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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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永锋雷厉风行,说给几天时间，便多一刻都不行。

上午九时，候机大厅,乔家一家人都在。

还有半个多钟头飞机就要起飞了。

乔一晨拿着手机数着时间，视线在大厅里来回扫视。

为什么,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他却觉得很空旷，空旷到翻遍所有角落连那抹身影都找不到。

“你会来送我吗？”乔一晨曾问过林冬阳，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答案：“会。”

说好了的,明明我们都说好了的，怎么你现在还不出现。

眼看要登机了，乔一晨终于忍不住，走远两步离开家人的范围,给林冬阳打过去电话，响两声就接通了。他语气急切：“你来了吗？”

对话那端先是传来一声轻笑，“你今天真帅，我喜欢你穿休闲服的样子，像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浅浅的、慢慢的,像是在说一件十分美好的事。说完又发觉说错了,呵呵笑着,“不对,你什么时候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乔一晨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的衣着,一如往常在校时的黑白两色休闲套。他猛的抬头巡视四周,脚步变得急促,徘徊在原地却找不到该奔跑的方向。

“你在哪！”

“好好跟家人道个别吧。”林冬阳叹了口气，“对不起，不能送你了。”我不想出现破坏你们一家人临别前最后的和谐,远远望着就够了。

“可我……”想见你。乔一晨看看自己的父母，终是把最后三个字咽回肚里。他若走了，留下林冬阳又怎么面对。

“没事的，四年没什么大不了，说了等你嘛，我们不是拉钩了。”

平静的语气不知道还能伪装多久，可能下一秒就崩掉。

“对，我们拉钩了，说好的，一定要等我，若回来了找不到你，就会跑到你家找，天天堵你家门口，看你还能往哪跑！”乔一晨半恳求半威胁。

“那你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找我，不然我可不承认。”

“赖不了，每一句话我都记着呢。”

电话挂断后，乔一晨简单对家人们打过招呼，便去检票登机了。

临走时，他对着大厅不知道的角落，扬起微笑挥手道别，他知道他一定看得到。

乔永锋和叶琳往外走，乔薇薇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乔一晨走的方向，然后跟着乔永锋上了车。

在即将关闭车门的时候，她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慌忙下车跑过去，结果那里却空无一人，好似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她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二哥一定来了，哥走的时候都在笑着跟他挥手告别呢。”

“薇薇，回去了。”叶琳喊了她两声，乔薇薇又回到车上驶离了机场。

乔一晨走了，林冬阳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没了指引，漫无目的游走。直到听见头顶上空传来的轰鸣声，他才像找到方向般奔出去。仰头看着刺眼的天空中那架划过的客机，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里。

林冬阳才猛然回觉，抬手对着飞机消失的方向使劲挥手，肯定是天空太刺眼了，刺的他眼泪都往下流。

挥着挥着手臂没了力气，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虚脱的靠着旁边的大理石柱子，慢慢滑坐在地上。

头低着，肩膀微微耸动，然后不可抑制的越抖越狠。

明明哭的没有声音，却让人感觉歇斯底里。

那是一种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悲鸣。

一位妇女牵小女孩从旁边走过，那小女孩好奇的看向蹲坐在地上的人，皱着小脸噘着小嘴奶声奶气说：“妈妈，那个哥哥哭的好伤心。”

连孩子都看出了林冬阳的狼狈。在这种公共场合泣不成声，真是丢人啊。可他拼命忍了，就是忍不住。

装着“悲伤”的情绪瓶已经被悲伤撑破，负面情绪硬是把一个直挺挺的人压的直不起腰迈不动腿。

对面的玻璃建筑倒映着他此时无力的身躯，干燥的地面被眼泪一滴一滴打湿大片。

原来一个成年人，眼泪能流这么多。

当天林冬阳回到乔一晨的小公寓，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半天，又走到厨房站了片刻，最后到卧室，侧躺在乔一晨常睡的那边，手搭在被褥上，像是环抱着一个人。

这里以前充满乔一晨的身影，光想着林冬阳就感觉脑子抽抽的疼，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这里我不想再来了。”

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林冬阳都牢牢记在心中。天快黑了，他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锁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前些天乔一晨还在的时候，李婶按例来过一次，但当时乔一晨好像单独跟李婶说了会话，想必李婶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这里就随着主人暂且尘封吧。

四五天不见人的他刚回到宿舍，韩胖子三个立马嘘寒问暖，赫然把他当成了重点关怀对象。还把这两天发生的重大事情添油加醋说个遍。

“阳子你是不知道，前两天班里出了件惊天丑事！刘依依居然……”韩胖子停顿了下，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她居然被老男人包养过，难怪一身名牌天天换，她现在已经申请转学了，这两天都没来上课呢。”

“为什么？”

韩胖子摊摊手：“何苗那个长舌妇跟她撕逼，闹掰了，把她丑事都抖出来了。”

林冬阳没接话，韩胖子本就是嘴大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吧啦吧啦个不停：“这两天发生挺多事，听说四年级什么系的，给忘了，被人打的差点挂了，现在瘫在医院呢，家属来学校闹了两天了，估计明天还得接着闹。”

本以为这么精彩的故事能给兄弟解解闷，谁知林冬阳理也没理他。韩胖子气短，伸头凑近他，这才发现那双眼里的血丝红的渗人。

“卧槽，怎么回事，眼肿成这样！受什么委屈了跟哥几个说，绝对给你讨回来！”

林冬阳下意识揉揉发疼的双眼：“没什么。”

韩胖子不依不饶：“糊弄傻逼呢，你这都肿成核桃了，到底咋的了。”

已经沉淀下去的情绪又勾起，被问及，心底的弦波动不止，他鼻子一酸，声音哽咽着说出了缘由。

韩胖子被他哭的心里发怵，挤着满脸横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没多时，林正北和唐静慌里慌张的破门而入。唐静看到担心好几天的儿子如今就在眼前，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你没事吧阳阳，担心死爸妈了。”唐静近前上下左右一个劲查看，鼻涕一把泪一把，直到亲眼确认没受伤才罢休。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林冬阳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回答，抬眼看了下还杵在宿舍门口不愿进来的林正北。

林正北刚进来时，脸上和唐静一样写满着急，可如今见林冬阳看他，背着手，脸一板，道：“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唐静立马护犊的朝他吼：“你闭嘴！我只知道让我儿子开心，你那些亲戚朋友的眼光能比你儿子重要吗！阳阳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离婚！”

“你！你就护吧！”林正北气的直跺脚。

“妈，是我错，你别跟爸置气。”林冬阳又说，“爸，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他拉着唐静走到门口，把唐静的手交到林正北手中。

“这样才是一家人。回去吧，儿子长大了，自己事，自己会处理。”

时隔四五天，林冬阳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听的林正北一愣一愣的，几天前这小兔崽子还跟他死犟嘴来着，怎么今天莫名懂事听话？

唐静不放心，还想在这多待几天等事情稳定，林冬阳再三承诺好几遍，才说服唐静回去。

他恢复了正常课程，人不能只活在追忆里，该过去的事总要有个落幕。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喜欢热闹、经不住安静的人，现在整天闷着不出声，一心搭在学习上。

快离校实习时，大四的学生们忙着准备即将毕业的所有事宜，学校招聘会每天都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场面十分壮大。

韩胖子他们三个跑前跑后打印需要的资料，三个人已经跑了两三天了，简历投了不少，合胃口的不合胃口的都丢一份，就是没什么回声。

“阳子，你这招聘会一趟都没去，准备干什么？要不下午跟我们一起跑一趟，热闹热闹。”韩胖子捞着林冬阳的肩，“你这天天都闷在屋里，都快闷出病了。”

“那里没有我想要的，去了也是浪费时间，爬，别耽误我看书。”林冬阳继续翻着手中书籍，偶尔点开电脑搜索些什么东西。

“卧槽这是人话吗，说的我好像是个憨批！”韩胖子撇撇嘴抱怨一通。

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英语，如今整天抱着不离手，不懂的还从网上搜结果做笔记，认真的让韩胖子惊掉下巴。

人真的会突然改变的那么彻底吗？！韩胖子n+1次挠头自问。

等他们三个都走后，林冬阳点开自己的邮件箱，那个期待的回件一直没有出现。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一直石沉大海不是办法，林冬阳一咬牙，决定自己跑一趟，即使知道面临的是羞辱。

可机会都是靠争取才有的。

自乔一晨离开，如今已经一个多月，期间林冬阳接到过一个陌生的国外长途，从那以后，乔一晨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