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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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慕？”

他是谁？长什么样？是什么人？他想不起来了。可为什么他偏偏不记得一切，就记得这三个字。这是那个嚼着血，落魄至极的自己铭刻在心里的三个字。

子慕……他叫韩子慕啊。

小崽子盯着韩子慕的脸，渐渐出了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脸上的灼热慢慢消退，唯有韩子慕略带冰冷的指尖在脸上轻触。

韩子慕额头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可越到关键时刻他越是集中注意，丝毫没注意小崽子看他的眼神。

直到那张狂如盘龙的魔纹渐渐褪色，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韩子慕终于松了口气，放开对小崽子的束缚，往他身旁毫无形象地一躺，直呼：“累死爸爸了。”

原先还有些感动的小崽子再一次被韩子慕言语上占便宜，那股带着刁钻损劲的气息瞬间将心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声音毒成了个哑巴。

什么心心念念的名字，分明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小崽子气呼呼地说道：“辈分称呼，岂容儿戏！”

韩子慕这才想起来，自己无意间的口头禅对于这些修真人士好像是侮辱？

可他丝毫不思悔改，颇有些死皮赖脸的精神，侧过身，支起身子来个了美人躺，饶有兴趣地问道：“啧，我为了你可是废了不少好东西呢？滴水之恩该涌泉想报……”

小崽子坐在韩子慕身旁，默默挪远了几步，坚决与他保持两米的距离：“我可以还你。”

起初他还想回答“又不是我要的”，随即出于成年人的自觉，他意识到这句话挺不知好歹的，起码韩子慕目前为止对自己都是好的，除了嘴欠。

韩子慕不明白小崽子在脑子里把他编排了个遍，这次布阵用上了金丹期的材料，凭他筑基后期的灵力实在支持不住，能够完成已是万幸。现在他突然躺下，疲惫感便肆无忌惮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肢体渐渐变得麻木。意识在空中摇摇晃晃，最终大脑不堪负重地浆糊了。恍恍惚惚间好似听见了小崽子说了什么，没听出个所以然，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你真的叫韩子慕？”小崽子问道，可过了许久也没等到韩子慕的回答。

他回头看了一眼，当即被吓了一跳，整个扑到韩子慕身旁，探了鼻息摸了心跳，发现这人只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拍下去，可随即想起他为自己布阵耗费灵力，半空中手却是收了力，落在身上只剩轻轻一抚过。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许是自己身体变小了，脑子也跟着幼稚了起来，居然计较起那么小事情。小崽子心道，又或者这个人太欠，占了他心目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的名字，却又不是他。

韩子慕睡眠欠，只要周围的人轻轻一动就能感觉到，在小崽子探鼻息时就已经被吵醒，此时强行睁开一只眼：“你是在揩油吗？年纪轻轻不学好。”

小崽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手的位置颇为不君子，不由得红了脸，急忙收手，随即意识到韩子慕又在打趣自己，几乎带着怒火瞪着他：“我没有。”

“还说没有，又摸鼻子又摸胸。”韩子慕吹了一声口哨：“都是男人，我不介意。”

小崽子：“……”滚蛋吧！刚才就该一掌劈下去，送他下地狱！

小崽子气呼呼地要走。

韩子慕微弱地喊了一句：“我有点累，睡一觉，睡醒了一起找出口。”

他的声音带着点虚弱，小崽子闻言忍不住回了头。

韩子慕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留下一丝泪花，脸色有几分苍白，慢悠悠地翻了身，哼哼几声又没了动静，这几乎又是躺下就睡。

也是，纵使他看不见，他也知道韩子慕凭借筑基期修为布了一个能在化神期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阵法，寻常人肯定是做不到。就冲这一点，说他是奇才完全不为过。若非他是仙修，他十分乐意招揽他。

正是因为厉害，他的修为弊端倒是凸显出来了。耗费的灵力不在少数，能撑着打趣他全凭借本人的恶趣味和意志力了。

小崽子沉默地走到韩子慕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次他真的没再醒来了，想来真的累惨了。乌黑的头发披散开，其中还夹带着干稻草。他侧着身子，露出轮廓优美的侧脸。

小崽子缓缓拔出他随手放置的佩剑，尖锐的冷铁与花里胡哨的剑鞘细细摩擦。

只听见“铮”的一声。那柄秀气长剑得见天光，剑刃却抵着他主人的胸口。

韩子慕眉头轻皱，估计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真不怕我杀了你？就连一个阵法防身都没有？”小崽子冷笑一声，长剑一顶，仿佛下一刻就能刺穿韩子慕的胸膛。

可最终，长剑归鞘，他默默守在韩子慕身旁打坐。

————

又是梦……

韩子慕眼前一片黑暗，不过这一次与过往的任何一次梦都有所不同。

黑暗中他仿佛获得了强悍的夜视能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登仙台！之后是万里长阶，不对，不怎么像。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麻木地一步步往前，周围的风景在眼前浮光掠影而去。他的心里只剩下麻木，经过重重密林，穿过层层云雾，夜幕走到破晓，终于站在了终点。

脚下是流淌的血，脸上是干涸的泪。

他从剑鞘中抽出一把佩剑，内有光华流转，剑光一闪引来惊雷。

毋庸置疑这是一件神器，动辄引动天雷的神兵利器。

可他高举佩剑，将其寸寸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