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应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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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中也教了两遍之后，白川爱成功学会了“一定”和“努力”这两个词怎么说。

白川爱双手握拳，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自己顺了一遍，“我、一定会、努力。”

虽然说得语调相当奇怪，不过中原中也对这位之前没学过日语的意大利人的学习速度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在办公桌上翻了翻，找到了一摞他之前吩咐手下买来的英日对照的儿童读物。

中原中也随手翻开了封皮，入目是用罗马音、平假名、汉字和意大利语都写了一遍的“白川爱”。

他把这本书放到白川爱面前，伸手指了指这一竖列，“你的名字。”

白川爱连忙双手接住这本书，像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捧着书，目光全在自己的名字上，“……shirakawaai？”

“嗯，这是读音。下面是写法。平假名、汉字。”中原中也松开手转而插兜，用英语道，“最下边是意大利语，你应该懂吧？”

白川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着中原中也又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shirakawaai！”

中原中也刚弯起嘴角，就见白川爱拿书本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了漂亮的桃花眼，可爱又多情。

她小声地说，“nakaharachuya！”

白川爱的眼神专注又濡慕，黑黝黝的眼睛里只映出了中原中也一人，就好像无论斗转星移、日升日落，她的世界里只有名为中原中也的这一人而已。

中原中也没被这样的眼神看过。

他在“羊”里时，大家的眼神是敬畏的、却也是复杂的；他现在在港黑里，大家的眼神就更单纯了、只是敬畏、佩服。

但没有谁的眼神里会仿佛只有他一人，就好像……他是这个人的神袛一样。

虽然他确实是荒神。

中原中也扭过头，强撑着道，“咳、你自己好好……”

“nakaharachuya！天使！”白川爱笑弯了眼睛，书本也下移了一些，露出了樱花般的唇瓣，目光还是直视着耳根红透的中原中也，“喜欢你！”

小姑娘的日语口音奇奇怪怪，但是其中丰沛而真诚的感情却是确确实实的。

明白白川爱说的意思是他像天使一样，所以她喜欢他，其中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中原中也还是不好意思地单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按下了白川爱的头。

“你给我好好学，口音奇怪死了。”

白川爱点点头，认真地答道，“我会的！”

细软的金发蹭过略显粗糙的手掌，掌心痒痒的。

中原中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转身走向办公桌之后，批改起了累积的公文，处理太宰叛逃后需要处理的诸多事物。

白川爱捧着书，翻开一页字体很大，带着罗马音，上面的英文用词也都很简单。

这其实本来是给小孩子学英文的绘本书，不过拿来学习日语，也算是还不错。

在手忙脚乱的三天里还记得吩咐手下给她买绘本。

还有衣服。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柔软的白裙，中也直接买了一衣柜。

非常的贴心，中也。

白川爱忍不住往中原中也那边看去。

阳光散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为他加了一圈光晕，橘发没有阳光鲜亮却比阳光多了一份深沉，蔚蓝如天空的眼瞳，深处都是天空般的温和。

能够遇见中也、真是太幸运了。要把骸、犬和千种也找到！他们比我强很多，到这边一定可以能够过得更好。

小姑娘想着，情不自禁又笑了起来。

却听见，中也忽然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语气非常冷淡，只有一个词的音咬得非常重，就好像是……仇人一样。

白川爱愣愣地歪头，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唯一听出的读音，“dazai……？”

中也立马抬头，眼神冰冷如刀如剑地扫过来。

啊？说到不该说的东西了吗？

白川爱立马拿书挡脸，缓缓露出了一双不安的眼睛。

中原中也舒了一口气，眼神也温和了起来，他揉了揉头发，紧绷的气势也松懈了下来。

“dazai……那是叛徒的名字。”

中原中也说，“我们不会放过叛徒的。”

白川爱眨眼，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中也那么好，港黑一定也很好……为什么会有叛徒呢？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爱，话不要说得太满。”中原中也手上笔动不停，嘴里还含着两句话。

你还没见过我出任务的样子。

我其实和你所厌恶的黑手党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这两句话这时候说出来就未免太过煞风景了，所以中原中也又给咽回去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

白川爱不满地鼓起了脸颊，小声嘀咕道，“……我才没有说得太满呢。”

小孩子脾气。在研究所里没见过外人吗？

还有点可爱。

中原中也轻笑，没提醒她自己听得见。

日落黄昏，光线逐渐变暗。

白川爱瞄了一眼还在工作的中原中也，仰起头四处打量了起来。

“你在到处看什么？”中原中也伸出大拇指食指揉了揉晴明穴，收到了小姑娘迷茫的眼神。

“……我说、在看、什么？”

这次的语速被放缓了，白川爱听懂了中原中也的意思，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光、没了。灯的开关。”

“灯？新学会了词啊。”中原中也抬头看了一眼，光线确实有点不好了，不过他迎着光，倒是没什么明显的感觉，他低下头，笑着道，“没关系。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回家！”白川爱眼睛亮亮的，把茶几上的绘本都叠在了自己腿上，一把圈住仰着头看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目光柔和下来，飞快地写了几笔，随即扣上了笔帽，抻了个懒腰。

“好，我们走吧。”中原中也站起身来，白川爱也立马跟着抱着一摞书站起来。

“那些书、放下。”中原中也一边从办公桌里往外走，一边伸手指着白川爱怀里的书，又向下滑。

白川爱赶紧把书放下，跟上走向房门时顺手拿下披风帽子的中原中也，伸手抓住了自己熟悉的衣角，亦步亦趋。

中原中也带着白川爱下了港黑的地下停车场。

“早上的、不一样？”

中原中也愉快地叉腰，带着一点得意的小上扬语调，“没错，这可是我最得意的车！”

酒红色的法拉利！

白川爱：“？”

只听懂了车这个词，不过这个语气……中也很喜欢这辆车？

“很、好看！”白川爱伸出了大拇指。

中原中也意气风发地一撩外套。

…没撩动。

白川爱和他一起把视线下移，目光集中在罪魁祸首上——她还抓着中原中也衣角的手爪子。

白川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咳了一声，伸手按住白川爱的脑袋，“走，我带你兜风。”

白川爱：“？谢谢？”

刚才的绘本里有写，遇事不懂说谢谢。

中原中也：“……这个时候别回谢谢啊傻瓜。”

于是白川爱坐上了中原中也的副驾驶，她眼神好奇地四处飘，手还是揪着中原中也的衣角。

“系安全带啊。”中原中也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没坐过车吗？”

“……？”白川爱眼神迷惑，思考了一下，小声说，“再说一遍？”

绘本里遇事不懂的第二种处理方法！上一次不对，这一次一定对了吧？

中原中也有时会忘记面前的小姑娘不会日语，“所以你为什么会是一个日本名啊……”

他的嘀咕，白川爱听得零零碎碎，她积极地道，“骸、给的！”

中原中也：“……啊。”可是那位六道骸，应该也是意大利人吧？为什么会给自己和手下起日本名字啊？

扣安全带的描述太过复杂，中原中也选择不用嘴来说，直接做给小姑娘看。

他从旁边拽出了安全带，扣好。

随即指了指小姑娘的身体旁边，示意她也照做。

白川爱这才缩回了自己抓着中原中也衣角的爪子，学着中原中也刚才的动作把自己给扣住了。

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嗤笑，忍住了揉小姑娘脑袋的冲动，“很好……”

真像金毛。

中原中也踩住离合，手一拉，潇洒地换了档。

“嗯？”

他忽然皱了皱眉。

白川爱注意到他的眉头微动，“怎么了吗？”

“发动机的声音不太对……”中原中也“啧”了一下，右转出了车位，“可能是有点问题，出去看看。”

大概是考虑到这句话太长了，中原中也用的是英文。

白川爱流畅无障碍地听懂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非常捧场地道，“好。”

中原中也笑，把车开上了路面。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朵动了动，“漏气声……？”

“嗯？”

“不好！”

中原中也瞬间发动异能，一把扯断了自己的安全带，又在扯断了白川爱身上的安全带的同时将她一起扑出了车门。

下一瞬间，爆发的气浪将他们席卷了，外套落下后直接被火舌吞噬了。

白川爱勉强抬起眼，直视那冲天的焰柱。

那爆炸比骸的幻术夸张，比家族覆灭时的火焰与声响要弱小。

却一样可以夺人性命。

耳朵现在嗡嗡作响。

白川爱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恐惧，她紧紧抓住了中原中也的衣服，有熟悉的略微粘稠的湿热液体透过了她的衣袖接触上了她的皮肤。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