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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腥的气息仿佛就在鼻间,温良良微微蹙了蹙眉,若无其事的看着那截手腕展露在自己面前,周廷轩皮肤很白,兴许是天生的,有种文人的儒雅。
不像某人,白的变/态。
她抬眸看着周廷轩,余光却灵敏的瞥向四角亭中,帘幔下的人影。
她向来嗅觉敏锐,从前在金陵顾府,侍奉顾绍祯汤药良久,便熟悉了那股奇怪的味道,不单纯是药味,还有种特殊的草木香,更或者说,是他自带的味道,她一直没弄懂那是什么。
可那味道只有顾绍祯有,她不会记错。
四角亭的帷幔被吹得袅袅摇曳,将那朦胧的身影映衬的愈发捉摸不定。
今日他佩戴的应是杜衡香囊。
“周公子看了许多木芙蓉的典籍,可知它亦有清热解毒,排脓止血的功效?花叶揉成烂泥,涂抹在伤处,公子可觉得好些?”
温良良的手心几乎贴在周廷轩的手背上她微微侧了侧脸,长睫挂了水雾一般,盈盈动人。
“温姑娘,我...”
“公子便早些下山吧,回府请大夫看一下,虽不是毒蛇,到底破了口子,需得谨慎些。”
周廷轩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稍加犹豫,便抬头问,“温姑娘不与在下一同回去吗?我的马车便停在山脚,若姑娘不嫌...”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山上有个故人,我要见完了他,做个了断。”
顾绍祯闻言,胸口兀的一滞,心慌,跳的狂乱无章。
起风了,吹得木芙蓉如一层压过一层的浪,此起彼伏的花朵形成锦绣碧波,周廷轩的人影初初消失在山坡,温良良便行至四方亭前。
她在那站了半晌,顾绍祯便紧张了半晌。
她的手指触碰道柔软的纱幔,顾绍祯的心便跳到了嗓子眼,纱幔撩起一角,温良良抬眼,他还好端端的活着。
不是躺着,而是全胳膊全腿的站着。
她的魂便又活了过来。
顾绍祯愈发瘦了,惨淡的俊脸傲如霜雪,颤抖的睫毛下,那瞳孔微微转了转,如同明亮的水晶珠子。
他穿了一袭绣暗纹水青色锦袍,头发束在玉簪里,白金软腰带下,挂着一枚杜衡香囊,温良良喘了口气,用力咬着下唇,视线从他的腰间移到细如美瓷的脖颈,那里有根汩汩跳动的青色血管,漫天的木芙蓉随着微风翩然扬起,窸窸窣窣的落在脚下,肩头,还有发顶。
如雪,似梦,她张了张嘴,又松了手。
纱幔将两人隔开,顾绍祯眸中的炽热猛地熄灭,他想重新掀开,却又畏惧那张脸。
该说些什么?道歉?不可能,他为她做了那样多的安排,步步经营,小心谨慎,他没错。
那又该说些什么,顾绍祯的喉结滚了滚,便是手掌也攥成了拳头。
示弱?只说自己快死了,让她可怜可怜自己,不要置气了?不妥,太掉份了。
思来想去,顾绍祯脑中一片乱麻,昏暗的视线陡然清明。
他抬头,发现纱幔竟被温良良扯了下来,她一手攥着纱幔,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她这般模样,顾绍祯反倒觉得自己无端端的可怜起来。
对,便是可怜,他从没觉得自己费心费力讨好一个人后,还要落得如此境地。
“你一直都在装死?”温良良的嗓音好似沙漠里缺水的骆驼,嘶哑而又粗劣。
彭吉与朱陌皆退出了四方亭,顾绍祯回头看了看,又觉得有些下面,便点了点头,道,“装的像不像?”
“那日在茶库,刘彦那棍子若是真的砍到我身上,你也会一直装死?”
温良良红着眼眶,问的咬牙切齿。
顾绍祯想了想,摇头道,“不会。”
温良良愕然,便见顾绍祯扬起右手的上臂,微微撸了撸袖子,炫耀一般,“梅花袖箭,可短距离连续射击,若他敢动你,必然不得好死。”
“那还要谢谢你了。”温良良笑了笑,眼尾啪嗒滚下一颗泪,她用袖子抹掉,鼻间也泛了红。
“不必,我...”顾绍祯咽了咽喉间的腥甜,凄白的脸上扯起一抹凉薄的笑。
“周廷轩也是你为我选的良婿吧,劳你费心了。”温良良极尽挖苦,她往后退了两步,将纱幔扔到地上。
日薄西山,彩云渐收,余下的寥寥残红,也一丝丝的隐于青瓦之中。
顾绍祯没敢开口,他怕吐血喷到温良良面上,便赶忙侧过身,弓着腰用力屏住呼吸。
温良良了解顾绍祯,此人自负至极,若非病入膏肓,绝不会出此下策。可她又在气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看着这人好端端的活着,她又激动又愤懑,甚至恨他。
恨他的自作主张,恨他的一意孤行,恨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留。
可她又不能做些什么,或许,她可以做些什么。
下山的时候,彭吉一路尾随在她身后,直到她与春烟汇合,上了马车,彭吉原想着回去复命,没想到被温良良径直喊住。
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全然没了老脸。
“彭叔,他还有几日?”温良良说完,自己的鼻子便酸了,胸腔内的委屈一道道的化成了泪,止不住的往下滚。
彭吉见状,知她伤了心,然又不知如何宽慰,便决定实话实说。
“半月光景,谁都说不准。夫人,公子不是有意瞒你,而是那疫症与他原本的病体相克,虽然明面上吃药好了,实则身体在短时间内急速透支。
药王谷的谷主说,他也救不活。
夫人你是知道的,那疫症公子怎么得的,三皇子又做了什么?!公子不让我们跟你说,怕你犯傻。
原是想着,在怀州公子诈死,借机寻药王谷谷主。而你,恰好佯装中计,被三皇子的人护送回京,避开高贵妃的设计。
若公子的病不严重,那他回京便会将你接回,若他的病不能...便权当死在了怀州。”
彭吉说着,面上已是涕泪横流。
他把顾绍祯当儿子一样照料,如今大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穷痛楚。
温良良面如死灰,她的手指不断地哆嗦着,整个人好似浸到冰窟里,冷的发麻。
“便没有别的法子吗?”
彭吉先是摇头,继而又抬头,犹疑道,“谷主说,江湖有个号称鬼医圣手的大夫,为人古怪,兴许有办法能起死回生。”
鬼医圣手?温良良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个银发男人,他自称谭恒,又叫自己神医圣手。
天意?
温良良眸中似小火苗噗噗的跳着,不过转瞬,又忽然怨责起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谭恒,她没问他住在哪,宿在何处?
而他正在以八两多重的山参炼制回魂丹,也许就能救顾绍祯的命。
“彭叔,不管你是捆也好,绑也罢,你将顾绍祯带回住处,告诉春烟。你不要听他的,从现在开始,你只听我的,如果想要顾绍祯活,必须听我的。”
“夫人,你的意思...”彭吉激动的有些语不成句,他瞪着两个雾沉沉的眼睛,几乎要哭出来。
“彭叔,我要救他,我不让他死。”她应该知道如何引谭恒出来。
....
一日之内,温良良将京中的药铺访了个遍。
自己攒的银子,几乎倾囊而出,这回儿倒真的一穷二白了。
她攥着那三根野山参,仔细的打开,复又谨慎的包裹起来。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而她买的这三棵参,皆产自长白山,五行六体齐全,称重也在八两上下。
虽比不过宋昱琮珍藏的那棵,却也是极品山参了。
甫一回府,温良良便冲着小厨房去了,她将山参递给了春烟,让其盯在灶台旁,连同新杀的老母鸡一起,温火熬煮,这事别人做她不放心,毕竟山参价值太高。
“仔细着些,待锅开了之后,用力扇,让汤汁的香气漫出院子。”
温良良喘了口气,胸口有些撕裂的疼,她跑的太急,方一停下,便觉头昏脑涨,十分难受。
入了夜,小厨房里的鸡汤半碗不少。
温良良等的累极,双眼下头泛起乌青,她乏了,便拄着胳膊掐了大腿一下,这才换的片刻的清醒。
人还没来,难道方法不对?
她蹑手蹑脚穿过花间,来到小厨房前,有个人影从梁上翻跳下来,贼头贼脑的掀开锅盖,用力嗅了一通,遂捡起一个瓷碗,盛了些汤,呲溜一下吸进肚里。
谭恒的手刚撕了条鸡腿下来,身后冷不丁一声响动,“你是神医?”
大块的鸡条鲠在喉间,谭恒一边跳脚,一边用力拍打胸脯,两个眼珠卡的滚圆,他哇啦哇啦不知说了通什么,温良良便赶忙上前,捶打着他的后背,伺机问。
“神医的回魂丹炼好了吗?”
谭恒龇牙咧嘴的瞅着温良良,猛然摇头,“没,没...”
温良良的手从他背上拿开,眸子也泛了冷意,“那你吃了我的鸡,喝了我的汤,又该如何?”
“我便知道你这小姑娘心眼不好,无端端煮一锅汤,就是为了吊我过来。”谭恒看着手中的鸡腿,扔也不是,吃也不是,只好昂着头,保持最后一点骨气。
月明星稀,那锅汤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油噜噜的光泽,谭恒咽了好几次口水,终于没忍住,也不要那份脸皮,三两下啃完了鸡腿,随即又抱起整鸡剃了骨头,一边吃,一边得意洋洋的挑衅。
“我偏要吃,还偏不管你乐不乐意。”
小孩心性。
温良良蹙起眉头,也不与他置气,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好似饿了许久,如此,便应该闭关炼药去了。
“神医,孩子也知道知恩图报,你呢?我先是助你拿到了山参,又给你熬了一锅鸡汤大补,你是不是也得回馈我些什么?”
她讨好一般,轻易不想得罪了他。
谭恒抱着鸡背过身,嘴里咀嚼的飞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鼓囊道,“你那相好的不是死了吗,死人用不到回魂丹。”
“他又活了,神医,你的意思,是已经炼好了丹药,请你送给我吧,无论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温良良喜出望外,想起买来的山参,又连忙从怀里掏出丝绸包裹的两棵参,呈到谭恒面前,大义凛然道,“这两棵参总可以吧,你再费些时日,重新炼一颗回魂丹。
神医,求你赐药。”
她神情恳切,谭恒瞄了眼山参,嘴里啧啧道,“看来你那相好是个面皮俊俏的,这两棵参花了你不少银子,可惜了了,我不炼了。”
“那你可以吃掉这两棵参,但是请把回魂丹送给我吧,求你了,他真的快死了,也许便撑不过今夜。”
谭恒眉眼一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果真为了他何事都敢做?”
温良良闻言,听出有戏,便连连点头,“真的。”
谭恒放慢了咀嚼速度,一边想,一边拿眼斜瞟向她,忽然,他一拍大腿,嘿嘿的笑了笑,温良良觉得有些瘆人,果真,怪人就是怪人,哪怕他是神医。
不,鬼医。
谭恒从怀里摩挲了半天,掏出一本封皮破损的册子,啪嗒一声扔到灶台上,接着啃鸡背。
“那你给我下个保证,若是治好了你相好,待你们成亲后,需得按照册子上的动作,每样来一遍。”
温良良有些纳闷,便狐疑的捡起册子,甫一翻开,俏脸便立时变得赤红,她连忙合上,颤声道,“为老不尊!”
“我便知道你不是诚心救他,那算了,反正回魂丹我是准备给自己吃的。”
他吧唧着嘴,舔舐了骨头上的肉,嘬了口油,美滋滋的剃着牙,“别说,这极品山参炖的老母鸡,果真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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