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羊毛出在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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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芷起起笔,仔细地在纸上的蜈蚣头上,描绘起眼睛来。
看着今天下学较早的,也在一旁制风筝的白博,笑道,“博儿,等把这风筝扎好了,比比看谁放的更高些。”
白博许是营养跟上来了,个子长高了不少,已颇有些美少年的风范,“那定是我赢了,长姐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那我可就等着了。”
白云芷扭头笑问身旁的春柳,“对了,小六子回来怎么说?”
春柳看了一眼在旁的白博。意思是小少爷在,是否该忌讳着聊生意上的事儿。
白云芷道,“博儿也到了该知事理的时间了,有些事儿也不必瞒着他。你直接说吧。”
春柳便不再犹豫, “离上次惜玉掌柜来取货,已经过了七八日了。现如今小姐制的那唇脂,真真正正风靡了起来。京城中现下叫的出名号的小姐,几乎人手一只。”
“惜玉掌柜也着实厉害,并没有把五百只唇脂的存货全放出来,而是只先卖了那预定的前两百只,放话出来说等再过十日之后,才有下一批唇脂。”
惜玉不愧是商业世家出身,此时白云芷心中倒是觉得,着实选对了合作对象。
白云芷换了只小笔,笑着问道,“博儿,你觉得惜玉掌柜为何这样做呢?”
白博画风筝的手也没有停,勾勒出蝴蝶风筝的最后一笔,说道,“延长了出货期限,拉高了买家的期待值,自然是为了表示,这唇脂奇货可居。”
白云芷摸了摸白博的小脑瓜,“博儿看得通透,已然是长成了可让人依靠的大人了。以后有你在府中,我也可放心些。”
春柳在旁尴尬道,“咳,小六子还说,惜玉掌柜此次在唇盒上多镶了颗米粒大小的宝石,比之前的售价又高了五两。”
白云芷拿笔的手一抖,“啊?那不正是我加价的五两么?”
行吧,羊毛出在羊身上,惜玉真真是一分都没少赚。
白博把画好了蝴蝶风筝,拿去院子中晾晒干笔墨,再踏入房门问道,“长姐,最近怎么也不常见依儿堂姐了。”
白云芷微笑不语。
春柳道,“少爷有所不知,一是依儿小姐的姨母琴儿来了,免不得要陪陪她那姨母的。二来啊,估计忙着教下人们化妆技法呢。”
一周过去,白云依居然在比赛中常居第二名,还偶尔得过一次第一名。
常胜将军春柳需在白云芷身旁伺候,所以下人们为了多拿些赏钱,便经常跟住在下人房的白云依去讨教了。
白博露出白牙一笑,“说到这化妆,我又想起那给我理书的小芬。”
“有一日我下了学堂,见她满身是水和小六子回来。我便问小六子怎么了~”
“小六子说因为她那日比赛得了最末等,同他外出采买时,无人拐角处蹿出来一老太太,那老太太估计是正要去擦洗些什么。”
“结果看见小芬后,吓得把整盆水都倒在了小芬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往巷子里跑,口中还念念有词,求阎王老子再让她多活几年,让黑白无常晚些来。”
“好在那水是干净的温水,她化成那样也无人认识,不然可真真难堪了。”
白博说的绘声绘色,手脚并用比划起来活灵活现,不待白博说完,满院子里的女婢全都笑的捂肚捶墙。
春柳边笑边道,“好在这种笑话近日闹了不少,也不是小芬一人尴尬。”
这七八日间因为奖惩得当,女婢们的化妆技术扎实不少,妆容从刚开始的不忍直视,到现在小有进益,白云芷着实费了不少心。
待这批得力的培养出来,便可琢磨开店的事宜了。
只是现在,白云芷想的是怎么再给即将推入市场的草莓色,再造势一番。定是要风风火火,让半个京城都知道才行。
白云芷看着画纸上的眼珠一片混沌,忽然间,心中有了定夺,笔触稳稳地,给那蜈蚣点了睛。
*
白云依刚送出去一波和她学化妆手法的女婢,坐在那软垫上只觉口干舌燥,拿起茶杯饮了口茶。
琴儿在旁皱起眉头,“你这么悉心传授她们心得做什么?不过是些下人婢子,说这么多,难道你还能得什么好处?”
白云依自嘲地笑笑,“我现下倒觉得她们比我活的自在些。”
又叹了口气,“能帮便帮吧。”
琴儿又气愤到,“只是这为何全府女婢,都去那院里学化妆了,可却把我压在这房中半晌午,还让小厮看管不准出入,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做派,把我一个寡妇和一堆男人放在一起,让别人知道了,也不怕被笑话她不会管家理事”
“姨母快莫这么说,我看这些下人人都不坏,生计所需,不过和我在面馆算账是一样的道理,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白云依在白府住了许久,但在这之前,下人们都觉她是个四不像的主子,能一句话说完的事儿,便绝不与她说第二句。她去哪儿那些婢女都要防着,帮着白云芷管制她。
可自从学了这化妆之后,许是天分使然,她的成绩竟出乎意料好。乃至于第一次有下人,主动出现在她房门口,怯懦问可否请教。
白云芷只觉从小到大,第一次靠自己努力,获得让人心服口服的尊重,这些是以前靠取巧卖俏得不来的。
琴儿越发见不得她这么说,“瞧你这傻孩子,怎得就这么自轻自贱,去和那些奴婢比。”
起身去关起了房门,低声道,“我此行来前,你母亲便吩咐我,让你必得助我成这白家主母。”
牙恨恨道,“待事成之后,我看说还敢让你住着下人房。潮湿阴暗,春日里都一股霉味儿。”
琴儿本自从初次登白府,碰了一鼻子灰以后,本就不抱什么期许。可禁不住刘氏一直在耳边念叨,也着实对白府的财富起了贪念。
最近几日在这白府住着,除了看不上这下人房,其他的都让她心生向往。也暗自下决心,必得趁着住在白府时,获得白齐的青睐。
打定了这样的心思之后,还每每与白云依说些管家事宜,仿佛做白府夫人指日可待。
琴儿两眼放光,“你母亲可是连法子都给我想好了,说你若不帮我,回去便打断你的腿。”
白云依疑惑问道:“什么法子?”
琴儿俯身贴耳在白云依细细说来。
话毕,白云依震惊道:“姨母,这……”
*
白云芷在库房中看着所剩无几的蜂蜜发愁,蜂蜜可是制唇脂的第一原料,且白云芷对原料要求甚高,在京城的铺子中挑挑捡捡,也没见有多少符合要求的,看样子,只能动身去相熟的蜂农农舍采购了。
“小姐,于小姐来了。”
白云芷微微一笑,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
穿过回廊,远远便见到那于珠在厅中端坐着,白云芷立马热情地迎上去,“珠儿姐姐,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啊。”
于珠放下那茶杯,笑道,“这不前阵子才把书抄完,又去了几家的宴会不得空。是好阵子没见了。”
白云芷迎上前拉着于珠的手,“姐姐以后可得多来陪陪我。”
“那是自然,得空便来。只是我近日为了你,可吃了大苦头了。”
白云芷讶异道,“姐姐何出此言呢?”
于珠佯装嗔怒道,“还不是你这唇脂惹出来的祸。”
“当日就不该答应你,为你保密。”
“你知道我最近涂着你送我那唇脂,出门去参加个宴会,吃个席面,有多恐怖么?上次桃花宴在我家府中举办,众人还算知礼。可在别家就不那么好受了。”
白云芷只掐着帕子笑,“哦?她们是怎么不让姐姐好受了?”
“看着一个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霸起蛮来却无所不用其极。威逼利诱到就算了,好有几个不好相与的,竟说我持物自傲,明明或许没有这约定却不肯透露。着实可恨。”
“张家小姐,为了知道我这唇脂是哪儿买来的,仗着有些远亲,竟在我家住了两日了。着实是不像话。”
说到这里,于珠明显气恼了些。
白云芷疑惑道,“你那庶妹竟也没有往外说么?”
“她哪里敢?上次诬陷我偷窃,受了父亲的雷霆之怒,有被母亲好一顿训导。这几日倒是安生了不少。”
白云芷忙使了个眼色,让春柳去给于珠倒茶,“为了我倒让姐姐受委屈了”
说完,便要起身给于珠行礼。
于珠忙来扶,“是她们行事太过而已,妹妹不必自责。”
又道,“其实我也是能理解一二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不知妹妹,什么时候愿意让我告知众人呐?”
“姐姐莫要生气了,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已经和宝香斋谈好了,不久之后便开始售卖那唇脂。只不过这消息还要捂住些时日。”
于珠安了心,“谈好了便好,我到时间也有个说头。左右我这些时日不涂出去招摇便罢了。”
白云芷又问道,“姐姐可收到了,下周方家老夫人六十岁大寿的帖子?”
“自然是收到了。”
“我觉得那样大喜的日子,姐姐还是涂我送你的那款唇脂,也好应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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