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原谅你们的愚昧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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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长亲自杀了马克。

有系主任站出来说：“指挥长大人，我……我尊重您的抉择，但马克的事情尚未明确……”

他的话戛然而止，被阿塞斯冷漠的眼神一瞥，瞬间噤声。

阿塞斯说：“我原谅你们的愚昧无知。”

阿塞斯带着柏景离开，直到看不见那血腥场合后，才松开手。

柏景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之前两名士兵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在缉拿所里被审问，长明说过指挥长直接杀掉了另外一名存活的士兵，此事便算作了结。

当时没亲眼所见，只是听说。

而现在阿塞斯又杀人了，他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平静地开枪，没有任何的迟疑，心里没有任何的负担。

不置可否，柏景对阿塞斯的印象非常不错，虽然他年纪轻轻就要当自己的父亲，还要给自己找对象。

而柏景见过死人，见过怪物杀人，见过莫名其妙地死去，却从未见过枕边人是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柏景垂眸：“先生……对你来说，杀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是。”阿塞斯直言不讳，他抱紧了柏景，低头和他贴了贴脸。

自己的植物，人类基因犹存，人类的情感犹在，所以他在害怕自己。

阿塞斯心道自己需要安抚一下，过激反应会影响柏景的发育，不过等魔藤的基因占据上风后，他就会冷静自持下来。

他拉住人冰冷的手指，轻轻揉捏。

柏景低头看着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男人略微冰凉，刚刚杀过人的手从指缝间穿过，像是一条毒蛇：“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柏景又想，或许是自己还没有从大毁灭之前的法治社会转变思想，在物资匮乏的现在，团队合作能增加生存下去的概率。

马克为了一己私欲杀害同校学生，的确该杀。

是自己要习惯了……

柏景迷迷糊糊想着，觉得头脑很乱，他觉得自己有时候思维会钝化。

柏景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自己不能来质疑阿塞斯先生，不能质疑救命恩人。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自己不能。

而且……

柏景想到这里，紧张地问他：“你杀了马克，基地那边会不会找你麻烦。”

阿塞斯带着他回去，一路上说：“不用担心。”

比起这个，他更迫切地想要给柏景找到一个对象。

自己和柏景共情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魔藤基因作祟，柏景的情感感知能力在缓慢下降，他本人也没有发觉。

反而是一直在观察的阿塞斯最先发觉。

他想迟早有一天，柏景会变成一株没有感情，只会凭借着基因本能不停生长的魔藤，为雨水和阳光努力，没有烦恼，直到它的寿命尽头，枯萎，留下一株种子。

再度生长。

*

柏景听阿塞斯说不用担心，结果人是真不着急。

联合演习在阿塞斯的管理下，顺利并圆满完成，柏景的小队拿到了一个中上名次，没有很靠前，但大家都被他们的事情说吸引，一时间和第一名风头无两。

马克小队成员作恶多端，早有耳闻，结果这次被团灭了。

马克是阿塞斯指挥长亲自杀的，那其他四个人就是柏景杀的了。

柏景的罪行没有证据，阿塞斯有，他一回到别墅里，就接到了中央主席团的命令，要求他对此事说个清楚。

阿塞斯看完之后，把命令函扔在一边，坐在沙发上，给柏景翻看自己的笔记本。

里头堪比百科全书。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选一个试试，不行明天就换。”

柏景选不出来，催婚也不是这么催的，自己选不出来啊！

阿塞斯盯着他，选不出来？

“你想全要也不是不行。”

“噗——”正在喝水的柏景喷出来，几百年前自己是一条二十多年的单身狗，没想到，这一次还能广开后宫？

柏景擦擦嘴巴，尬笑：“不用了，不用了。”

“对了……”柏景担忧地问，“不去回复马克的事，真的没问题吗？”

听说马克的爸爸也算有些人脉……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为非作歹。

阿塞斯抬手让柏景认真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别分心，挑对象：“我不会有事的，人类是对同伴非常宽容的种族。”

柏景嘴角抽了抽，宽容？

还有这话说的，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想到这里，柏景身子再靠过去一点，挤在他的怀中偷听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是人类啊，还有体温和呼吸。

柏景倒也没放在心上，倒是阿塞斯让他选相亲对象时，又得看的眼花缭乱了。

柏景：）

好家伙，他亲爸活着的时候，都没这么催过婚。

而苦等阿塞斯过去的中央会议室内，一群管理人员左等右等，没一点阿塞斯的动静。

其中有个和马克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一脸气愤，涨红了脸，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他杀死了我的儿子，就算他是探索部门的最高长官，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凭什么直接击毙我那可怜胆小的儿子！”

“今天，这个会议他必须得来。”

有手下过来报信：“按照吩咐，一开始发去了邀请函，指挥长大人亲自接下。后来又给指挥长大人发去了通讯，已经确定他收到信息。”

但就是不想过来。

其他人吹胡子瞪眼，马克父亲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他不来，他在家里做什么？！”

下属小声说：“据回报，他在给他的异化生物选……对象。”

其他人扶额，不忍直视，早知道阿塞斯性格怪诞，但以前还好，顶多算作沉默寡言，行事诡谲，我行我素。没想到他竟然疯到这个地步。

那异化人类到底和他什么关系，值得他这么上心？！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小几岁的私生子了？！

他几岁就生的吗？！

而且异化生物什么性格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的乖巧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哪个正常人敢要？

到时候在床上时给自己一爪子，透心凉！

每个人都愤愤不平，但只是不平阿塞斯最近的怪异举动。

马克父亲看到会议室内氛围上升到一定地步，站起来鼓舞大家：“所以说他不来也得来啊，有谁亲自去找他！”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颔首垂眸，拿手挡脸。

“那……也不用强求，基地□□最为重要。”

愤怒归愤怒，去是不会去的。

说白了，他们只是觉得指挥长最近的行为有些离经叛道，至于马克之死，他们并不站队。

原因有二。

一，马克的确持枪，违反了规则，而且当时其他人可作证他神志失常，阿塞斯完全可以击毙。

普通民众和一位成熟有经验的部门长官的生命重要性，从基地层面来说，没有可比性。

其二，阿塞斯当初血腥残暴，他当初还是一个普通的医生，随民间队伍进入浓雾搜索物资。

他们那一支队伍消失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只有阿塞斯一个人安然无恙地回来，毫发无伤，甚至衣服都没有一点点损坏和污渍。

再未取下的面具和那一双碧绿的眸子，处处都透着诡异。

也有人怀疑过他已经被异化了，可他神志清醒，记忆也没有出错。

就算是异化生物，他留在人类基地里又能做什么？

只要不主动去招惹阿塞斯，他也不会伤人或者杀人。

对于民众来说，尤其是那些靠着进入迷雾搜索资源的民间雇佣兵，他们太需要阿塞斯的地图了。

指挥长的地位目前不可撼动。

面对面对峙，谁去谁傻，被杀的又不是自己儿子。

马克父亲显然气不过，脸上的红色到黑色，脖子血筋鼓起。

行，自己亲自过去！他站起来忽然踉跄两步，向后一倒后脑勺磕在地上，手脚抽搐，没有了动静。

其他人一惊，连忙围观查看，死了，莫名死了……

阿塞斯没有出现在这里，可他却死了。

很明显不是阿塞斯干的……可要是阿塞斯干的呢！

现场诡异的沉默……

而别墅里，阿塞斯看向犯了选择困难症的柏景，抬起眸子，微微眯起。

人类的确是对同伴非常宽容的种族，从自己来到这里，世界上就没存在过对自己有杀意的人类。

或者说，现在，世界上并没有现存的对自己有歹意的种族，不止人类。

至于那些心有不甘的，他可以谅解低阶生物的莫名出现的劣根性。

此刻，柏景艰难地选了几位相亲对象，抬起头问：“等等，先生……这些人同意和我……相亲吗？”

阿塞斯喝了一口饮品，悠然说：“还没问，但我想他们会同意的，开始吧，管家！”

他叫来管家：“给柏景选一身衣服。”

管家表情复杂地照做。

说实话，当阿塞斯大人第一次把柏景带回家时，他是真的没看出柏景是异化生物，没有表现出野兽的姿态。

他想象中，阿塞斯大人应该是想和凶残的柏景一起并肩作战，把a区基地附近的版图再扩大一番。

为了基地，也为了自己，为了无数奋斗的同胞。

嗯，他想象中……

管家：哎……

柏景选的第一个是周正，心道也算朋友了，说明白对方会理解的。

虽然阿塞斯非常不满，可柏景捂耳朵不听，他可从来不会和长辈讨论未来男友的床上能力。

这是柏景第一次单独出了基地核心区，进入到相对繁华的商业地段。

基地的房间都不高，据说是为了上空屏障的运行，同时也便于空中巡逻。

说是一个人……柏景回头看向背后远处，阿塞斯和长明两个人就在暗处，他感知到了。

柏景抿了一下嘴唇，哎……

面前的周正换了私服，腰间也没有佩戴了匕首和三菱刀，他正欣喜若狂地说：“真是没想到阿塞斯大人主动让我带你玩，柏景。”

都说柏景是异化生物，可周正却不怕，上次还是柏景主动拉着自己跑，要不然自己要被马克那个鳖孙一枪毙了。

可惜跑散了，自己没能英雄救美，这一次他要好好补救。

周正偷看了一眼柏景，微微红了脸，人类基因保存完整，心地善良，而且好看！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目光流转，带着纯真和茫然，最后总是无奈地一笑，含情脉脉似的。

周正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子，不好意思说：“柏景，我能不能牵你的手？”

柏景摇摇头，还是别了。

周正失落地哦了一声，又说：“那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上次的草药我换了几百银币，我更换了新武器，剩下的还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柏景不好拂去他的好意，到时候有来有往即可。

而且阿塞斯还在背后看着。

柏景只能硬着头皮和周正走了。

背后，远处的阿塞斯和长明走出来。

阿塞斯眯了眯眼睛，神情淡然，倒是长明握紧了拳头在空中挥舞一下，愤愤不平道：“那个黄毛小子竟然就想上手了！”

而且，长明又幽怨地想，指挥长不馋柏景身子，他还给柏景找对象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来见证，杀人诛心吗？

长明想不明白自己和周正比差在哪里，现在柏景的情况还没流传出去，自己还能抢占先机。

可日后，惦记的人是会越来越多的，喜欢柏景的，还是看着阿塞斯当靠山的，人心难测。

他在心中嘀嘀咕咕，阿塞斯略微远离了他一步，聒噪。

“跟上去。”

两个人紧随其后，长明又心道，一个指挥长，一个战斗系的管理人员，居然在偷窥小辈搞对象……

阿塞斯突然开口：“长明。”

“是！指挥长，您有何吩咐？”

阿塞斯说：“当我知道柏景要给我送礼物，而你带他去打.黑工两天就赚一百银币时，我一直想不明白。”

长明一怔，这是要说自己的出局原因了吗？

他疑惑地问：“想不明白？”

是，自己是给柏景找了份不太好的工作，但柏景当时不好找工作的，尽管指挥长给了他身份信息。

其他老板不了解他的脾性，加上没有手铐脚铐，没人敢收啊。

阿塞斯斜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在纠结没老板敢收吗？

阿塞斯说：“就一百银币，你三小时的工资都不到，如果是我就直接给他了。你不但给他找低价工作，你还认真地看着他努力工作，说是保护。后来我冥思苦想，我想这就是人类常说的……”

“……缺心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