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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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房内。

褚蓝听说王沅竟答应亲自去救人，满脸震惊，但转而一想，如果忽略他因为自己说‘他会害了褚青’这句话后，报复性打的那两拳的话——

他也确实是救了自己。

褚蓝抬头看向趴在桌边，看小人画的褚青：“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褚青正在乐，咧嘴抬头：“哈哈哈哈啊？哥你说啥？”

褚蓝：“……”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他默了默：“你知道地狱无声的由来吗？”

褚青闻言，放下手中的小人画，这么说她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把老鬼王干掉后上位的。

褚蓝轻咳一声，顺了顺气，坐到床边凝着褚青，一半认真一半审视：“他是个疯子。”

“他闯入鬼蜮吞噬老鬼王那日，即是鬼界的噩梦，也是整个修仙界和凡界的噩梦。”

“见一个人杀一人，见一鬼杀一鬼，妖鬼，修士，人，他不知杀了多少。等他停下来的时候，鬼蜮已经空了一半。数千修士，数不清的凡人……都已命丧他手。世间就和地狱一般，无声而可怖。”

“这就是地狱无声的由来。”

“褚青，地狱无声就是这样的恶魔，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褚青的五指缓缓摸着掌下的纸张，半晌，她抬头肯定道：“他以后不会了。”

以王沅的心性做出什么缺德事她都不奇怪，所以她不会为他申辩。只能客观地说：“嗯……他已经很久没有乱杀人了。”

这是事实，王沅现在天天跟他瘫在一起，要是真不高兴了就给他吸两口，基本没问题。

褚蓝闻言微怔，略涩的唇抿在一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褚青扭头倒了一杯温茶，走向褚蓝：“其实我见过他发疯的样子，但我不觉得可怕，因为他到现在，没有一次真正伤害过我。”

她把茶杯递过去，想了想又道：“他甚至愿意为了我救下你，救下仙门的其他人。光这一点对我来说，他就不是你们眼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无声了。”

只是愿意听她话的王沅。

褚蓝捏着手里的茶杯，久久不语，最终压下复杂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心意已决。左右我也劝不住你。”

褚青在现代世界是独生子女，没有体会过兄妹直接的这种感情，现在她看到褚蓝有一种奇异的感动，呜呜呜有哥哥真好，为什么他爸妈没早点给她生个哥哥呢？

“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啊。”褚青由衷感叹。

褚蓝又是一阵愣怔，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能从褚青嘴里听到这句话。失笑道，“你真的变了很多，你从前很讨厌我。”

爹娘很爱她，即便掌门必须是男子的他，也依旧给她取名叫褚青。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爹娘的爱也是希望。

她小时候很可爱，他总爱偷偷的抱她，但娘不喜欢他接触褚青，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靠近了。后来大一点，褚青也开始表现对他的讨厌……

“但我现在很喜欢你呀。”

褚蓝不怎么愉快的回忆，被褚青清亮的声音打破，褚青：“我觉得有哥哥很好，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她晃了晃手腕上的储物镯。

褚蓝望着她缓缓提唇，嘴边的笑意还未放大，忽然神色一紧。

褚青同样感知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威压袭来，在她之上，而且是两个人。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小美人人人～”

只听房顶传来一声花枝乱颤的笑，像男人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炮里炮气的，尤其是后半句还自带回音特效……

褚青：……这特么是什么沙雕复古台词？

熟悉的黑气舞美在屋中升起，一个很符合小二口中的红色身影，缓缓在他们眼前现身，他带着全脸银色面具，同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着浅绿色春夏款修身长裙的妹子。

褚青之前她还在想冒充自己的人什么样，好家伙，除了脸不像，其他都很像了！

“鬼王大人，您怎么叫她小美人啊，难道她有我美么？”绿衣妹子紧贴在冒牌男身上。

褚青：鬼王大人？突然好想看看王沅的脸色。

‘鬼王大人’邪气地笑了，摸着绿衣妹子的脸颊：“小宝贝这就吃醋了？一会儿把她带回去，你可怎么办？”

褚青和褚蓝：“……”

想骂人，但是没必要。正所谓顺风说骚话，逆风讲道理，况且褚蓝身上还有伤。褚青：“那个，两位。”

冒牌男和绿衣女子转头，女子调情的目光说变就变，毫无预兆的抬手朝褚青打来！

褚蓝迅速默念剑诀，电光火石间以仙剑替褚青挡下一击，却因为伤势未愈一时心神动荡，锵锵后退两步。

褚青扶住他，那绿衣女子娇媚傲慢的大笑了一声，一条红色燃着烈焰的鞭子出现在她手里：“这上面的熊熊雷火，哪怕挨一鞭就算是化神也得脱层皮！往日烧的都是男子，今日你有福气……”

绿衣女子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手中炙热的温度突然凉了，火被灭了。

绿衣：“……”

褚青：“……”

看她说的很吊的样子，又看到那么大的火，刚好手边给褚蓝喝得茶还没喝完，她顺手就泼过去了，谁知道这熊熊雷火这么熊。

这么辣鸡的火还好意思拿出来秀，这女的傻逼吗？

褚青放下手中茶杯，挠了下脸颊，实名腹诽了一波。

那女子身形被刺激的一晃，连眉毛都气抖了，冒牌男见自家cp吃亏，眯了眯眼很拽的说了一句：“看来你得吃点苦头了。”

言罢，黑气森然朝褚青蔓延而去。

“褚青，走！”

走不了了，褚青心道。这冒牌男确实有点东西，现在只能全力回击，她虽然不怎么打架，但好歹是化神撑几个回合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噗——

社会的毒打教会她，不，她不可以。

褚青倒在地上连着哇啦吐了几口宣红的血，衣襟被染红，褚青有点震惊，艹，这鬼东西什么来头？

“褚青！”褚蓝上前抱住她，他沉着脸将剑握在手中，浑身灵气翻腾，屋内如小旋风一般将小物件卷起。

拼死也要撑到地狱无声回来。

-

王沅晃到半路，下方鬼使便告诉他那些仙门弟子已经死绝了，说那冒牌货逃走之后，又返回来将人都杀了。

王沅沉吟一瞬，唔，不留活口的作风倒是和他很像。

他本是想救了那些废物，顺便再找到那冒牌杀了，然后再回去，但忽然又觉得麻烦随口往鬼蜮吩咐了两句，而后便打算回去找褚青了。

天色微明。

路过一个院子，王沅看到院中有人扛着一棒子糖葫芦，正准备出门。茶灰色的眼珠子上下一滚，身影便去了。

很快，他扛着一棒子糖葫芦继续在天上飘，飘到另一个市集，听到卖花妇人叫卖：“郎君瞧一瞧，新摘的玫瑰，买一朵送娘子啊。”

王沅扛着糖葫芦，垂眸觑了眼另一手的玫瑰，既然那些废物死了那就给她带点别的回去吧。

他的无名指忽而一跳，王沅沉默了一瞬，脸色冷了下来。

……

也许是她吃了那截指骨的关系，王沅来之前，褚青就感觉到了。

冒牌男看着临近的黑烟，瞬间伸手掐住褚青的脖子，尖长的指甲扎着褚青的细嫩的肌肤，细小的血珠子往衣襟滚去。

褚青第一反应是刚才这人没洗手，一会儿得消毒。

随着王沅的现身，褚青感觉身后架着自己的人突然有些兴奋，他的呼吸明显急促。

“舅舅！”

褚青：“……”

什么瘠薄玩意儿？谁？什么舅？舅什么？

冒牌男好似是脱了面具：“舅舅，是我啊，我是王贾！我原本不想来打扰你，可是我听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变了，我是日夜寝食难安，没办法只能来亲眼验证。”

王假？在玩谐音梗吗？

褚青震惊中，听出了他对王沅的崇拜，突然又变得有些失望似得，假同学又说：“没想到这竟是真的！想你几百年前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整个修仙界瑟瑟发抖，人尽怕你！我亦将你当做我的信仰！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下一个你！”

“可你怎么能救修仙界的人？他们是你的仇人啊。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坑骗的？”他语气狰狞，手中力道加剧。

刺痛之外，褚青明显感觉到微热的血珠在肌肤滚过，她心里道：孩子，你现在用你舅妈威胁你舅舅，你知道这是多大的错误吗？

而且准确的说，是你舅舅坑骗了我好吗！

王沅的脸冷的结了冰，他一言不发目光只看着褚青——看她嘴边的血，她脖子上血，她身上的血。

红色的身形每隔一瞬间便向他们近一步。

来过的路阴气滚滚，周边的草尽数冻结，世界仿佛一瞬间，春去冬来。

绿衣女子被从未见过真正的地狱无声，此刻有一种强烈的恐慌感不慌从心底冒出来，她往王贾的身边靠了靠。

“你的脸谁打的？”

王沅终于开了口，说的很慢，跟他靠近的速度一样慢。

只是这声音连褚青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她望着王沅近乎扭曲的脸，心里哇凉哇凉。

忽然有一种，晚回答一秒就要被他一起干掉的错觉……

褚青连忙从袖子下钻出一根手指头，朝绿衣妹子的方向指了一下。

告状，她很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