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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次日,早朝上难得一派和顺。
贺尚书一力降十会,负债累累的官员们在恢复清白身之前都很默契地夹起尾巴做人。
——事实上,昨天夜里他们已经和安平侯世子密谈过一次,决定以退为进,待新科过后,新人入朝之际再战不迟。
也有聪明人从虞明博骤变的态度中,看出了端倪。
既然安平侯府已经出手了,他们只管袖手旁观,静观其变便好。
说不得,贺大人这身官袍都穿不了几天了。
且让他得意几日又何妨?
不管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这番君臣顺意的结果都让天顺帝感到满意。
退朝后,一行人各自回府换了常衣,往同一个地方赶去。
南陵西南城,福西坊。
别院之中,客人们往来逢迎,对着谁都是一张笑脸,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都十分热络。
气氛热闹,所有人都拼着一份养气功夫,欢声笑语不断。
可随着时间推移,终于还是有人坐不住了。
“郑兄,你久居京城,在贵人面前最有情面。此次召集我等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万望老兄指点一下愚弟!哎哟,自从踏进贵宝地,我这心啊就七上八下的,没个消停的时候。”
说话的人姓刘,祖籍西凉。
西凉那地方最出名的除了漫天沙子,就是沙匪了。
此番远道而来,可以说是这些人里最没有底气的那部分人,也难怪会是他先开了这个口。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纷纷停下话头,朝客席第一座次的郑当家看去。
被尊为地头蛇的郑当家手心渗出虚汗,却还是装着一脸的从容淡定,笑得高深莫测。
只见他不急不慢地捻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边吃边说:“各位稍安勿躁。来来,都尝尝桌上的茶点,这可都是四方街才有的好东西,等闲吃不到的。这么放着,真是暴殄天物了。”
“哎哟,老兄啊!”
刘当家看了一眼关着的门——虽然引他们进来后,那些佩刀侍卫就贴心地退出去了,他还是怕叫人听见,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说:“还不知道今天过后,我这脑袋在不在脖子上,哪里吃得下呀。”
郑当家哈哈一笑,“瞧你这话说的,吓唬谁呢?”
说着,他扫视一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人,喝了一口菊花茶,面露一脸的享受。
而后,郑当家慢悠悠道:“贵人们的事,他们没开口,我这二道贩子哪敢胡说?不过么……”
“不过什么?”
“哎呀,老兄您倒是说呀。”
“郑当家,郑兄!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
有刘当家开了先河,其他人再不怕露怯,当下都追问起来。
在座没有一个无知之辈。
他们家大业大,哪怕地位卑微,不懂得朝政纷争,也至少明白一点——朝廷缺钱,非常缺钱!
而现在,全大梁最有钱的人齐聚一堂,上头的用意根本不用深究。
除了钱,他们也没有别的可以被惦记的了。
差别只在于,朝廷究竟要多少,又想怎么要。
要多少,他们踏进南陵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真正要命的就是这个“要法”。
一个不好,甚至全家人都可能脑袋搬家!
真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郑当家面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早就骂开了。
他知道什么?
他知道个屁!
人人都以为他在南陵城混得开,哪里知道他心里苦。
没错,每年他往上头送的礼是很多,收的人也不少。可关键时候,根本靠不住!
像是这次,那些贵人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让他做好最坏的准备。甚至有两家直接将他拒之门外,生怕沾惹上晦气一样,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
但是眼下被寄予厚望,他能说实话吗?
他不能!
郑当家硬着头皮绷住八风不动的笑脸,说:“诸位听我一言。”
“如今新朝新气象,陛下圣明仁慈,是再宽厚不过的人。既然不远千里请来各位,那定是要送大家一场富贵,哪里会为难他的子民呢?你们且将心放到肚子里,切莫胡思乱想。”
“富贵?”
“此话当真?”
“还请郑兄教我……”
就在众人追问郑当家的时候,另一侧厢房里,何谚放下手中的听筒,感慨道:“聪明人果然只多不少,这位郑当家就很有胆识嘛。林轩,你说,你这神机妙算被人家看透几分了?”
他有心看贺林轩的热闹,其他人也是如此,纷纷都朝贺林轩看过去。
贺林轩正在教夫郎和儿子竹筒传声的原理,闻言画图的手一顿,抬起头来。
他笑了,笑得十分儒雅。
“我说,十数之内他就要如厕去了,你信不信?”
十数之内?
不,何谚才数到三,很有胆识的郑当家就站起来了。
他笑眯眯地说:“哎呀,这菊花茶清香可口,一不小心就贪杯了。各位,我先失陪一下。”
“郑兄,你这可不够意思了啊……”
“哈哈,人有三急嘛,见谅见谅!”
丢下一众坐立不安的人,郑当家笑呵呵地走了。
何谚:“……”
莫安北等人:“……”
天顺帝进门就看到众人盯着贺林轩,目光幽幽,不由脚步一顿,笑道:“贺大人这又是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见过陛下,见过大殿下。”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天顺帝摆摆手说:“没有外人,就别费这些虚礼了。”
说着,又问自己错过了什么趣事。
护送皇帝出宫的张浩海也凑了一嘴:“我可看见了,三郎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这可稀奇!大武,你快同我说说,林轩怎么把他吓成这样的?”
张浩洋看了兄长一眼,没作声。
李文武就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郑当家说的话都学得一字不差,而后也满是疑惑地看向贺林轩,追问道:“林轩,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天顺帝听了也觉十分有趣,坐下道:“朕也好奇,林轩莫不是那人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贺林轩看看他们,再看看同样一脸好奇的李文斌,绷不住笑了。
“其实说起来,道理很简单。”
贺林轩说:“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一知半解。”
众人若有所思,贺林轩干脆把话说透了。
“招商一事,陛下有言在先不可声张。除了我们几人,任外人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攸关性命,他们定要想方设法打听。
届时,你道一句节哀,他说一句看开点,能不怕吗?
尤其是这位郑当家。
他在南陵混得最开,似是而非的话只会听的更多。
我听说,他前两日求上兴武伯府,吴伯爷怕是以为我要朝他下手,生怕沾惹晦气直接将人拒之门外了。换作是你们,会怎么想?”
众人稍稍设身处地,就能体会到郑当家当时的毛骨悚然了。
之前最“赏识”他的何谚砸了咂嘴,哭笑不得道:“如此寝食难安心惊胆战,还能如此……也是个人才了。”
确实像贺林轩说的,这些商贾到了京城当真是多方走动。
旁人不说,就是从东肃州来的几家商贾便是如此。
因为贺林轩在户部任职,他们避嫌不敢上门询问,就可着曾经的父母官何大人打听,私下里找过他好几次了。
但天顺帝怕勋贵从中作梗,下了封口令,何谚宽慰了两句,不能说的一个字都没提。
现在想来,他们走出何府的时候,心里怕是哭成曲临江了。
莫安北就没他这么客气了,当即笑道:“装的可真像那么一回事,连我们都被骗过了。怪不得老头生前同我说,欺人者,必先欺己。诚不欺我也,哈哈哈!”
看他一脸受教的模样,李文武憋着笑说:“这么看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天顺帝摇头失笑,“这位郑当家也是个妙人,可惜,他这点道行在林轩面前还是差了点火候。”
他似笑非笑地觑了贺林轩一眼。
后者一看就知道他是想起昨天的事,不由抬手一礼,忍笑道:“陛下谬赞,微臣却之不恭了。”
其他人见状都是忍俊不禁,天顺帝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左右看看,他道:“带你夫郎来便罢了,怎么把诺儿也带来了?”
为全孝道,国子监和朝廷的旬休时间保持一致。
今日若非有意让长渊跟着见识一番,他也不会让大殿下告假走这一遭。
私下闲聊,没那么多规矩,听他这一问,何谚当先就笑了。
“陛下有所不知,林轩总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别说是凑今天这样的热闹,他连日后该怎么待夫郎好,怎么对付烂桃花都教诺儿知道呢。”
“哦?”
这番言论天顺帝还是初次听闻,顿时觉得新鲜。
将牵着大殿下说话的诺儿招到身边来,摸摸他的头,问他:“诺儿长大要娶什么样的夫郎?你觉得长泓可好?”
李文斌听得一惊,李文武也吓了一跳。
贺林轩捏捏他的手心,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含笑看着诺儿,显然对儿子的应对很有信心。
果然,诺儿当下就摇头说:“长泓阿兄除了爱害羞了点,都特别好。”
“不过,诺儿还不知道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夫郎。
阿父说这事不着急,万一我六岁喜欢这样的,七岁喜欢那样的,到了十岁又都不喜欢了,怎么办?”
诺儿叹了一口气,颇为烦恼的样子,说:“阿父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娶回家就要喜欢一辈子的。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天顺帝被逗得哈哈大笑,把诺儿抱到腿上,好一番稀罕。
大殿下看得有些吃味,好在贺家叔父没叫他受了冷落。
只听贺林轩温声询问他学业如何,夫子如何,同窗如何,有何种趣闻,那副兴趣盎然的模样,让大殿下不由自主说了许多话。
原本不觉得好玩的事,此时说来也是意趣无穷。
说完自己的,他又忍不住将两个阿弟闹的乐子也说了出来。
尤其是三殿下。
因着月份比诺儿晚些,便要唤他作阿兄,觉得十分吃亏。
这次比诺儿早入学两个月,便摆起师兄的架势来,没想到几句话就被诺儿忽悠过去了,反而多喊了他几句阿兄。
回头,三殿下想起来,很是委屈。
说诺儿阿兄的阿父阿爹比他家的好玩,玩具比他的好玩,吃的比他的好玩,最过分的是竟然还生得比他早几天,说到伤心处都哭鼻子了呢。
诺儿一听,滑下天顺帝的腿,蹬蹬蹬跑过去央着他多说一些。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笑作一团。
天顺帝看在眼里,不佩服都不行。
张浩海纳罕道:“难怪河哥儿总说林轩宠孩子特别有一套。”
他养儿子就粗糙得很,除了那些小子犯错的时候揍过他们的屁股,还真没耐性听这些孩子话。
何谚又止不住地遗憾道:“若非夫郎身体不允,说什么也要添一个哥儿。如今却不知便宜哪个家伙了!”
秦邵宇就在一旁说:“过两日蒙学要到西郊游玩,可要让珉哥儿同诺儿好好亲近才是。”
珉哥儿正是他的小儿子,同诺儿年纪相仿,如今就在国子监文昭院读书。
因为秦家阿爷和阿父都在朝中履职,职位举足轻重,秦邵宇作为秦家第三代人便尽可能低调,只在翰林院领了一个五品编纂的职衔,平时没什么面圣的机会。
面对天顺帝难免有些拘谨,秦邵宇的话就少了很多,此时实在是对诺儿眼热得很,才忍不住说了。
这话一出,免不了又惹来一番讨教。
可惜秦邵宇没有秦尚书功力深厚,与张浩海吵了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看得众人直乐呵。
等到隔壁厢房传来动静,贺林轩才站起身来。
对天顺帝微微一礼,他笑道:“郑当家可算解好手了。这水深火热的也是难为他了,微臣这便去救他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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