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现在你知道我有爱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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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塞斯看到柏景失去了意识,没办法主动收回力量，于是不断地将自己的力量灌输过去。

他不敢给的太多,一点点给。

就像这几百年内，他照顾柏景的时候，害怕水多了烂根，晒多了枯萎，一点点地探索。

那么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柏景并非什么都感受不到，他似乎听到了阿塞斯的声音还有……对方的心声。

他在说：他喜欢自己。

这就是读心的感觉吗？

不是准确的声音,没有音色,没有语调，而是那股情绪传递过来之后,大脑会自动翻译它的意思，一字不落地转达。

柏景动了动手指，迷迷糊糊地想，对了，不能把力量给出去。

是那株魔藤在蛊惑自己。

柏景有些懊悔，于是尝试把力量回收,但阿塞斯又开始给他力量，柏景觉得有些……撑了。

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多的力量。

神志还迷迷糊糊的柏景,终于有了动弹的力气，抬头轻轻地蹭了蹭阿塞斯的脖颈。

他的动作幼态十足，像是讨好的小兽，但却是在安抚阿塞斯。

柏景第一次从男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是因为自己啊！心中既担心又开心。

自己的先生在担心自己，在和自己告白。

柏景眸子还没有睁开，他想,无论阿塞斯是什么怪物，自己都会喜欢的。

如果人类基地容不下阿塞斯，自己就跟着他离开，背上行囊去远方，义无反顾去那些不被世人指指点点的未来。

柏景感受着阿塞斯传递过来情绪，随之而来，还有阿塞斯的一部分记忆。

共情能力终于双方互通了，阿塞斯第一时间意识到。

他有些惊喜，以前都是柏景单方面输出情绪，自己接受。

自己无法给柏景传递情绪，他以为自己永远都学不会人类的情绪，无法和柏景进行正常的共情。

他以为柏景永远也无法感知到自己的情感。

阿塞斯哑声道：“柏景，我先带你回家。”

魔藤还在做无意义的反抗，它只有求生本能，想要占据这身体活下去。

它无法理解，就算它成功占据了柏景的身体，阿塞斯也不会放过他这个道理。

它没有思考。

直到柏景身体里的力量充盈了不少，它才消停下去，只是也把柏景的身上捆绑出不少伤痕。

红痕遍布全身，随着柏景的自愈而缓慢的消退。

阿塞斯回到别墅，将自己和柏景锁在卧室里，柏景还是昏昏欲睡，阿塞斯便一直看着他。

“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你了。”

或许自己应该让柏景知道一些真相。

阿塞斯没说话，只是开放了权限，让柏景和自己共通一部分记忆。

柏景猛地瞪大眼睛，等等，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不是面前的阿塞斯，不是窗外橘色的夕阳，听到的也不是风吹过花园植物的沙沙声。

而是转换了视角，看到了五百年的自己。

忽然一只手握住他，柏景听到阿塞斯附耳说：“柏景，我告诉你一点真相，认真看。”

“不会太多，太多的记忆你会记不住，同时非常难受的。”

人类大脑记忆储量太少，甚至还需要通过遗忘来腾出空间，避免超忆带来的痛苦。

这些都是阿塞斯从人类书籍上学来的。

他的话让柏景放下心来，但染上了无止境的好奇。

他眨了眨眼睛，自己看到的好像是五百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迷雾还很浓，人类总算找到了安稳地方扎营，建立起一个小型的人类基地。

自己和父母找到了一处基地，但他们只愿意收自己，因为父母四十多岁，年纪大了，体力下降。

自己苦苦哀求，最后夫妻俩留在人类基地，少吃一点也可以活，还可以生儿育女，增加人口。

那时候的人类数量极速减少，再强大的文明也要有人运行。

柏景自己选择放弃，他喜欢男人，他没办法去祸害另外一个和自己配对的女生。

他很明白，日久生情之后，发现所爱非人的痛苦。

而且，基地已经没名额了，他想了想，背上行囊离开。

一开始他还在父母附近的基地徘徊了一阵子，的确很安全，没什么看不见的怪物攻击人。

但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食物便匮乏起来。

在一个罕见的朝霞天下，他离开了父母，从此再不相见。

自己没什么本事，遇到危险只能埋头跑，抢食物也一样，他脱离了大部队，选了另外一条路。

然后迷路了。

当他踏入一片地区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当年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柏景算是明白了，那时候阿塞斯在暗自窥探自己，稀罕地打量着人类。

柏景又眨了眨眼睛，这就是阿塞斯的视角吗？

一路尾随着自己，看到自己摘树叶吹曲子时，它也学着，扯了身旁魔藤的一片叶子。

但阿塞斯不知道怎么吹。

它也不在乎曲子，它在学习柏景，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快乐的情绪。

啊，阿塞斯在意的是人类的情绪。

它一直看着，时不时拔几株人类可以吃的野果，撑着自己睡觉种在明天行程路上，避免它还没理解清楚什么是情感，自己就饿死在路上。

阿塞斯也不是时时关注自己，它弄了一些刚刚死去不能闹腾的人类解刨，一点点了解人类的构造。

然后自己发生意外，失足而亡。

阿塞斯将自己的尸体带回去了……

以阿塞斯第一视角看过去画面的柏景，依旧没有看到阿塞斯的本体全貌，黑色的……但眼角余光却能看到泛着一些银光。

阿塞斯准备解刨自己……

柏景觉得这个画面怪异的很，自己用阿塞斯的视角，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拖动的画面。

最后阿塞斯还是没有解刨，他改变主意。

过往的画面种种，让柏景知道自己复活的原因。

他瞳孔地震，默默张大了嘴巴，自己居然是被阿塞斯复活的。

他铲除了身边的伴生魔藤，将魔藤的力量本源融入自己的基因中，为避免魔藤不认主，他让自己陷入沉睡，除非魔藤妥协愿意在自己的身体里发芽。

因为是第一视角，柏景看不到阿塞斯的全貌，只觉得他很巨大，他不附身时，树木在他眼中都极其渺小。

但他却匍匐在自己的种子旁边，用庞大的触手一点点挖坑松土，捧着一汪水，小心翼翼计算浇多少。

日夜更替，时间流逝，自己身体里的魔藤总算复活有了发芽的迹象。

然后阿塞斯开始第二个计划。

人类需要融入群体，才能更丰富地表达出喜怒哀乐。

他吞噬了一个人类的基因，改造了他的基因，然后化身“阿塞斯”，为柏景谋划一切。

柏景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

画面到了这里结束，后来的事情柏景也知道，至于更久远的事情阿塞斯并不着急坦白。

他把欺瞒柏景的事情全盘道出，阿塞斯心中紧张，他想告诉柏景这些，做到问心无愧。

柏景此刻已经清醒了很多，但没有动作，被阿塞斯的事情给震惊了。

几百年的算计。

柏景目光如炬，声音却发轻：“所以说，你只是为了学习，更好地了解人类的情感是什么吗？”

“你是一只不知道情感的怪物，对吗？”柏景并不生气，他只是更加难过。

虽然预料阿塞斯可以解释，但他还是心疼，一抽一抽，让他喘不过气来。就好像自己捧着一颗真心去交换，却被无良商贩给了假货。

不懂感情的怪物……那对自己的喜欢也是伪装出来的吗？

忽然阿塞斯开口，让柏景看向自己。

阿塞斯一时间没注意力度，把柏景的脸捏起来，肉嘟在一起，他只觉得可爱。

唔，可爱还不够，人类的语言无法准确描写他此刻的心情。

阿塞斯亲了亲柏景，轻声说：“这可不是假的。”

阿塞斯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到如同在宣誓：“柏景，感情不是人类的专利，我落在你身上的每一道目光，对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为你所改变的每一条计划，它们都在说着我爱你。”

阿塞斯以前从来没有修改或者停止过自己的计划。

他的本能让他按照最佳预测做事。

所以他可以守着柏景，百年如一日，不曾放弃。

但……自己原来的计划是给柏景找个对象，他后来为了一己私欲修改了计划。

比起明面上“没有人比我更配柏景”这个借口，阿塞斯知道是他的独占欲在作祟。

他不想让自己如此喜欢的柏景，把给自己的爱意尽数带走。

如今，他原本计划瞒柏景到死，却依旧改变了自己。

阿塞斯取下面具，和柏景四目相对，呼吸交缠，低声说：“当我发现你被魔藤蛊惑，要交出力量的时候，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我的爱人即将离我而去，我会失去，我又再度回到以前一个人的状态。”

自己会遵循本能，再漫游世间，去记录世界万物，然后孤独地死去。

“我的理智从一开始就告诫自己，人类会被\'感情\'这个东西蛊惑，几乎没有人类能逃过，这个东西拥有一定的危险性了，我不应该碰它。”

只需要在记忆中刻下冰冷的“感情”二字，没必要亲自体验一把。

可他偏偏要试一试，他和柏景共情，他自大地想，没有人能影响我。

所谓的抵抗，在把权限给出去的一刹那，就注定结局是一败涂地。

如今，理智也失控，每次思考要不要结束计划，和柏景分道扬镳，理智就在疯狂叫嚣着“禁止停下”。

阿塞斯抿紧了唇，自己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只是自己的语言中它不叫感情，它有另外的名称。

可不同名称，却是同源。

他也曾因为在某个即将灭绝的种族知道了一些秘密，而感到“快乐”，自己这么遵循本能，去搜索、去汲取世界上一切知识，从中得到满足感，本身就是一种情感。

如今的自己……

上瘾了。

柏景怀疑自己没有感情……阿塞斯对此感到难受。

阿塞斯低头亲了亲柏景的眼角，哑声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吗？”

“你和我共情了，你该明白的。”

柏景呼吸加重，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霞光，夜幕降临。

是的，他明白。

阿塞斯传递过来喜欢如同温水将自己紧紧包裹，险些要溺亡其中。

先生从来不会吝啬给自己的东西，包括他的爱。

阿塞斯亲吻的力度重起来，还有些迫不及待，似乎在补偿白日柏景可能要死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惊吓。

柏景被迫迎合男人。

让他张开嘴就张开嘴，让撩起衣摆拿嘴咬着就咬着。

阿塞斯深吸一口气，而后抬头看向柏景，害怕人没做好心理准备。

柏景微微挺腰，却侧头埋在枕头里，遮住脸羞涩道：“白天，我力量给出去差点死去的时候，我就想……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和你一切做，我不甘心。”

“就算你不是人，我也不后悔。”柏景的手指拂过阿塞斯的眼角眉梢，又滑到他的鼻梁，嘴角，最后落到喉结上。

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但如果他的本体不是这样的俊俏样子，也没关系。

阿塞斯被柏景刺激到心痒难耐，声音嘶哑……

……

夜色深沉，冰冷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树叶，零碎地落在地板上。

卧室里的人却还没睡，正在忙碌。

摊在床上的柏景被阿塞斯搂住腰肢抱起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柏景眼神迷茫溃散，视线越过阿塞斯的肩头，呆滞地看着对面墙壁上的灯，灯的光彩如同蜡烛在空中摇曳，晃来晃去。

就如同自己一般，晃来晃去……

柏景呜咽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声音还没发出来，又被人上下一起堵了回去，最后柏景乱七八糟地喊了一通称谓来求饶。

无济于事。

完全开发权限的阿塞斯眼神火热，泛着红光，他错了，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美味，尤其是柏景传给自己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塞斯，也就不管柏景其他方面的口是心非。

阿塞斯恶意地询问：“柏景，现在你知道我有爱你了吗？”

柏景小声：“知道！我知道了……”

阿塞斯没有兑现承诺，而是抬手和柏景十指紧扣，语气肯定：“不，你还不知道，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喜欢\'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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