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叙别杨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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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带青碧上马，两腿一蹬，骑着马便走了。剩下那群家丁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话都没敢多说问一句。

出了城，吕雉放慢了速度，对坐在自己身前的青碧继续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去了雍家，命就没了？”

青碧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她说道：“之前大公子已经送了两个婢女去雍府，可过去没两天就死了，尸体被送回来时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其中一个还是奴婢的好姐妹，去之前她还挺高兴，说雍大人刚没了夫人，她若得了宠就能做妾了。可是没想到，她会死得这么惨···”

青碧低声道：“吕大小姐，谢谢你救奴婢。若奴婢今夜被送去雍府，只怕活不过明天。”

吕雉心中感到一阵难过，看来雍齿对沈氏之死始终心怀芥蒂。虽然杨家和雍家已经对此事达成了和解，但雍齿残害杨家送来的婢女就足以说明他并未完全放下此事。

可怜这些婢女，无辜受牵连，死得不明不白。

吕雉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她无奈叹道：“我也只能救你一时，若县令府执意要抓你回去，我亦奈何不得。”

青碧却猛地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的，只要是您开口，大公子肯定不会拒绝。”

吕雉道：“哦？为什么我开口杨大公子就不会拒绝？”

青碧低声道：“因为您是大公子心中爱慕之人。”

吕雉抓缰绳的手一顿，黑马也突然停了一下，就在这短暂地停顿之间，吕雉听到身后有人骑马疾驰而来。她赶紧勒住马，停在路边。

来的人是杨玦，他一身酒气，静静望着吕雉却不说话。青碧紧紧靠着吕雉，身子不停地发抖。

吕雉笑道：“杨大公子深夜赶路，还骑这么快，也不怕摔倒。”

杨玦神色复杂地开口：“娥姁妹妹，我···”

“杨大公子是想要回您的婢女么？一个粗使婢女，竟值得杨大公子中途离席连夜追过来，想必此女是大公子十分看重的。既如此，娥姁也不好夺人所爱，还你便是。”

又笑着对青碧说道：“能被主子看上是你的造化，你看你家公子都亲自来追了，你快下马跟他回府去吧。”

杨玦丧气道：“娥姁妹妹，是我做出丢人的事，叫你失望了。你打我骂我，我无话可说。求你别这么跟我说话，好似我们俩个像外人一样，连往日的一点情分都没了。”

吕雉心里一阵发麻，赶紧道：“杨大公子不是来要青碧的？”

杨玦苦笑道：“别说一个青碧，就是十个百个青碧，只要娥姁妹妹看中，我也高兴给。”

吕雉皱了一下眉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刚想直接告辞就听到杨玦叫青碧下马走远一点，他要和自己单独说话。青碧回头胆颤地望着吕雉，吕雉朝她点点头。

刚好，吕雉也想就这么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纠缠不清。

两人下了马，一同走到路边，背靠着山面对着河并排坐下。那些跟杨玦一起来的随从默默牵着马，向后退了几十步。

杨玦盯着漆黑的河面，缓缓开口：“父亲说，吕太公将你许配给了刘季。”

吕雉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星星不多也不亮，月亮更是窄得只剩一条缝。这样的夜色，让人感到压抑，她很不喜欢。

杨玦道：“我配不上你，刘季也配不上你，但刘季至少比我有勇气。”

吕雉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满脸的落寞和悲伤

“我之前的婚事是父母定的，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我虽然娶了她，可我对她从来没有满意过，我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人。我整日喝酒，在外边厮混，总之，她越是不高兴，我就越是高兴。后来她去了，我连斗气的对象也没了，就整日混混沌沌的，每天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吕雉听完，小心试探道：“那天呢，那天你也是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杨玦痛苦地闭上眼睛：“那天我本来是清醒的，后来喝多了，又与你说了会话，心里一高兴就犯糊涂。不知怎地就去了洞里，见了沈氏一时没控制住···”

说道沈氏，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神情更加落寞。

吕雉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当时沈氏还未来得及和他多说什么，而杨玦自始至终也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外面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非要找沈氏呢？竟害她自尽而亡，丢下两个幼儿，甚是可怜。”吕雉适时感叹了一句。

杨玦支支吾吾问道：“你···没见过沈氏？”

吕雉摇摇头，想到前世，杨玦因自己嫁了刘季而怨恨在心，便试探着问道：“我嫁给刘季，你会不会恨我？”

杨玦沉默片刻，回道：“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

吕雉一时意外，但想了想，觉得跟杨玦已经再无话可说。他这种肚量极小的人，是她叫他别记仇就真不记仇的么。罢了，刘季的麻烦，刘季自己解决去吧，她也管不了了。

想到这，她干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谢杨大公子赠我婢女，夜已深，娥姁先回去了。”

杨玦也跟着站起身，想留却不知道如何留。眼看着吕雉骑上马带着青碧一起离去，他心里十分失落。可他也只得上马回城，若是出城时间久了，被父亲发现，将又是一顿臭骂。

父亲看重的是吕家的资财，可杨玦自己清楚，他是真心喜欢娥姁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妹妹。怪只怪自己太无用，太不争气了。

也不知刘季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八日后吕释之果然被吕泽安全带回沛县。而且据吕泽所说，吕家在单父的所有产业都安然无恙，甚至他本打算送那砀郡守一些礼物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