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衣裳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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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我被人用强了!”
白云芷闻言大惊,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泰勒竟如此大胆?好歹哈琳郡主也是蒙古王之女,就算泰勒再得蒙古王器重,再喜欢哈琳郡主,也不该做出如此禽兽行径才是。
又想起昨日,白云芷虽与柏乔先走一步,但哈琳的蒙古侍女们是皆在身侧的,白云芷料准不会出什么事儿,才敢放心回白府,怎得竟出了如此差错?二人虽喝了酒,但泰勒显然不是酒量差的人,莫不是泰勒借着七分酒意三分胆气,直接对哈琳用了强,生米煮成了熟饭?
白云芷越想越心惊,感受着哈琳在自己怀中抽泣不已,白云芷异常心疼,只得轻拍哈琳的背部帮她顺气,但白云芷只是自己心中臆想,不明情况,难免着急,问道,“郡主你先别难过,好好同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昨日你与泰勒将军在上仙汇喝完酒,不是就回宫了么?”
哈琳见白云芷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哭声小了些,抹了抹眼泪道,“昨天我与泰勒一道喝酒,喝到最后觉得自己喝了九分醉,迷迷瞪瞪的,但却还有些意识。”
“侍女见我喝不动了,便想将我搀起送回宫中。此时耳边只听得泰勒说了一句,道我上次醉酒回宫,已经招人非议,让全宫上下看了笑话,如今我出门在外,代表的是蒙古国,若要还带着浑身酒气回去,显得不成体统。便吩咐让人套了马,让人先将我送去他在京中下榻的宅子中醒了酒,再将我送回。那几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哈琳郡主一面抽泣着,一面断断续续絮叨地说着…明日里趾高气昂的劲儿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口口声声的“本郡主”也不提了,如同一只凤凰,大受打击变成了灰扑扑的麻雀…显然是受了大打击
白云芷见她抽气抽个不停,便忙与她坐在宫殿中的软榻上,又示意让人端了一碗茶水过来…但听到这儿,只觉泰勒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安慰道,“泰勒将军如此行事并无不妥,也是为了你蒙古郡主的声名考虑。”
哈琳喝了口茶,耸了耸鼻头,眼中满是湿润又道,“我迷迷糊糊着被婢女抬进了卧房…”哈琳一顿,似是极其激动,瞪大了眼睛望着白云芷,“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么?”
随着她这一声,白云芷心被悬起,亦身体僵直了些,紧张问道,“发什么了什么?”
“他竟然亲了我!”哈琳倒抽一口气,满脸不敢相信,“泰勒竟然亲了我!他还说他喜欢我,定让我做他的女人!想都不要想嫁来京城!”
白云芷心又被悬高了几分!泰勒此举真真是孟浪!这和耍流氓又什么区别?就算哈琳现在还意识不到泰勒对她的情意,泰勒也不该如此急于求成才是…
白云芷不禁又问道,“然后呢?泰勒将军接下来做了什么?”莫不是直接就这么侵犯了哈琳?
哈琳本还陷入在自己的不可思议中,经白云芷这么一问,哈琳又哭嚎起来,“然后…然后我酒意上头,就昏睡了过去,接下来的事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待我醒来之后,已然是今天早上了,我只觉浑身酸疼,干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儿,手臂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说罢哈琳便撩起自己的衣袖,伸过去给白云芷看,果然有两块青红印记,似是手指掐的。
“后来我问侍女,侍女道将我送入房内之后,泰勒就将她们都轰出了房间,其间只送过一碗醒酒汤进去。她们见时辰不早,推门正想送我回宫时,只见我一人衣裳凌乱躺在床榻上!她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也不敢声张,只好将我装扮好,扶上马车,送进了宫。”
哈琳的情绪一直在高涨着,神情颇为紧张,又哭喊道,“孤男寡女!衣裳凌乱!这不是被泰勒用了强,这还是什么?我们蒙古虽也民风开放,但是女子的初吻与初夜也是相当珍贵的,怎可,怎可便宜了泰勒那小子!”
听哈琳说了这么多,白云芷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摸清楚了,如此看来,不一定就是泰勒对哈琳用了强才是,白云芷虽与泰勒打交道不多,但也隐隐相信,泰勒不是个这般不稳重,做事情不顾后果的人。
只是这事情的确蹊跷得很,没查清楚之前,一是不好伸张,二是得先哈琳冷静下来,别乱扣泰勒冤大头的帽子才是…
白云芷想到这儿,捂着胸口的手才放了下来,又引导道,“郡主,你此时切不可动气,这事儿有许多地方说不通,千万不要自己先往坏处想。不如将泰勒叫到跟前,当面说清楚?”
哈琳身子往一缩,“怎么还能见他?我还怕我出宫去会碰着他呢,特意将你叫进宫来。”
出了这样的事儿,哈琳只觉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遭受了重大挫折。那些随行来的蒙古臣子,大多在蒙古时就不喜她骄纵,不过时因为她的身份不敢怠慢,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哈琳更不知如何做人了……想着幸好还有白云芷陪在身边,不然她该与谁说去……
“而且泰勒,他居然说他喜欢我?”哈琳止了眼泪,对映在脑海中的画面,心存质疑…
哈琳拉过白云芷的手,“泰勒怎么会喜欢我呢?从小到大,他虽然对我不错,但是我两没有一次见面不吵架的,他居然说喜欢我?”
白云芷拍了拍她的手,尽量安抚她的情绪,“我觉得泰勒将军,不想是那样的龌龊小人,中间定是有误会。但泰勒将军既然与郡主说明了心意,郡主不妨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白云芷顿了顿,试探道,“郡主,是否也喜欢泰勒将军呢?”
让白云芷这么一说,哈琳也愣了,似是在一团糟理不顺的毛线中,慢慢揪出了根线头。
是了,泰勒不是那样乘人之危的淫邪之人。蒙古各部落为了拉拢他,不知往他帐中送过多少美人,他都不为所动,碰都未曾碰过,总不可能占了自己便宜。但泰勒又说喜欢自己…难道这就是泰勒不亲近美人的原因么,哈琳冥思苦想着咬了咬嘴唇,被自己心中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过了许久,哈琳才斟酌着说道,“喜欢…自是喜欢的。泰勒是蒙古最勇猛的汉子,最强壮的勇士,不止是本郡主喜欢,全蒙古的姑娘都喜欢他。只不过……只不过……”
哈琳说不清道不明心中的思绪,忽然又想起了与泰勒那个吻,那个亲得她神魂颠倒,方寸大乱的吻,一时间心中泛起涟漪,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思…
白云芷微微一笑,顺着话头说道,“只不过你俩实在太过熟悉,你从未想过泰勒将军会对你产生男女之情,是么?”
被白云芷说中心事,哈琳倒先不好意思起来,拿手帕吸溜了鼻涕,又抹了抹泪水,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不合适再想下去。
回过神来,哈琳又觉得此等女子最羞人的事情,都说与白云芷听了,倒在她面前丢了好大的脸,于是振作起来,说道,“算了算了,本郡主不想了,左右这事儿除了旁人,只有你知道,你知道本郡主是信任你的…”哈琳眯着眼睛,满含危险地示意道,“但是,若要出去乱说,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白云芷见她的“本郡主”又说回来了,又开始打起精神语出威胁,便知她心中好受了不少,笑着附和她道,“云芷绝不敢出去乱说,不然就会被郡主的六个哥哥暴打成猪头,让蒙古王砍了头,尸体扔到草原上去喂秃鹰~”
哈琳嗯了一声,又将蒙古郡主的虚势端上,飘飘道,“本郡主念在你特意跑了一趟,便带你去逛逛御花园,正好本郡主也出去散散心,也让你这个没来过皇宫的人长长见识,开开眼~”
白云芷见她终于恢复了些之前的生龙活虎,便顺着她道,“如此便托郡主的福了~”
二人走在御花园中,哈琳还是一副皱着眉头,纠结不已,满怀心事的样子,白云芷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也不好多说话,只静静陪着她,祥装看风景……
不得不说,皇家的御花园,就是与常人的不同。建得气势辉煌,颇有讲究,凉亭假山错落有致,潺潺流水曲折环绕,奇花异草遍地都是……若不是哈琳步子时慢时快,白云芷倒真想好好停下脚步,慢慢欣赏…
二人拐进一条偏静小路,往深走了几步,便听得假山后头传来一女子嘤嘤的抽泣声,虽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能从哭泣声中,感觉到悲痛不已……
不待白云芷出声,哈琳便高声冲那音源处喊道,“是谁在那儿?”
只听得假山后头一阵悉悉索索后,走出来一小宫女,宫女脸上的泪痕已然被擦干,只双眼红肿得老高。
宫女立即跪下,双手撑在地上,“奴婢冲撞了贵人,望贵人见谅。”
宫中的仆婢颇多,规矩严苛异常,免不得就会有些宫女吃了苦受了气,但若要抹泪,只能在下人房中偷偷哭,不能在主子面前,或是御花园这等人来人往的地方哭,免得惹了主子厌烦,或平白冒犯到了贵人。
芸香趴在地上颤抖不已,她已从哈琳的着装上,看出了来者,是近日将宫中闹得鸡飞狗跳的蒙古郡主,只觉大祸临头,轻了或被罚去做苦役,重了估计连小命都不保了…
哈琳倒是不知在这宫女眼中,她犹如夜叉,哈琳挑挑眉问道,“你是在哪里当差的?为何哭泣?可是被人欺负了?”
那宫女芸香以为哈琳是要问出自己的出处,好置办了她,更觉自己命运多舛,情绪又涌了上来,说话声中,带了丝鼻腔的低沉,“回郡主的话,奴婢乃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宫女芸香……奴婢,奴婢未曾被人欺负。”
“那是为何哭泣?”哈琳撅着嘴,皱着眉头问道。
芸香听出了哈琳语中的不耐,更是吓得浑身一震,不敢说话。
白云芷忙轻声安慰道,“你不要怕,哈琳公主是好意盘问而已,并未想要如何。”
芸香听得这一声好言,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说话之人,只见白云芷长得国色天香,更是一副慈眉善目好相处的样子,还冲自己肯定得点了点头,芸香莫名觉得心安,只颤着胆子道,
“奴婢…奴婢是因为得知了祖母去世的消息,才悲痛到难以自抑哭出了声,望郡主与贵人免了芸香的冲撞之罪。”说罢,芸香便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回家吊唁?”哈琳不接她的话头,疑惑问了一句,紧接着又冷脸说道,“平日就应时时陪伴在老人身边才是,现在人死了,还在这儿哭有何用。”
哈琳本就心烦气躁,又不知人间疾苦,说出来的话更是刀刀见血,剑剑封喉。
她这一番话,更是惹得了芸香一番愁肠,不敢呜咽,但眼泪还是无声地流了下来,解释道,“奴婢也想多回老家看看,但是郡主有所不知,宫女一旦进了宫,便需得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平日里若逢上主子恩典,便也只放三五天探亲假。”
“奴婢老家远在晋州,想必郡主远道而来,定会经过此处,那儿离京城千里万里,奴婢一双脚,就算走两个月也走不回去。三五日哪儿来得及。祖母年岁已长,更是不可能来京城了…如此说来,奴婢已经八年都没有回乡过了。”
芸香说到情动处,话语便止不住了,“奴婢从小父母双亡,全靠祖母一人拉扯长大,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在祖母身旁尽孝,祖母却过身了……”
说着说着,芸香便觉得自己说多了,忙磕头道,“全是芸香冲撞了,请贵人恕罪。”
哈琳看这宫女哭的如此伤心,她怔在原地,也想起了宠爱自己的父王母后,她从蒙古来京,在路上就走了两个月,算了算,已经三月有余没有见过他们了。
又想到自己如果以后真嫁在京城,那还能有机会回蒙古一趟么?还能喝得着正宗的马□□酒与烤全羊么?父王母后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好,那她自己是否也会向跪在身前的小宫女一般,不能回家尽孝?……
想到这儿,哈琳眼眶热了热,挥了挥手道,“本郡主不怪你冒犯之罪,你自行退去吧。”
芸香听得这一言,如获大赦,连忙抹了抹眼泪退了。
白云芷望着芸香的背影,感叹一声,“倒也是一个可怜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说罢白云芷便听得身旁一声啜泣声,扭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哈琳郡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白云芷一时不明白,哈琳是为何哭泣,是为了泰勒之事?还是同情芸香?白云芷只能揽了揽哈琳的肩头,以示慰藉。
待哈琳缓过神来了,二人才慢慢往回走,一路上皆默默无言…
才走到御花园的入口处,哈琳瞧见一着褐色常服的身影,眼前一亮,立即如往常一般,迎上去双手揽住那人的胳膊,脸上如雨过天晴,“六王爷怎么来了,是来寻哈琳来了么?”
“咳咳,是啊,本王与泰勒将军一道来寻你们。”柏乔见她眼睛红肿,似是像哭过,便没有像往常那般,生硬将手抽出。
柏乔话语才刚落,哈琳便瞧见从另一端走出一更熟悉的人影,一身蒙古打扮,不是泰勒又是谁,见泰勒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挽着柏乔胳膊的手,哈琳莫名觉得一阵心虚,连忙将手撒开……
撒开之后,哈琳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按理来说,自己是个受害者才是,怎得还要看泰勒眼色,哈琳正要像往常一样大声理论几句,但瞧见泰勒那张臭脸,哈琳忽然有些害怕,怕不知如何面对他,于是连忙逃也似的,躲到白云芷身后去……
柏乔不知昨日之事,见哈琳今日如此反常,觉得非常意外。同样令他感到意外的还有泰勒。
柏乔上午本处理完公务,打算回王府吃顿便饭,再继续去忙,回到王府中,下人便来报,道泰勒已经在王府等了他一上午。
两人一见面,泰勒便说自己与哈琳公主生了误会,泰勒身为蒙古武将,无召是不得入宫的,所以才求到了柏乔身前来。
既然泰勒不说,那柏乔也不好多问,忙放下其他事情,匆匆带泰勒入了宫。哪知两人一见面,竟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快,我们快走。”哈琳躲在白云芷身后,小声催促只想逃遁。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自己一直将他当玩伴当兄长,他却说喜欢自己的男人。
白云芷又好气又好笑,被哈琳推在前面,做挡箭牌似地往前行。
泰勒眼底一阵阴沉,本今天是想来道歉的,谁知才刚见面,却看到自己呵护多年的小太阳,却对别的男人献殷勤。
泰勒朗声喝道,“哈琳,莫非你是昨天在我那儿当了贼么?这就要逃?!”
哈琳那儿禁得起这么激?且本来就是泰勒理亏,现在她倒像耗子躲猫一样,不禁停下脚步,壮了壮胆子回道,“泰勒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本郡主面前?!你信不信本郡主明天就传一封书信回去,让我父王杀了你!”
泰勒眼中充满戏谑,“那郡主倒是试试。你看看王爷会不会杀我。”
哈琳脖子往后一缩,心知近年来泰勒声名鹊起,父王亦对他赞赏有加,父王还说过好几次,自己的六个儿子,都抵不上一个泰勒。若真飞鸽传书回去,父王说不定还大喜,会将自己赐婚于泰勒呢。
柏乔忙在中间做和事佬,“二位先不要吵。”又扭头向泰勒说道,“将军不是来和解的么?怎得这般沉不住气?”
白云芷也劝道,“郡主不如先看看将军怎么说。”
二人如此周旋,哈琳与泰勒的脾气才收敛了些,哈琳撅着嘴,泰勒沉着脸……
柏乔出来打圆场道,“现在日头大,不好让二位姑娘晒着,本王看前头有个凉亭,郡主与将军二人不如去凉亭,坐着好好说清楚。”
关内有男女大防,但是关外却是没有的,在宫里这样,想来也不会有人碎嘴。
泰勒闷着声音应道,“郡主,请吧。”
哈琳瞪大了眼睛拒绝,“本公主同你没什么好说的,若你……若你再要欺负我怎么办?”
白云住柔声劝道,“郡主,光天化日之下,又在皇家花园中,泰勒将军定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倒是郡主你一定要问清楚了,也好定他的罪。”
哈琳听白云芷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心生怯意,“云芷,不然你陪我去吧,我现在脚有点软。”
白云芷正要推辞,一着宫装的宫女行至四人身前福了一福,冲着白云芷道,“敢问姑娘,可是礼部尚书之女白云芷?”
白云芷点点头,“正是。”
那宫女低着的头,轻声说道,“白姑娘,莲妃娘娘有请,请姑娘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儿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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