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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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也只有在此时，真正的差距如一条鸿沟展现在这群未来注定与修真纠缠一生的少年身上。

他们有的满怀抱负，心生向往；有的迷茫不安，踌躇万千；有的出生高贵，天生骄子；有的身世低贱，艰难活命······

种种心性不同，境遇不同的少年少女凑在一起，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都对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怀有一个憧憬中夹杂着肆意的美好期待。

但在听闻阮卿测试结果的那一刹那，这份期待瞬间就夹杂了许多别的东西，羡慕，焦躁，嫉妒······以及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于心底滋生。

公平吗？

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可以站在顶端，样样凌驾于别人之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而他们中的一部分却要步步为营，费尽心机，仿佛生长在臭水沟无人问津的肮脏老鼠，终其一生，都与霁月清风，光鲜亮丽无缘。

可不公平又有什么用，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修真一道本就近乎残忍到拨开每个人骨子里的潜力，展现在世人面前。更何况，天赋与机缘并存，机缘又与风险同行，自古以来，陨落于半路的天才也不在少数，平庸者反倒活得久一些。

足以见天道在某些方面还是平衡的，若非如此，现在估计就是元婴，化神满地跑了。

被阮卿打击到快自闭的一众新入门弟子终于缓过劲来，到底是通过寻仙梯问心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由最初单纯羡慕与别扭嫉妒的混合交织，逐步转换为另一种释然，脑子也顿时一片清明，仿佛拨开了心底些许郁结已久的东西。

倍感舒畅。

特别是几个大家族出生的孩子，更是眨也不眨望着测试灵根的中心。家里虽然也有，但年龄不到不给用，好不容易到了，就被直接打包来拜师学艺，搞得他们也就对自己是什么属性清楚，至于别的，满是空白加好奇。

九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

阮卿的天赋他们比不上，但只要不是差到被家族直接放弃的结果，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一上来就九成，几乎满属性，这tm简直不是人！！！！没看测试的长老都惊讶了半天吗，少年们苦中作乐开始自我安慰。

然后十分自觉地根据到达山顶的顺序排队，逐步进行灵根测试。

鹤真长老摸着胡子满意地望着面前一幕，欣慰之余又夹杂着几丝怀念，从这群孩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一辈的影子。

能想清楚就好。

天才这种东西，气人是肯定气人的，毕竟他们一出场，无论到哪，旁人都成了陪衬，每一届出上几个，宗门护着，师父宠着，同门让着，简直就不能细想，毕竟人比人，得气死人。

可气死又有什么用，日子是自己过得，路是自己走得。这老一辈活得长，见识得更多，有时候能走到最后的是天才还是普通，谁也说不清。

因此能想清便意味着心境总归是迈出一大截，知进退，明事理，宗门也能和睦。至于那些想不清或者说还没有想清的，鹤真长老默不作声往几个人脸上看了一眼，摸着胡子微微叹气。

这路走不长啊，能看到底的不长。

“君怀芝，木灵根，八成。”

少年冷淡冲着向他面露赞许的长老微微颔首，神情波澜不惊，似乎对结果早有猜测，他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安静走到阮卿身后，看着正与一侧清雅男子欢快交谈的少女，眼睛不由闪了闪。

金灵根。听起来就很厉害啊，如果能打一架就好了。

“白七七，风灵根，八成。”

“好耶！！！”

听到测试结果的少年脸上的沮丧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明媚起来，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灵根属性普通，姐姐会嫌弃，啊不，老爹会打断他的腿，但现在······嘻嘻嘻，他已经想好带着姐姐去哪玩了。

丝毫忘记自己舅舅是执法长老，对宗规熟视无睹的小少爷冲测试弟子及长老眨了眨眼睛，跳下台阶，就屁颠屁颠冲着阮卿方向飞奔过去。

速度之快，让后面测试的人恍惚间看见某人身后似乎有一条尾巴在不停晃动。

“阮初和，雷灵根，七成”

“阮念，水灵根，八成”

······

“应长生，火灵根，八成”

“这名字起得不错。”鹤真长老对面前面容清秀，身姿挺拔的少年笑道，少年身上带着一股朝气，特别是那双眼睛，狡黠灵动，叫他这样的老头子看了就觉得欢喜。

说不尽这次可以给自己添个小徒弟。

动了收徒心思的鹤真长老看着对方恭敬行礼，转身离去的背影是愈加满意，还守礼，嗯，是个好孩子。

“哈哈哈哈哈，二狗，我就知道我名字起得好，应长生，应长生，修真最终不就求个长生吗？这名字不来这，简直暴殄天物。”

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多出个师父的应长生冲着脑内安静无比的系统喜滋滋开口。

修仙世界，不得不谨慎的系统：······

它其实真的不想说话，但看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某人，冷不丁道，“你最开始起得名字不是龙傲天吗？”

要不是自己拼命阻止，宿主大概此时就要叫日天日地了，啧。

“······”

“是谁，是谁污蔑我，二狗，一定是你记错了，别人说的话怎么能随便放在我身上。”应长生捧着胸口大惊失色，他才不会起这么没有品味的名字。

“需要我给你回放一遍吗？实时记录了解一下。”系统古井无波看着这场劣质表演，慢悠悠道，“嗯？傲天。”

“对不起，我错了。”

“别忘了你的任务。”

“知道啦，我这就去找我爸爸，啊不，找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可爱。”

“······”等到这次惩罚世界一过，它就提休假申请，这狗逼玩意儿爱去哪去哪，系统冷漠想到。

一连几个的八成，七成，再加上阮卿的九成，导致之后测试的人都对天才这个词木然了，只有鹤真长老愉悦平静，毫不意外，愈早通过第一关的天赋就很少有不好的。

测试完了，该去找人告诉那些躲在大殿上偷懒的家伙了。

他目光一转，便看到了正对着未来宗门香饽饽嘘寒问暖的另一个香饽饽，微微一笑。

就决定是你了，孔阳家的徒弟。

南离：？？？？

另一侧，阮卿几乎是松了口气目送着师兄离开。有时候对方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就很让人头疼。

她又不能直接告诉师兄，我对灵根测试结果存疑。这样的话，估计不用师兄动手，鹤真长老就会将自己打包送去赤华峰，还是特快加急的。

脑阔疼······

怎么会是金灵根呢？

阮卿揉着额角，若有所思，即使内心弯弯道道转了不知多少下，面上却仍是一片坦然，使得周围人对她的评价又多了几分，至于角落里某道愤恨的光，抱歉，有人会在意蚍蜉吗？她漠然想到。

等等？？？在思绪落下的瞬间，阮卿硬生生将视线由就差将怨恨写在脸上的秦知非身上，转移到一旁正在轻声安慰她的阮念身上。

五行珠。

自爆时的灵魂痛楚将阮卿重新拉入过往，五行珠，阴阳五行，传闻可调整休养人的灵根。

但传闻毕竟是传闻，上辈子她叛出天元宗时也只在古书上见过这个东西，决战即使近距离接触了一把，却还是所知甚微，大部分消息都是开战前魔界探子传回来的。

具体效果估计也只有前世它的拥有者阮念清楚，不过，想起对方当年并没有传出任何灵根生变，实力大涨的消息，阮卿嗤笑了一声，说不准她这好妹妹也还没搞明白，就被自己送上路了。

只可惜，这路分叉，大家同时起步，终点却不一样。

不一样到阮卿萌生出几分烦躁，九成金灵根看似是摆在明面上的好事，但背后隐藏的危险性谁都不能保证，退一万步而言，就算真的是五行珠跟她一起逆天而为，因缘过后的反噬何人承担？更何况这还仅仅只是推测而已。

感觉人生突然处于未知数的阮卿在排除一切不可能后，也只能将思绪往五行珠方面靠，勉强有个方向调查，不会瞎胡闹。

而且······她意味深长望了一眼在自己面前四处乱窜，到处热情打招呼的灰袍少年，这变数可不止她一个，不是吗？

应长生。阮卿在唇齿间反复琢磨，眼底流露出些许兴味。

她上辈子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

不过阮卿不知道的是，在她的丹田最深处，一缕若有若无的光正微微亮起，如有生命一般，四处吸纳灵气，只是不等灵气聚集，便又很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