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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8:45
汽车缓缓开向机场,一路红灯。
张见订的是九点二十的票,正常算下来看一般二十分钟就到机场。可是今天真的是奇怪,总是遇见红灯。
“你慢慢开,不急。”沈适说。
张见犹豫道:“这样开过去,可能会迟到。”
“晚就晚了,重新订票。”
张见:“…………”
到机场的时候还差十分钟,沈适忽然改变主意,让张见改签京阳到河谷,从河谷再出发,那趟飞机晚点二十分钟。
他们坐在vip候机室,沈适低头在看手机。
张见坐在旁边,在豆瓣找了一些余华的书,翻了几页打开某宝,选了余华的合集正准备购买,听到身边一个声音。
“买书?”沈适问。
张见:“一个笔友推荐余华,买来看看。”
沈适:“你现在还谈笔友?”
张见笑笑:“我挺喜欢这家书店的风格,老板是一个让人相处很干净很舒服的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女的?”
“应该是。”
沈适看了一眼:“‘一间书店’?”
张见:“对。”
“名字不错。”
“老板,你说这家书店会不会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开的,和她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很苍老,像洞察世事一样。”
沈适:“年纪不清楚,至少有故事。”
“故事或许还不少。”张见说,“对了,这家书店在岭南开着呢。”
沈适目光顿了一下。
“等忙完那边的事,给你放假。”他说。
张见:“岭南风景不错,算是南方偏北,听说这两天雪还挺大,蛮罕见的,您不一起过去吗?”
沈适抬眉:“再说吧。”
“其实像这种问题也不能算是很大,找销售部门负责的经理就可以过去搞定,您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张见说,“所以我觉得您是有自己的原因。”
沈适目光轻晃。
“这是你自己琢磨的?”他问。
张见感觉说的有点多,又刹不住,只好道:“差不多吧。”
沈适笑笑,不再说话。
候机室里人不是很多,他们的声音也不大。窗外都是来来往往匆忙赶路的人,机场的广播一遍又一遍响起各种提示。
登机时间终于到了。
从京阳到河谷大概两个小时,沈适一登机就睡。睡了一会儿,听见一些骚动,皱着眉头睁开眼。
张见凑过来小声:“京阳到阳朔的飞机出了点小事故。”
沈适:“小事故?”
“好像是风力影响问题不大,不过媒体大概捕风捉影说的有点严重,现在新闻可能不太平静。”
沈适又闭上眼。
“还有就是……”张见欲言又止。
沈适闭着眼问:“怎么?”
张见说:“对你可能有点影响。”
沈适沉默了一会儿,猜出了一个大概,道:“说我出事了?”
张见没有想到老板说的这么直接,不敢接话。大概是哪家媒体知道他们去阳朔,又不知临时改签,那趟飞机一点小问题就开始各种新闻猜测。
沈适睁开眼看时间:“你再不睡,一会儿有的忙了。”
他语气平静,想来也是司空见惯懒得处理那些事。张见却有些头疼,一想到下飞机各种渠道核实消息铺天盖地的过来,就开始打颤。
沈适的声音轻飘飘:“发愁了?”
张见硬着头皮道:“没有。”
“林郁遇到这种事也会头疼,不过公司的公关还不错,你不必太担心,要么直接关机。”沈适说。
“那我不得被吃了?”
沈适一本正经:“吃人犯法。”
张见:“…………”
“睡会儿吧。”沈适说。
张见却有些坐立不安,做大boos秘书的第一天就遇见这种事情,不知道是好运还是霉运。
两个小时过的真的慢,张见不停的看时间。
过了会儿,沈适无奈睁开眼:“睡不着?”
张见说:“还好。”
“林郁遇见这些事比你倒是淡定多了,你还有的学。”沈适说完又道,“嘉阳也应该下雪了吧。”
张见不明白沈适怎么说起这个,便道:“这个季节下了。”
“你去过?”
“去过。”
“一个人?
张见犹豫道:“和家人。”
沈适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张见:“高中毕业吧。”
“老张也说过那是个好地方。”沈适缓缓道,“他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张见那会儿头脑正乱,已经是沈适说什么答什么了,随口就道:“老北京炸酱面。”说完蹭的就愣住了。
沈适淡定的“嗯”了一声:“这都知道?”
张见吸了一口气。
“我从国外读书回来,老宅派了一个司机给我,没两个月就被我辞了,后来就是老张,到现在我们认识已经十几年了。”沈适说,“一直听说他有个儿子,学的不错。”
张见:“……”
沈适:“你知道他怎么跟我介绍你的吗?”
张见摇头。
沈适笑:“他说他儿子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不好告诉我。原来,清华算是一般的大学。”
张见迟钝了很久才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上他和我说起你还站在楼下的时候。”沈适想了想,“也算是直觉,现在不紧张了吧。”
张见想,这可比刚才的事情更紧张。
沈适笑:“你爸也该退休了,需要你。”
张见慢慢“嗯”了一声。
“睡吧,该到了。”沈适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飞机稳稳落在河谷机场。这是一个人流量并不是很多的小机场,天气干燥,风冷的刺骨。
沈适还没有完全回神,直接被冻醒。
他还穿着单薄的毛衣,眼镜片直接糊了一层雾气,手插在裤兜一依旧冷得刺骨,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头看一眼张见,还在一个接一个打电话。
沈适掏出手机看了看,直接转身没入人流里。等张见处理完媒体的事,再去找沈适,才发现已经不见了,电话显示已经关机,只留下一条微信消息:你处理吧。
张见:“…………”
河谷的风很大,路上车也不多。
沈适等了一会儿才拦到一辆车,司机问去哪儿,他想了想说:“麻烦暖气开大,随便转转吧。”
河谷这地方不大,马路却宽敞得很。
司机一路畅通,路边就可以看到原野,原野的树干被风吹得摇晃,少许行人,和北京大不一样,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这边距离岭南开车多久?”沈适问。
“走的快的话,一个小时吧。不过岭南今天雪很大,高速封了,要过去得绕小路,这天不能走小路,那边有山,不安全,很少有人走那条路,还是坐火车过去比较靠谱。”
沈适想了想:“附近有租车行吗?”
“前边就是。”
沈适:“我们去那儿。”
他身上现金不多,金卡又刷不了,抵了一只手表,开走了一辆北京现代,一路飞驰,通向那条岭南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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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传》,作者冯至。这本书和本章关系好像不大。至于为什么要推荐这一本,大概是因为这本书讲的是杜甫漂泊凄凉的一生,而它正在我手边。杜甫二十来岁意气风发四处旅行,三十过后便开始求官报国,他在长安十年都买不起房,一直租房住,仕途也屡屡受挫,后来被贬,五十来岁的时候他和妻子孩子在一条破船上漂了几个月,而后于船上病逝。一个读者曾经留言说,遇到挫折失败的时候总会去看看杜甫转,感受杜甫的那种胸襟,便不再觉得苦是苦,可我有时候觉得,这样活着真的太苦,有信仰又有何用?所以我们都成不了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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