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金莲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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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分别是切的细细的小咸菜，小葱拌豆腐，香煎豆腐，木须肉，鸡蛋汤配馒头。周家的人因为都是干的重力气活，因此伙食总是要比平常人家好上几分。原先周母的厨艺只能说是一般般，金莲嫁进来以后，第一顿饭就把一群人吃的头也抬不起来。

金莲是奴籍出身，七岁时被爹爹卖进了官宦人家潘家，从此断了联系。那时金莲瘦瘦小小，只能隐约看见眉目挺清秀，被送到三房的嫡小姐身边当个小丫鬟。在潘家吃好喝好了一段时间，颜色便慢慢长开了，人又乖巧听话，十二三岁时小姐身边的丫鬟陆陆续续嫁了出去，金莲就提做了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潘家在前朝是官宦人家，民国来了之后，也在新朝谋了几个官职，为了紧跟上面关爱洋大人的步伐，男孩儿都让去念了大学，出国留学，女孩儿也都送进了新式学堂，去学abc。

而周大郎就是专门拉三房嫡小姐上学的黄包车车夫，潘家虽说把小姐都送进了新式学堂，但思想还是老的一套，除了上学，一般不许小姐出家门。因此小姐常常遣了金莲出去买东西，因着路途远，坐得都是周大郎的黄包车。小姐不仅多付一份车资，还会给一份打赏，所以周大郎接活接的的很爽快。一来二去，周大郎就和金莲熟悉了起来，两人互生了情谊。虽然现在周山回顾周大郎的情路历程，发现周大郎是一眼看上了金莲的样貌，故意和金莲搭话，像只开了屏的花孔雀一样，卖弄着自己的可怜的半瓶子水学问。但金莲自从做了丫鬟，差不多也是和小姐一样养在深闺，接触的外男没几个，真心的以为周大郎是一个学问人，有本事。又见周大郎满满的男子气概，金莲慢慢的就春心萌动，羞羞答答的。而周大郎在几次三番和金莲的接触下，才实实在在地喜欢上了这个乖巧温柔的女孩。正好小姐要出嫁，身边的丫鬟要放出来几个，金莲和大郎就去求了小姐，小姐连身家银子都没有要，还添了份嫁妆把金莲嫁了出去。

金莲与周大郎高高兴兴的摆了酒，结了婚，小夫妻柔情蜜意的过了两个月，麻烦就找上了门。

金莲做了小姐的丫鬟，见得外男统共也没有几个。其中就有小姐的哥哥，这个哥哥是妾生的，从小养在太太屋里，见了金莲的好颜色，就漏了话风想问太太讨了来。当哥哥的讨女人讨到妹妹这里，这可把小姐恶心的够呛。而且她本来对金莲也有安排，小姐早早便定了另一户官宦人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准备带个好颜色的丫鬟过去以备不时之需，见金莲乖巧懂事颜色好，就属意了金莲。谁知道金莲的样貌越长越盛，小姐心里便犯起了嘀咕，不愿再带过去。想把金莲放出去，但外头早就没有金莲的家了，正愁没地方安置金莲，恰巧碰到周大郎来求，就赶紧放了出去。

潘家公子上个月刚好没在家，回来又花天酒地了几天之后，想起了金莲，一打听竟然嫁出去了。潘家公子觉得妹妹落了自己的面子，又贪金莲的好颜色，先是找了周大郎，给了50块大洋，让周大郎把金莲送过来，再置一房媳妇。周大郎年轻气盛，正和媳妇好的如胶似漆，一听此话，立马就拒绝了。潘家大郎就找了几个地痞流氓吩咐了几句，打伤了周大郎，说如果不在十天之内把金莲送到外面他置的宅子里去，就让周家家破人亡。

第一次被潘家公子威胁之时，周大郎回来就问了金莲，夫妻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去求一下小姐，谁知小姐嫁的人本家在山西，小姐便早早出发去那边备嫁了。夫妻俩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周大郎又被打了，这可把金莲心疼坏了。

桌上一灯如豆，周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周父周叔一言一语的说着自己今天遇见的事情，看见的热闹。金莲心里装着事，捧着个小碗半天不下一次筷子，只夹几根咸菜丝配汤喝。她脑子里一时恨潘家大郎不是个东西，一时想起周大郎的伤又觉的心里难过，只木木的喝着汤。忽然碗里放了一筷子肉丝，她抬起头看见坐在旁边的大郎对自己一笑，悄声说让她多吃些，一下子霞飞双颊，细细道“多谢夫君。”

周父周母相视一笑，仿佛看见不久之后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在向他们招手。吃完饭金莲要收拾桌子，周母从她手中夺过抹布，笑着说“这里不用你，大郎躺了几天了，估计身上酸疼，你去端了水去给他洗洗。”

于是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是个男人的的周山，面对脸红扑扑的要给他擦身的小妻子简直无语凝噎。

周山想要自己擦，但小妻子格外坚持，周山一拒绝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山，周山只好败下阵来。他褪下衣服，幻想着自己是一颗粗粗壮壮的大萝卜，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的毛巾就是风，不用去在意。但感觉到金莲柔柔嫩嫩的双手不时地碰到自己的肌肤，周山苦逼的发现自己男人的象征一点儿也没有受到自己女人记忆的影响。

金莲擦着擦着发现相公的皮肤越来越紧绷，偷偷往下一看，顿时羞红了双脸，停了正在擦拭的手。见周山睁开紧闭的双眼诧异的看着自己，她一阵羞恼，就把毛巾往周山怀里一丢，扭身坐到床上娇娇的说道“你欺负我，坏人。”

这声坏人让周山倒抽一口凉气，只能在心里大喊“是你欺负我啊，姐姐。”他感觉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熏心，而是控制不住的生理冲动。他有他们做夫妻时的全部记忆，发现金莲今年才17岁，是未成年，周大郎也才刚满十八岁，只能让人感叹结婚之早啊。

草草地给自己擦过身之后，周山出去把水倒了，回来就见金莲已经铺好了床，躺了进去。周山吹了灯，也上了床。刚躺下，一具柔软的身子就蹭了过来，抱住了周山的胳膊，周山一僵，有柔软潮湿的气息扑在周山的耳朵上。

金莲的声音颤抖抖的“大郎，我好怕啊。”

周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几天金莲心里有很大的压力，因为金莲是个很传统的中国女性。她勤劳质朴，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好好的相夫教子。她以夫为天，当丫鬟的时候干的活比在周家少多了，原先细腻的手都变得粗糙了一些，她依旧乐在其中，干的热火朝天。家里如果有好的东西，她和周母都留给男人们吃，自己基本上一下子也不夹。她也对自己的漂亮没有认知，她甚至认为别人夸她长得漂亮不是一句好话，这是在说她轻浮。

“怕什么呀？”周山怜惜她，为了不引起金莲的恐惧，周山特意压低了声音，柔声说道。

“大郎”金莲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说大郎你别把我送走，可是麻烦本来就是自己引起的，自己怎么能再拖累大郎呢，她又想起别人说过一个女人如果跟了两个男人，到了阎王殿是要被撕成两半的。她想想这样的场景就吓得发抖，又开始怨恨自己的脸，她开始想要不自己明天早上拿刀把脸给划了，一了百了，可她又怕划了之后，大郎嫌弃她。

周山半天没听见人回答，实在没想到怀里的人想法如此之多。只感觉人不停的抖啊抖，抖着抖着，他感觉怀里的人都要厥过去了。周山吓得连忙翻身坐起，问金莲怎么了，金莲只是咬着牙不停的抖。

外间周叔听见里面的动静不对劲，就连忙穿鞋起来问怎么了？这下周父周母也醒了，在外面一叠声地问怎么了？周山只好说金莲不舒服，起不了身，让请大夫过来。

周父周母吓了一跳，周叔急急忙忙跑去喊了大夫过来，幸好大夫还没有歇息，一路小跑过来了。周母在家见金莲细细的抖，疑心她觉得冷，又赶紧去灶房去烧热水，让周山灌一碗给金莲，果然喝了一碗热水之后，金莲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依偎在床上，回过神来，只觉得万念俱灰，大半夜的竟然把婆母公公都惊动了起来还叫了大夫，哪家新媳妇这么敢这么做啊，自己真是没用。周山让周母周父先去睡觉，周父周母只是不肯，一家人只好一起等大夫过来。

大夫过来后，拿着诊包把了半天的脉，看着一圈忧心重重的脸，竟然笑了。

“恭喜啊恭喜，是喜脉啊，差不多快一个半月了。”

这下周山傻了，金莲愣愣的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周父周叔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周母见金莲哭了，赶紧扑上去，一边喊着“我的儿，现在可不能哭，伤身。”一边给她擦着眼泪，怒瞪着周山“是不是你惹你媳妇儿生了气，我告诉你气坏了我的孙儿，我可不饶你。”金莲见她骂周大郎，赶紧止住哭泣说道“娘，不关大郎的事，是我心情不好，一时迷住了心窍。”

大夫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仙风道骨的拂了拂自己的胡须，说“刚才夫人的忧思过重，有些动了胎气，我这里有配好的保胎丸，吃上几粒就就无大碍了。”

周父周叔赶紧请他出去，拿了保胎丸，让金莲和温水服下了，又絮絮叨叨问了很多注意事项。虽然最后结诊费的时候花了6块大洋，也没止住周父周叔的笑。

等周山回过神来时，周叔已经去送大夫了，金莲正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坐在床上，一脸的安逸幸福。金莲安心了，潘家少爷总不至于要个怀孕的吧，就算要，周家也绝不可能给了。

周山感觉自己受到的冲击太大，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由一个女的变成了一个男的，接受自己有一个小娇妻，谁知还没半天的功夫，他连娃都有了。而且他幽怨的看了眼金莲，就算他白天承诺了金莲自己已经有了办法，金莲依旧怕的要死。但金莲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娃娃之后，那种看得见的幸福感和安全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好不信任他啊。

周母进来见儿子依旧傻傻的站在那儿，向周父使了个眼色。周父进来把周山拉到堂屋，吭吭哧哧了半天说了句“别动你媳妇啊，忍个一年就好了，你看今天晚上让你弄的。”说完就背着手，赶紧回屋了。

周山半天摸不着头脑，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啊了半天合不上嘴，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句“我冤枉啊”。

好不容易再次收拾好了进被窝之后，周山发现金莲不挨着他了，而是紧紧的挨着墙睡。

周山很纳闷就问金莲，金莲细细地说“娘说千万不能让你碰我。”周山顿时黑了脸，洗不白了是吗。

唉，我的形象啊。周山心中叹道。

“金莲，放心吧，如果潘家少爷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也有办法保住咱这一家人，你不要再操心了，安心养胎就好了。”黑暗中，周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嗯”金莲轻轻的应了，过了一会儿，周山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的拉起放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

一道软软的声音传来“夫君，你摸到孩子了吗？我感觉他动了。”周山想说现在宝宝他还没个鸡蛋黄大，感觉到的胎动很可能是你的肠道在蠕动。但最后他动了动嘴只说了一句

“嗯，摸到了。”周山听见耳边传来金莲细碎的笑声，然后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