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美福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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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山心里也是很慌，他这具身体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拿不出任何的学历文凭。但好歹他也是在现代社会中接受了信息大爆炸、接受了现代社会职场千锤百炼的人，尤其是作为一名律师，保持任何情况下不动声色更是一项基本功，因为不到最后一秒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雇主会向你隐瞒什么劲爆情况，这种让人窒息的技能周山简称nothaveface。

傅海龙忐忑的进去了，一二十分钟后又晕晕乎乎的出来了。他嘴唇发白的对周山说：“义山兄，左先生喊你进去。”

周山长呼一口气，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拿在手上推门进去。

威廉史密斯在两天前接到消息的时候心情就很不好，他没想到罗珀邓菲竟然真的敢逃跑，威廉史密斯是美福洋行驻四方城的大班，在商场上被人称为“孤狼”，他是m国德克萨斯州的人，家境不是很好，从一所普通的社区大学毕业之后，他在老家德州拥有了一份平平无奇的工作。但他不甘于过平凡的日子，因此在攒了半年钱之后，他离开了老家去了繁华的ny城打拼。1904年，他应聘到了美福公司做最低级的员工，美福公司是一家超级大的公司，在钢铁制造、汽油各种行业都有涉及，ny城更是美福公司的总部，因此竞争还很是激烈，威廉凭着敢想敢干四年间向上升了两级。1908年的时候，他打听到了公司要派人到清国开辟市场，申请去的人并不多，因为当时报纸上到处在报道清朝的叛乱与战争，大家都不愿意去。威廉决定富贵险中求，就向公司递了申请来到了清国的沪市。谁知清国竟然是一片巨大的市场，美福公司财大气粗，尽管入场时间其他洋行晚了一些，但在砸一下巨额资本之后，分蛋糕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手软。由于m国来的人员太少，因此威廉辛苦几年之后成功升级为了沪市总洋行的三把手。

在升为三把手之后，威廉成功的获取了巨大的财富。但是他还想更往上走，因此1914年，当清朝变成民国之后，m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更加提高，四方城的局势进一步的稳定，美福沪市总洋行派人去开发四方城分行，威廉就申请了来四方城进行主导美福洋行的工作。

当威廉来到了四方城之后，其实是很失望的，和上海的灯红酒绿不同，四方城有着沉重的历史氛围，政权的几经变幻使四方城远没有上海繁荣，到处都显得灰秃秃的。但威廉调查之后才惊讶的发现四方城的富人一点也不少，甚至因为财富往往是几代人积累下来更显厚实，四方城的富人也比沪市的富豪们更多了几分沉淀。清楚情况后，威廉满怀信心地开始了工作。由于已经有了原来开发沪市洋行的经验，威廉很快的就把四方城的工作铺展了开了，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威廉还专门找了一位老先生学习中文，经过好几年的学习，威廉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国通，威廉是华国第一个专门学习汉语的洋行大班，而其他人顶多只能简单地交流，往往是华人学习英文使用英文来和他们沟通。

随着四方城里的人们开始学习国外先进的各种知识文化，威廉手下的美福洋行也一步步地扩大，营业额年年翻升，几乎能和沪市相比，连m国的总部已经多次表扬他了。但随着分行的扩大，威廉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决定将一些核心事物掌握在手里，其他的一些分给他人。四个月前，他向总部要求在派一个人来协助他，于是，一个月后，沪市总行派来了一个空降大班的罗珀邓菲，一个大家族的儿子，还是从ny大学毕业的。但威廉失望的发现，罗珀虽然挂着大班的名，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更多是来混资历的，这个花花公子一来四方城就大失所望，四方城比沪市大，但到处都是低矮的中式建筑，不像上海基本上全部都是西式建筑，没有了歌舞笙箫的不夜天，只有一堆咿咿呀呀的戏声。而且刚来没多久，段大帅和吴大帅就在外边打了起来，不时有零散的炮声响起，这可把罗珀吓得够呛，向威廉提出申请要回沪市。尽管威廉无数次地向他解释，作战的地方还有很远，军队也不会在四方城里打起来，而且外国人在华国境内有特权，但罗珀还是在两天前的夜里偷偷跑了，当威廉发现罗珀已经坐上去沪市的火车时，心里简直一万头马在狂奔。

他不得不捡起当初分给罗珀的工作，才发现罗珀不仅仅是没起一点作用，还在扯着腿后退。他基本上一点工作也没干，全部都在拼命地往后拖。因为洋行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最低一级是练习生，然后是小写，大写，大班，买办，这是针对华人的制度，华人负责国内的买卖活动，看的文件基本上都是中文和较为简单的英文文件，而由m国人负责的全都是英文文件，由于来华国的m国人较少，入手常年不足，而最后的合同文件只能由m国大班来签字确认。现在是民国初期，每年全国的大学生不足1000人，每年学费高达几百大洋，只有官宦之家或者是大富人家才能读得起，而里面能够准确地翻译英文文件和流利交流的都是华国顶尖家庭的孩子，洋行每月的工钱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而且大学生很抢手，基本上一毕业不是去打理家产，就是入职政府了。洋行只能自己去培养翻译人才，但往往见效很慢。

威廉紧急处理了一堆英文文件，他心中很郁闷，有很多文件其实他都不必看。但是华国员工看不懂，已经工作了六七年的老员工现在也只能流利用英文交谈，但涉及到很多专业名词的文件就很难准确读懂了。而m国员工对牵涉到华国的一些文件也看不太懂名词，为了不出差错，威廉只好全部都看一遍。

今天之所以来面试练习生是因为自从来了华国后，威廉才发现华国的教育资源十分匮乏。在华国，员工不是有大学培养好给公司，而是公司从刚开始自己一点点培养，员工一辈子可能只在一家公司上班，这就要求练习员有一定的基础和较好的学习能力和对洋行的忠心。因此每次招练习员，威廉都要把一把关。

威廉看着面前的傅海龙尽管手紧紧地捏在一起，十分忐忑，但问题回答的落落大方，就在手中的表上写“英文交流能力弱，但学习能力不错，可。”

和旁边的两位华人大班交流了一下后，威廉就用英文说“你可以去旁边的休息室等消息了，如果有下一位，请帮我喊下一位进来。”

傅海龙困惑地听着，他只勉强听懂了让他出去叫个下个人，感觉好像是已经结束了。他觉得自己表现得不是很好，也不知道通过了没有，但他也不敢再问，只好白着脸起身出去喊周义山。

周山推开门，门内是一个有二、三十平方米的屋子，很典型的美式装修风格。里面的桌子后坐着有三个人，一个外国人和两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中国人，三个人看见周山进来都一怔，因为这次只招五个练习员，练习员是洋行中最低的一级，所以来报名的基本上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见周山这么成熟的装扮不由得一楞。

招呼周山坐下之后，威廉笑着用英文对自己左边的人说“左先生，你猜猜这位先生多大年龄？”

左先生带着一幅金丝眼镜，笑得温文尔雅，回道“我想，我们等下可以看看他的简历。”

“我去，简历”周山在心中咆哮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用英文回答道“你好，先生，我是周义山，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带简历过来，事实上，我并不是来应聘练习员的，我是来应聘翻译的。”

“oh”威廉顿时很惊喜，但他也很是疑惑“你可能并不知我们翻译的要求，我们需要翻译专业的合同，必须准确的用词，和翻译小说并不一样。”

“事实上，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实践不是吗？我最精通的是英文翻译，日语也可以流利的沟通，你可以拿一份文件让我试着翻译一下，看一看，反正也不会耽误许多时间”周山的表情自信满满的说。

“wow，真的吗？”威廉惊喜的起身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威廉史密斯，你可以叫我威廉。说实话，我们确实缺少一个翻译。你说的很是正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真不错。”

周山顿时很汗，自己竟然不小心将五十多年后的话说了出来。

他站起来和威廉握了握手之后，左先生会意的拿出了一份合同文件递给了周山，周山拿到手先大致的扫了一扫，顿时在心里呼出了一口气，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