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吕父劝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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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太公反应过来，欣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我的好雉儿，泽儿释之不在，为父身边就只有你了。”

吕雉眼圈微热，抚慰道：“父亲，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镇定，吕家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吕太公振作道：“对，吕家不能轻易倒下。台儿呢，他在哪，赶紧备马，让他和韩公子一起走。”

吕雉从书房出来就急速回到后院，为吕台和韩信准备行李。

当她拎着两个包裹出现在他二人面前时，吕台哽咽道：“姑姑又要我们走？”

吕雉鼻子一酸，指着包裹道：“这是家里仅有的现钱还有一些方便变卖的金银首饰，这一包是吃食，你们拿着这就走。”

韩信默默接过包裹，吕台忍着泪不让自己哭出来。吕雉把他二人悄悄送到后门，急匆匆叮嘱了一番，便挥手让他们快快离去。

吕雉回到书房，吕太公看着她操劳的面容，心疼道：“娥姁，你受苦了。”

吕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慈父：“父亲，您为什么执意要将女儿许配给刘季？”

吕太公不明道：“刘季不好吗？你为何这般抵触他？”

吕雉露出嘲讽的苦笑：“他除了面相奇贵，还有什么好？父亲，你难道不知他有许多外妇，还有一个刚满月的私生子！”

吕太公无奈道：“雉儿，你这个年纪，哪里去找一个初婚还没有情史的男人？”

吕雉蓦然被问住，一时无言，心里无边落寞。

“你也不是真正喜欢杨玦，为何还要与他做出诸多亲密之态，让外人说闲话？难道你当真想嫁给他，给他做续弦不成！”吕太公说着竟有些生气。

吕雉辩驳道：“我当然不愿嫁他，可我也不愿嫁给刘季！”

吕太公恨道：“你不愿嫁刘季？你可知道现在除了刘季，还有谁敢触怒杨县令来娶你？”

见吕雉默然不语，仍是固执地摇头，吕太公道：“那个叫樊哙的屠夫给咱家送狗肉的时候，曾对媭儿说刘季是龙种。”

吕雉很不屑：“又是龙种！这种瞎编的鬼话，父亲还当真了不成。”

吕太公叹气，自顾自说道：“说是当年刘季的母亲在外劳作，突然觉得困乏便卧在河边树荫处休息，梦中遇到神灵。当刘太公前去寻她时，恰是电闪雷鸣，浓烟翻滚，朦胧中似有一条蛟龙伏在她身上。回家后不久，她便有孕，由此生下刘季。据说他一生下来左腿就有七十二颗黑痣，很是不同。”

“父亲，孔子都说怪力乱神，你要因为这个认定刘季是女儿良配吗？”

吕太公摇头道：“不不不，不止这一件。刘季身上有许多奇事，比如他天生带有一种号召力。据传他去的酒肆，生意就会特别兴旺，因此酒肆老板到年底都愿意免他的账。樊哙也说，每次刘季拿了他家的狗肉，当日生意就奇怪地好。”

他更加兴奋道：“还有，你看刘季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家里无财也无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可甘心追随他的兄弟却很多，像樊哙、卢绾、周勃等做什么的都有，且个个都发自真心地敬重他，只认定服从他一人。萧主吏对刘季也是特别地照顾，其他的县吏就更不用说，要么服从他要么忌惮他。你说这样的人能是一个普通的黔首吗？”

吕太公越说越满意，捋着胡子道：“雉儿，就单凭他那日两手空空就敢喊贺钱万，而且面无惭色。这种镇定无惧的气魄，我敢说，就算是走遍大秦四十余郡，也难找出第二个来。”

吕雉沉默了会儿，问道：“他那日什么时候向你求亲的？”

吕太公露出狡黠的笑容：“他没有向我求亲，而是我主动当着丰邑三老的面将你郑重许配给他的。”

吕雉一震，复又问道：“那刘季就这么接受了？”

吕太公道：“他倒没有立马接受，而是说自己在外面有相好，还生了一个儿子，说是配不上你。”

吕雉更惊道：“那父亲你···”

吕太公道：“娥姁，为父这么多年看了这么面相，能配得上你的只有他一人。所以不要说他有私生子，就算他已娶亲，我也愿意将你许他做妾。”

吕雉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眼里泪光点点，“父亲就这么相信面相？难道女儿面相高贵就不能做一个普通女人吗？我不想要什么富贵之命，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吕太公道：“你打小时候为父就跟你说过命由天定，这辈子许多事都将由不得你自己。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有如此面相又岂能奢望过普通人的生活？”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吕雉默默念道。

吕太公劝道：“你不嫁刘季就得嫁杨玦，此事你别无选择。我知道你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成亲的日子暂未定，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通了，你便明白，刘季就是你最佳选择。”

吕雉苦笑道：“真是最佳选择吗？刘季家境贫寒，我嫁过去不仅要替他养私生子，还要下地劳作，操持家务，为他奉养双亲。刘季自己游手好闲，从不事生产，更不关心家事，我到底是高攀还是低嫁？”

吕太公默默地看着她，有些心疼，但仍然劝她。

“刘季家境是比不上咱家，可他祖上是魏国贵族，他祖父是原来的丰公，也是名门。只不过到他这一代渐渐没落了而已，再说我吕家难道就能一直富裕下去吗？按照眼前的境况，说不定哪天就破败了。所以你嫁他既不是高攀更不是低嫁，你们俩是龙配风，命中注定的一对。”

“你刚说的那些都是婚后的事情，你还没嫁过去，怎么想得出那么多呢。你放心，我既然把你许配给他，就不会不管你，无论是嫁妆，还是你们成婚后的生活，家里都会尽力帮衬的。”

吕雉看着父亲慈爱的眼神，心里酸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吕太公见她已有妥协之意，耐心安抚道：“娥姁，你一直是为父的掌中宝，在父亲心里，你比泽儿、释之都重要。我一直为有你这样不凡的女儿而感到骄傲。你要相信父亲，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以后吕家刘家结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哪天为父不在了，你大哥二哥也会帮着你，帮着刘季。”

见吕雉含泪低头，吕太公感慨道：“总有一天，你们夫妇大业功成，福荫子孙，你终会明白为父的苦心。”

从吕太公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天黑，吕雉发现吕媭才从外面回来，心里微怒。

“你去哪了？一大早就出去到现在才回来？”

吕媭面带绯红，一双机灵的眼睛四处躲闪，嘴里喏喏道：“我就在家附近转了转，哪也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