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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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多次的实践证明，直接对宁恬厚颜无知上手，可谓解决一切难题的通用捷径。

比如现在。

抱着整个人都僵住了的宁恬，硌手是很硌手，但有效也是很有效的。

只是这其实也不能全算作他的功劳，毕竟宁恬自己也真就这么任由他造作。

就像这会儿，被沐雪心软磨硬泡的宁恬只能无奈挥了挥手，对薛麟道：“那你先下去吧。”

而此刻的薛麟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们，只悻悻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屋子。

沐雪心入戏快，出戏更快。眼瞅着门外的宫人关上了门，屋里又只剩下两人，沐雪心几乎立刻换了个人，先前的任性神情一扫而空。

宁恬刚转过身来看着他，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沐雪心又恢复了平时淡淡笑着的冷静神情，眼神不由得愣了愣，片刻之后才想起要说的话：“……你在做什么？”

“先前情急之下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沐雪心道。

“情急之下？”宁恬眯了眯眼。

宁恬知道他要对付沐衡，沐雪心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担心那个薛麟，是沐衡的人。”

宁恬看着他，微微侧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你查了他？”

“没有，”沐雪心道，“直觉而已，皇上若是觉得这是没有理由瞎猜一气，或是要以此治我之罪……我也认了。”

毕竟他不能告诉宁恬自己怀疑的真实原因，也只好破罐破摔地搬出“直觉”这种万能的理由来。

可宁恬像是被沐雪心一句话呛住了，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最终移开了目光没有说什么。

“只是想以防万一罢了，”沐雪心语气轻松，“毕竟我先前命悬一线……现在，还挺惜命。”

宁恬整个人看起来又冷了几分。

好一会儿后，他阴沉沉地开口：“知道了。”

沐雪心觉得虽然说的是“知道了”，但怎么听着都像是“别惹我”。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沐雪心心中哀叹了一声，起身下床拿起自己的衣物穿上，忽然听到宁恬在身后阴森森地忽然出了声：“你要回去？”

“是啊，”沐雪心正专心系着中衣的腰带，心不在焉道，“再这么夜夜承欢，我可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宁恬眼神又闪烁了一下。

沐雪心：“……”

这……都行？

*

沐雪心回到别苑时，云生一脸担心地迎上来：“公子怎么离开这么久？若是公子再不回来，属下都快要去报官了。只是……”

“……只是不知为何，一出门就似乎被人盯上了？”沐雪心淡淡抬眼，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

云生诧异地抬头看向沐雪心：“公子如何得知”

“我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些人，他们找不着我，自然只好回来盯着你了。”沐雪心道。

云生一脸讶异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以为我为何不让你随同？”沐雪心面上挂着随人拿捏的无奈，煞有其事地看着云生，“你我在大雍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你还整日稀里糊涂地往北冥传信……”

“此、此话当真？”

云生的神情有些呆滞，几乎不愿相信听到的话，大约原本以为已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自己早已被对手看得洞若观火。

沐雪心：“……嗯。”

此话自然是不能当真的。

不过你当真就行了。

事实就是，的确有人一直盯着云生。

只不过那些人都是沐雪心找来的。

要去大理寺查当年的事，沐雪心不可能让云生有所察觉。

他知道云生本性并不是什么坏人。然而从立场来说，云生毕竟是下意识忠于沐衡的。沐雪心虽然有心想将他变为自己的心腹，可至少从如今来说，他还无法完全信任这个没什么心眼的侍卫。

于是在离开别苑后，沐雪心先给宋慕汐带了口信，让他派些人暗中盯着云生。

不过那时候沐雪心也没想到，自己的以备不需之举竟然无意间派上了大用。

毕竟那时候他也想不到，自己回到别苑竟然已会是近两日之后。

若不是有宋慕汐的人盯着，恐怕云生的飞鸽传书这会儿都快要到北冥都城了。

“所以，你今后行事深思熟虑些，”思及此，沐雪心觉得还是要暗中敲打一下云生，“那日在使馆的事你大约也听说了——如今在大雍的北冥人，个个都知风声紧，谁还像你这般草率行事？”

那日在北冥使馆所发生的事，云生多多少少也道听途说了些。此刻听沐雪心提起，一时间又不禁打了个寒战。

连北冥的一国之君都敢动，大雍……根本不会把他这样蝼蚁般的人放在眼里。

沐雪心很满意地观察着云生越发不安的神情，一脸严肃地继续恐吓。

“大雍皇帝睚眦必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传信的事若是败露，你我身死事小，可若是真因此开战，你担得起这责任么？”

云生呐呐道：“是……属下以后不敢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带宁恬小朋友带出来的经验，沐雪心发现自己很擅长这种打一棍子给颗枣子的一张一弛。

见云生神情委顿，沐雪心笑着看向云生：“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有我在，暂且不会有事的。”

被第一美人用这样专注的目光盯着看，云生愣怔了片刻，恍然之间点点头，忽然心想自己若是再这么被看下去，只怕什么原则都能丢的掉。

“只是，公子这两天一晚究竟去了哪儿？”云生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担忧，“公子不会经历了什么惊险的事吧？！”

去了哪儿……？

原本已经被宁恬一系列谜之操作搞到头大，这会儿被云生一句话又勾起了这两日不堪回首的经历，沐雪心只觉得自己这两日的经历，实在不是简单一句“去了哪儿”能概括出的。

但为了堵住云生滔滔不绝的问题，沐雪心还是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两个字：“私、会。”

某种意义上也没错。但这个答案还是惊得云生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嘶——私会？？！”

“不然呢？”沐雪心稍稍偏转头，笑眯眯地看向云生，“难不成还想听一下那些具体的——细、节？”

比如说在小黑屋里试图调戏某位睚眦必报不好惹的暴君陛下，结果险些反被调戏。

再比如说之后自己在昏睡状态下被人带回去同床共枕了一整夜。

沐雪心心说我倒是敢讲的，但这种近乎三俗话本的内容你敢听么。

……自然是不敢听的。

毕竟沐雪心有意将那话说得暧昧意味十足，云生再怎么木头，也该听出了其中暗含的别有深意。

只是不敢听是一码事，不谙世事的好奇心又是另一码事。沐雪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话非但没能堵住云生的嘴，反而还起到了反作用。

云生唯唯诺诺地盯着沐雪心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沐雪心整个人浑身发毛：“……你还想问什么？”

云生神情似乎纠结了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的……是不是就是那块玉佩的主人？”

沐雪心：“……”

沐雪心一言难尽地看着云生，心说自己编什么故事不好，非要编这么一个感天动地、富有戏剧效果、只能用来骗骗云生这种母胎光棍的爱情故事。

“就是先前公子让我千万藏好的那块……定情信物？公子忘了么？”大约是见沐雪心一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云生又补充道。

沐雪心：“………………”

我能说不是么？！

见沐雪心似乎并不怎么排斥这个话题，又几乎是默认的意思，云生愈发来了兴致，好奇心彻底抑制不住：“……公子这位意中人是男是女？是大雍人？长得好看么？……”

沐雪心：“……好看是好看。”

这个句式显然后面通常跟的都是一个惊天动地的转折。云生自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只是如何？品行不佳……？”

沐雪心：“……”

倒也不是不佳，就是偶尔喜欢发个疯杀个人什么的。

还……

“……挺娇羞的。”沐雪心皮笑肉不笑答道。

动不动就耳朵红。

“……！！！”云生满脸兴奋，“那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吧？只是，公子是如何与她相识的？”

还没等沐雪心回答，云生顾自又接上了话头：“不过也是，如公子这般的容貌，哪家小姐能不动心……难不成是对方先表露的意思？”

沐雪心正暗自后悔口不择言，这会儿听到云生这句话一时间直接破防，冲口而出：“这不至于，他……多半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云生云里雾里，娇羞？……还没有世俗的欲望？

“难不成……”

云生“啊——”地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嘴睁大眼睛望向沐雪心。

沐雪心：“……？”

“公子……难不成是、是看上了城外尼姑庵里的小尼姑？？？”云生大喘气了半天，终于囫囵说完了整句话。

沐雪心：“………………”

沐雪心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内心凌乱，心说这要是让宁恬知道了……自己还能留个全尸么。

*

大雍宫城。

沐雪心走后的后殿陷入一片沉寂。紫金香炉中幽幽渺渺地逸出一缕香烟，盘旋在暗流涌动的空气中，绕过不远处描绘着千里江山的屏风，渲染着淡淡的暗香。

“……这就是你昨日从金缕阁支开我的原因？”一人从屏风后边慢慢走出。

“你听清了多少？”宁恬转头面无表情道。

“都听清了。”三皇子宁晏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只可惜隔着屏风，没能看清。”

宁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幽幽开口。

“你觉得……像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