳上下来,把餐盘摆在餐桌上,哒哒哒跑上楼找妈妈。
她扑倒梳妆台前,搂着钟意的腰,“妈妈,你不在家的这一周我会很想你,你也要记得想我们。”
说完又悄悄放低了声音,“一定要最想最想我。”
钟意事业顺心,虽自称甩手掌柜,但当老板的哪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公司很多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刚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她又要去出差忙项目。
钟意放下眉笔,抱着女儿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好,知知在幼儿园不要乱跑,听老师的话。”
牧知意坐在钟意腿上,仰着小脸让妈妈给她扎头发,用一首英文歌得到了一枚红宝石发卡的奖励,还蹭用了妈妈的玫瑰味润唇膏,她抿抿嘴巴,对着镜子一顿臭美。
牧鸿舟把她抱下来,让她下楼吃饭,今天是周一,得上学了。
牧知意把她的儿童餐椅搬到钟意旁边,围着小围兜,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早餐,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说,“妈妈,你今天可以送我们去上学吗?”
“对不起,妈妈没时间了,爸爸会送你们去的。”
钟意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小白兔碗里。
她眼珠一转,瞄向坐在对面的牧鸿舟,“爸爸,我也去机场送妈妈去好不好?”
“那你就不是最早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今天的第一名只有我一个。”
钟斯年吃完早餐擦干净嘴,跑到钟意身边牵着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妈妈,我要去上学了,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牧知意一听还了得,解了围兜蹬着腿下来,抓起小书包跑到门口穿鞋,着急地向爸爸招手,“不行不行,我也要当第一,爸爸,我们快点出发吧!”
厨房门后,牧鸿舟争分夺秒地压着钟意亲了又亲,“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牙尖轻啮她柔软耳垂,“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
钟意噗嗤一笑,勾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儿子一样幼稚。”
幼稚的爸爸亲自开车送孩子上学,两个小豆丁叽叽喳喳地讨论昨天看的动画片,就王子到底喜不喜欢美人鱼这个话题吵了起来。
钟斯年斩钉截铁,“王子一直把美人鱼当妹妹啊,他喜欢的是邻国公主。”
说到邻国公主牧知意就来气,像冒着蒸汽的小火车一样嗷嗷叫起来,
“那是误会!他误以为是公主救了她所以爱上公主,但是事实上是美人鱼救了他,所以王子和美人鱼才是天生一对。”
钟斯年转着魔方,“可是美人鱼不说,王子怎么知道是她救了他?”
牧知意当即反驳,“王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她带回家,对她那么好,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我对你也很好,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啊啊啊我才不是妹妹,你不要转移重点!”
牧知意气得蹬脚,摇头摇得发卡都要掉了,双手环胸,撅着嘴坐在卡通座垫上,“爸爸,钟斯年耍赖,每次他说不过我就耍赖!”
钟斯年很无辜地仰头看着前方,“爸爸,我没有耍赖。”
牧鸿舟哭笑不得,他还没来得及当一回和事佬,两个小朋友之间刚烧起来的战火就熄灭了,脸贴着脸靠在一起研究魔方。
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牧知意和钟斯年分别在牧鸿舟的左右脸上亲了一下,嫩生生地说:“爸爸再见。”
他们晃着书包带子往幼儿园跑,牧鸿舟笑着挥了挥手,回到车上前往公司。
“许庭森!”
牧知意拉着钟斯年的手站在幼儿园门口,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许庭森,兴奋地朝他挥手,“这边这边!”
许庭森还没睡醒,揉着眼睛走到他们面前,顶着头上一撮呆毛和他们道早安,“早上好,有什么事吗,牧知意?”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吗?”牧知意溜圆了眼睛,殷切地看着他。
许庭森觉得说不是好像有点不礼貌,开门见山道,“你想养狗吗?可是你妈妈应该不允许吧。”
牧知意原地跳起来,张牙舞爪地说不会不会,“我和妈妈以前也养过狗狗,是一只超大的金毛!我很有经验,我会把它养好的。”
她抿了抿唇,重新笑起来,“我和钟斯年都还没进去,你先进幼儿园,今天让你当第一名好不好?”
钟斯年有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转魔方。
牧知意把小书包从背上抖下来,打开拉链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双手捧到许庭森面前,
“这个戴围巾的比熊巧克力送给你,等你家玛丽生了宝宝,送我一只好吗?”
许庭森把盒子顶上漂亮的蝴蝶结绸带解开,看见里面造型精美栩栩如生的巧克力,闻着可可的香气咽了咽口水,非常心动。
“这个礼拜我们都不和你争了,让你做一个星期的第一名好不好?”
许庭森被彻底说动,生怕她反悔似的点头,“好,一言为定。玛丽这两天就要生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进了教室,钟斯年有点不高兴,因为牧知意想养狗,他这礼拜都不能当第一了。
牧知意坐在他旁边,嫩藕似的胳膊悄悄从桌底下伸过来,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盒,里面装着一只小企鹅造型的巧克力,钟斯年当时没说,但是看了好几眼。
“哥哥,这只小企鹅的送给你。”牧知意笑出一排白嫩嫩的乳牙。
钟斯年那点不高兴跟着小企鹅飞到了南极,脸颊红扑扑的,“谢谢知知。”
牧知意包着漂亮书皮的课本立在小课桌上,脸埋进去偷笑,心想反正那只小企鹅不是她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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