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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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白菜的猪很可恶,但有时候主动送上门的白菜更糟心。

云尧道君：“……”

他看着面前略微有些局促的少年模样弟子，意味不明轻哼一声，轻到要不是南离离得太近,他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果然是哪里失礼了吗？

他茫然立于原地,细细思索刚才的行为有何不妥。好半响,那道夹杂着冷意的目光才缓缓移开,转移到一旁同样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阮卿身上。

阮卿：？？？？？

为什么又要瞪我，感受到警告的少女委委屈屈向师兄身旁靠近，然后……警告的感觉更强烈了,三秒后，她默默收回脚。

觉得自己震慑成功的云尧道君内心满意点了点头，衣袖飘扬,随意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凉城魔族异动方面,消息已发出,不知道兄长那边调查得如何了。

眼见这位赛过冰雪的存在终于不再冷飕飕打量他们后,在场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呼，云尧道君不愧是剑修第一人,光是与他对视，我都觉得心惊胆战。”

“云尧道君天人之姿，我等俗人岂敢仰望。”

“要是我出任务,能与云尧道君同行,那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

不，你不会想的，你只会哭着喊着把这福分送出去。听着耳边抑制不住的热情赞美与对“天上月”的憧憬向往，少有的几声“可怕”更是一出口就淹没于人群,阮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理解对强者的狂热，即使是前世，她作为宗内普通弟子，对云尧道君的存在都是与有荣焉，更别说像现在作为亲传弟子了。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违心附和自家师尊能为同行队伍增添快乐，相反满是压榨。

少女想起这几日的归程，就觉得心疼谢师兄，没错，心疼谢然。

毕竟他作为带队师兄从头到尾都要跟云尧道君交流接触，这就导致

“道君，师弟师妹们近几日多为劳累，可否在路上休息片刻。”

“……”

“道君，宁家的事弟子已上报宗门，请您过目。”

“……”

“道君，弟子……”

“无妨。”

道君，你说句话啊，道君。随行的弟子被这阵沉默搞得痛苦不已，被推到最前方的阮卿更是纠结。她知道自家师尊的意思，无非是一方面嫌弃他们耽搁时间，另一方面眼见事情尘埃落定懒得回答，但归根到底

她更不安了怎么办！！！！总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既视感。

长吁短叹的阮卿送走了眼巴巴盯着她不愿离开，但因自身问题不得不离开的宁小玉，赶走了猜到回去要挨训，想拉个人下水的应长生。至于君怀芝，早在谢然去交付宗门任务时就没影了。

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弟子和同样来交付任务的南离。

阮卿眼睛一亮，但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对方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欲言又止半天，才轻声问道，“卿卿，你……伤势如何？”伤口还痛不痛？

南离抿着唇角，压抑住自己想亲手检查的欲望。在师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处理完峰内事物便也随意挑选了个宗门任务下山去了。凡间世情百态，他偶然救助了一对小宗门的兄妹，看着兄妹间的相处方式，他未免有几分恍惚。

“你妹妹受伤了。”

“嗯。”

“你……不去看看吗？”

“她性子娇，怕疼，以往我总认为我可以永远保护她，但等到真正临近死亡的时候，我才发现，对于修真而言，或者说，对于人本身的存在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本身有实力更好。”

“既然选择了修真这条路，受伤便在所难免，我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今日若不是您搭救，我和妹妹早死在这里，过度保护反而会害了她。”

那个身形狼狈却眉目坚毅的小少年这样对他说道。

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吗？南离内心涌现出一丝惆怅，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是自从拜入天元宗以来，与他关心最亲厚的便是阮卿。似乎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记忆中那个瑟缩拉着他的衣角乖巧不已的小尾巴，说是一手带大也不为过。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本身的恻隐心作祟，亦或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基本对方的一切，他都恨不得一手全包。

似是想起往事，南离眼眸中的墨色愈加浓郁，儿时命运的相似总会让人抱团取暖。但无论如何，少女在他心中所占的地位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南离温柔地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发顶，跟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也没什么两样，即使被人说偏心，他也认了，毕竟人心在某一方面而言本来就是偏的。

他会看着她慢慢长大，就跟今天一样，有一个保护她的师尊，嬉笑打闹的朋友，值得期待的未来，遇到许多值得爱值得被爱的存在，有亲人，朋友……道侣。

清风霁月的少年完全忽视了脑海在想到道侣一词时，心突然抽搐了一下，带来丝丝疼痛。

幼时的经历使得南离害怕失去，但现在，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信赖和期待，他才猛然惊觉，是时候放手了。过度的保护只会害了师妹，修真一路简单而残忍，瑟缩于羽翼下的幼鸟永远无法飞向远方。

即使再舍不得，他也不愿阻碍阮卿的成长。“我也想保护师兄。”宗门测试前孩子气的不服输承诺终究是在南离心底搅起阵阵涟漪，他长呼一口气，夹杂着些许释然。

对方的伤势若是不愿说那便不说了，只要能平安归来即可。

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惆怅。

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用最可怜目光让师兄心疼心疼自己的阮卿：？？？？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吗？为什么师兄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她以前可是有受个小伤都会得到贴心照顾的待遇，现在包扎的这么吓人，师兄居然无动于衷，这不合理？！

即使有自家师尊在场，这伤细细一想也知道不会太重，要不然她也不会四处乱逛。

但好歹惊讶一下吧，没看路过的其他弟子初见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吗？？？

莫名觉得失去师兄宠爱的阮卿气呼呼鼓起了脸，决定等会就去赤华峰把君怀芝揍一顿，一定是他包扎的太丑，吓到了师兄。可恶，一个医修，连最基本的审美能力都没有，包扎成这样，她今天绝对要掀摊子。

越想越气的某人绝对先下手为强，“师兄，你看君师弟包扎的，他们都笑我。”

少女委委屈屈拉着对方告起状来，配上那幅全身一大半都被绷带缠绕的场景，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也让南离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俊不禁，“君师弟怎会如此，我前段时间可是听齐光道君对他夸赞不已。”

“他审美有问题。”

“我看云尧道君也未曾说什么。”见对方确实无碍放下心的南离调笑道，虽然说是不会过度保护，但手上源由他总要稍稍旁敲侧击一下。

阮卿：“……”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伤口在丹药的加持下都快好了，但师尊就是硬让人给自己裹了这么几层，师兄再一问为什么？

某人咽了口唾沫，在对方温和的目光中乖巧眨了眨眼睛，然后“师兄，我想起我师尊喊我有点事，就先走了，之后再来找你！！！”

好家伙，她总不能直接说是自己在出任务几天，逛青楼，喝花酒，以己为饵受伤结束，最后被云尧道君拎了回去冷处理。不说全部，随便拎出来一条，就足够她到戒律堂感受生活。

师兄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比师尊更恶劣。想起小时候不听话下雨天在水坑里滚来滚去，结果伤寒被灌药的事，阮卿就觉得牙疼，她永远忘不掉对方是如何温柔微笑着将加了大半碗黄连的药碗放在面前，“卿卿最乖了，一定会把这碗药喝光的对不对？”

“喝光会带我去看花花吗？”

“会，但是看花花需要静心欣赏，卿卿已经热到去水坑里静心了，乖，我们把这碗药喝完，就去看花花。”

“好。”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碗药下肚，阮卿苦得撕心裂肺，再也没敢靠近水坑一步，因为没等脚接近，身后就会传来含着笑意的声音，“卿卿又想静心了吗？”

不，我不想，阮卿木着脸，看着与几年前别无二致的温柔笑脸，沉默片刻，飞快踩着佩剑跑路了。

她决定在回玉京峰之前先去揍君怀芝一顿，他不是一直想跟自己交手吗？今天就满足他的愿望。

至于其他的，咳，阮卿相信师兄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就算不理解，她也会无辜到让对方理解。

看着少女匆忙离开的背影，南离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吧。”流光一闪，他的手中出现一把精致的折扇，墨色的花纹上浮动着薄薄光晕，看起来就非常物。

这是他想着对方喜好扇子，便寻了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的炼器长老特意打造的，原本想着在今天就给师妹，但看现在这个场面，少不得还要再在自己手里待上一阵时间。

“也不知道你的主人什么时候能把你带回去。”南离笑容浅浅，无奈将东西又收了回去。

等到阮卿心满意足从赤华峰回来后，便见云尧道君不知何时立于房间门口。

“明日，择剑。”

“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的师兄：是的，师妹在我心中就跟亲妹妹一样

日后：不，不是妹妹，我，我心悦……

全场最惨的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挨了不只一顿揍的君怀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