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慕名利的小白脸表哥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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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的太子爷难以抉择，想想实在不得结果。抛去迟疑，决定自己磨蹭享受会儿。索性，重新打开桌上檄文，细细研读品味。

写檄文者数不胜数，未入仕途的书院学子，入仕途后不得青云路者，或是也有身居高位者，高调写檄文的、暗中偷偷写檄文的，多如牛毛。

《代江南百姓传檄天下文》，开头先声夺人，笔者选择的角度刁钻又与众不同。名为百姓，针对江南官场，却不以百姓疾苦论，不以官员人品出身讽刺。

通篇只陈列事实，用鞭辟入里的条条陈列江南现状。从官商勾结手可通天，从私盐泛滥导致的后果，各个被破坏的地方延伸开展，从点入面，联系到社会民生方方面面。

言之有物，不夸大，不纸上谈兵。通篇文章以客观的旁观者角度，叙述江南延续下去的后果。

檄文共分三段，开文立论严正，行文似参本，却不曾拎出单独任何官员，做陈列他们罪证的事。只客观陈述各府府衙所做之事，所行之规则。

第二段举例行文，普通商户、高门大族、豪商富户皆被列于其中。文笔似是活了，上演了一出出戏剧——买不起官盐的百姓酸苦、赚到盆满钵满的盐商、纸醉金迷的达官贵人……各自角色鲜明对比，辛辣嘲讽。其中对话读来，令人拍案叫绝。文笔冷寂，字里行间却燃烧着读书人的星火，引人饥渴，辛辣嘲讽。

华彩昭彰，锦绣文笔读来，叫人口齿留香。点睛之笔被总结在最后。

太子本就年轻，年少轻狂，欲平天下，与父皇一般，求个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大齐到他这儿，已是第三代。世宗开创的盛世繁华过后，国力衰退，官员腐败，四方蛮夷，蠢蠢欲动。

这江南……竟也想在这时插上一手。

高宗年富力强，太子已长成。太子孝顺父亲，也知君是君臣是臣。他不愿显露锋芒令父皇忌惮，使父子不和。

是以，如今太子弱冠，东宫属臣俱全。他却很少主动揽事儿在身上，这次却不同。

江都，秦淮。

想起大齐税收近1/3来自江淮两岸……太子倏忽冷笑，卷起檄文，大踏步去了帝王寝殿长生宫。

太子求见时，金甲首领刚调查完事情始末，报给皇帝。

高宗被歌谣起始的方式引起了兴致，饶有兴味的问：“租用了官家馆驿的信鸽，委任了不出名的京城游侠，加上两个乞丐，一群孩子，便将歌谣传遍了京城，短短两日？”

“是。”王首领半跪于地，垂首分析：“孩子们学歌谣用了半日，京兆府尹衙门想解决此事时，已经晚了。”

“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朕知道的最晚。不错，真不错。”高宗皇帝意味不明的话令王首领头越发低了。

“陛下，太子殿下在宫外求见。”

“叫他进来。”

太子行礼时，目光不经意扫了跪地的王首领，心头微微凛然。

高宗道：“你是来给朕送信的？”

太子微惊，露出被猜透的不好意思表情，忍不住从袖口里掏出一卷薄纸，恭恭敬敬递上：“父皇，此乃《代江南百姓传檄天下书》，署名无名氏。”

高宗皇帝性质浓厚，首领太监小心翼翼打开。

这檄文映入人眼的第一印象——不羁飞扬。

字体无拘无束，落笔线条苍劲有力，透着沉稳厚重。

字如其人，单单看字，高松便知写文章者非凡。

书法造诣深厚，天若惊鸿，矫若游龙。

怕是单单这手好字……放到书画阁去拍卖，至少也得几百两往上走。

“好字，好文采。好心气，好手段。”

高宗皇帝忽然抚掌大笑，一连赞了四个好，“江南出才子，此子大才！”

“有文曲星之文采，横渠先生之宏志，不输颜柳的书法造诣。”一篇文章，足够看出此人卓绝。

“普普通通一书生？”连读三遍后，他又瞧过那署名，不由失笑。有又吩咐太监将这檄文收起来，脸色慢慢沉冷：“这么好的文章只有我们父子瞧了，太可惜。”

“好文章，就该广而告之。”

高宗皇帝下了吩咐：“太子，你明儿个就带着这檄文拿到朝上，给朕的那些好臣子一个个瞧。”

太子嘴唇微抽：“是。”

他父皇不比皇祖父冷酷暴烈，更显温和宽容。然而，该下手时却不会有丁点儿融情，反而比皇祖父更心黑手黑。

高祖简简单单一句话，江南怕是要变天了。

*

江南的确变了天。前几日，淅淅沥沥接续着瓢泼大雨不停的砸，几乎耗尽了人的耐性。

今日，云销雨霁，天泄金光。

沈枫迷迷糊糊被什么东西刺的眼疼，他茫茫然睁开眼，一抹光亮刺的眼睛发酸，眼角不由自主淌下泪来：“顾鸣，你这小人坑我！”

沈枫几乎是下意识翻床，右胳膊压住床沿儿，整个人腾地起来，又无力地跌回到床榻里。

撞的他七荤八素，脑袋昏沉。多出好几重倒影的视线里，沈彩鸾揪心的漂亮小脸儿放松下，扑上来后，却又对大哥不太满意。

嘟着嘴，温柔拽过顾鸣袖袍一角，给大哥又弄回床，喋喋不休的教训：“大哥，你太过分了，一醒来就骂表哥。表哥为了你，硬是在你床前守了整整一日呢。”

“表哥这么担心你，你却恩将仇报，太不应该了。”

沈枫……他现在浑身无力，四肢酸软，好似只能躺在病床上，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浑身上下没有哪处疼痛，或者感觉到不好……他晃了晃脑袋，手扶住额头。

“醒了赶紧吃药。”顾鸣语气淡淡：“难不成，你还指望谁来喂你？”

“我昏迷几天了。”沈枫脑子还不太清醒，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三天！”沈彩鸾凑上去，把浓稠散发着苦味的药汤盛了满满一大碗递过去，“吴大夫讲大哥你郁结于心，加上牢房潮湿得很，受了湿气，这才昏迷不醒。”

“去去湿气就好了。”想到这儿，沈彩鸾都快气死了，“大哥！我这回真的要好好说你！就算你不喜欢表哥救了你，还觉得我们不相信你，也不能因为这，活生生把自己气昏迷啊。”

“居然还气到吐血了。”沈彩鸾语气臭臭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哥！你是不是跟蹲大牢的那些坏人接触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变得这样心胸狭窄。”

“我不喜欢这样的大哥，你快些好起来。就算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好歹先拿出证据嘛！表哥他通情达理，你好好与表哥沟通，想必大家会解除误会的。”

沈枫……什么？我因为心胸狭窄，跟顾鸣怄气，把自己活活气昏过去了。顾鸣，你这王八蛋！这样的谎话你也说得出口！

撒谎不打草稿，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