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未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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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响起了小小的抽气声。

相泽消太冷冷地看着白川爱，“抬起头，理由？”

白川爱其实不太敢抬头，说实话，她连自己怎么不结结巴巴地把拒绝说出来都很意外，深吸了口气，“我……”

白川爱轻咬了一下舌尖，努力回想中原中也说话时的气势，说，“我……我不治不爱惜身体的人。”

相泽消太“哦”了一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审视自己面前瘦弱的小姑娘，“但是治人就是身为一个治愈型英雄的责任，无论这是个什么人。”

中原中也有点担心白川爱会说出自己不想当英雄的这种话。

虽然他本人也对英雄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更谈不上狂热的喜爱，但是如果暴露出了这种思想，大概会被那些同龄人不解孤立吧。

中原中也站直了身体，微微前踏了一步，随即反手抓住了欧鲁迈特伸过来的手。

没抓全，他的手相比欧鲁迈特的手腕还是小了一点。

中原中也抬头时收敛起了所有下意识的阴鸷，而是平平常常地发出了自己的询问，“怎么了？”

欧鲁迈特就这样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动作回答道。

“中原老师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中原中也与欧鲁迈特对视。

欧鲁迈特非常坦然地道，“你们就是想要治好白川少女的心理问题的吧？那直视这个问题才更快一点。对吧？”

说出的话语坚毅而有力量，看这幅模样，真不愧是这个世界的no.1英雄。

中原中也松开了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道，“你说得对。但是……”

他有几分无奈地说，“自己家的孩子，总是想纵容她一点。”

欧鲁迈特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手指手上的绿谷出久身上一瞬，又赶紧拉回，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说得也是啊！”

他心里有些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白川爱撑出来的气势被戳破了，“唔、我……”

她嘴巴抿起，圆圆的眼睛像含着眼泪、又像含着不服与难过。

“对不起！”

白川爱向相泽消太深鞠躬，学着道歉的姿态，“请允许我拒绝！对不起！”

“哈？！”说话的是爆豪胜己，他比相泽消太更快炸裂，“你的个性就是这个，你不做来当什么英雄！”

不愧于他的个性和名字，像一个爆裂的炸弹。

相泽消太没说话，也没对爆豪胜己的话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起身的白川爱。

场面静止对峙。

半晌。

“不直面的话永远没办法得到自己的可能性。”相泽消太说，“如果你不能迈步的话，我教不了你，雄英也教不了你。”

——你就退学吧。

其他同学自发地帮相泽消太补全了。

随即在心里暗“噫”。

轰焦冻微微歪头，看着从鞠躬中缓缓地直起身体的少女。

感受到了一种类似而又不同的痛苦感。

压抑的、挣扎的、粘腻的。

白川爱想到了六道骸，想到了齐木楠雄，也想到了……中原中也。

真是没用啊。

她想。

在原地踏步、在原地退步。

白川爱转身面对绿谷出久，少年人圆圆润润的绿色眼睛看着她，确实很像兔子。

男生小声说：“对不起，让你很困扰……”

“……”白川爱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但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于是这话便说不出口，只能视线偏移，捧住了绿谷出久受伤的手。

她紧紧注视着绿谷出久的绿色兔耳朵，想象自己在治疗一个被伤到了的小兔子。

微弱的白光一闪而逝，绿谷出久的手指被治好了。

白川爱沉默地想，其实比上次差了一点。

“谢谢。”绿谷出久不好意思地僵硬着手，白川爱这才反应过来松手。

小姑娘低声说道，“不客气。请珍重身体。”

“啊……我、我会尽力的。”绿谷出久挠头，脸上染上了点红晕。

白川爱手指绞紧，轻轻点了头，转身对相泽消太说，“老师……我想申请去校医室。我的……个性对这个测试没有效果。”

相泽消太没有为难她，而是点头，“去吧。”

白川爱点头，对远处的轰焦冻小幅度地摆了摆手，准备离开了

“这不是还具有可能性吗？”

相泽消太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测试继续。”

具有可能性？

白川爱忍不住加快了步伐走向躲在教学楼后的中原中也。

具有救不了人的可能性吗？想象这回事明明已经……

‘没有的事。’

许久没出过声的齐木楠雄忽然开口了，‘并没有比上次退步，是你的心理作用。’

白川爱一怔，忽然有了笑出来的能力。

‘楠雄，你每次出现的都好及时。谢谢你。’

楠雄a梦叹出一口气，语带不满地道，‘你按自己步调来，虽然那位相泽消太算是一位好老师。但是他的言行，我实在是不能认同。’

白川爱：‘？’

‘凭主观意志来决定别人的选择的话，实在是肆意妄为。’

齐木楠雄冷淡地想，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世界就不知道会被他变成什么鬼样了。

‘按自己的步调来吗？’白川爱想到，脑子里自发地动了起来。

我的步调……是什么呢？

楠雄a梦：‘对了，我半个月来看你一次。不能每次都这么及时，所以，再坚强一点，爱。’

白川爱在脑中制造出了喃喃自语的效果，‘再……坚强一点吗？’

白川爱在中原中也面前站定，好奇的视线自他身边的欧鲁迈特身上一闪而逝。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的男人，头上长着两个短圆而翘的耳朵，像绘本里的老虎耳朵。

“中也！”

白川爱也不知道自己来找中原中也是做什么，但她自然而然地喊出了中原中也的名字。

就像是在喊什么未知的魔法口令。

“你刚才做的还不错。”中原中也伸手揉了揉白川爱的头顶。

他收回手，伸向旁边介绍欧鲁迈特，“这位是欧鲁迈特，你的英雄课老师。”

“诶？”白川爱惊讶地顺着中原中也的手掌抬头直视欧鲁迈特。

意外地发现，他身上似乎有些酸酸的气息。

“哟，少女！”欧鲁迈特在心里呐喊。

——我也想摸绿谷少年的头！

“老师好！”

白川爱立刻低头。

话说回来。

这么高大健壮，仿佛健美先生一样的男人，究竟哪里生命垂危需要救治了啊！

白川爱打过招呼后，脚步微挪，缓慢平移到了中原中也身边，抓住了中原中也的衣角，“中也，我去校医室了？”

“要我陪你去吗？”中原中也温和地说道。

“不用啦。”白川爱顿时不知为何地开心了起来，松开了手，轻柔地顺了顺自己因跑动、测试而散乱的金发，“我自己去就好啦，我可以。”

‘总、总感觉我好像不存在？？’欧鲁迈特表情复杂地看着撒小花花的白川爱和非常自然的中原中也，产生了对人生的怀疑。

‘总感觉不太对。’楠雄a梦喃喃自语。

白川爱向二人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走进了教学楼。

‘嗯？哪里不对劲？’

楠雄a梦毫无波澜的语气中隐藏着淡淡的困惑，‘怎么、我刚才说那么多，和中原中也说的东西不是差不多？’

‘……你刚才有说很多吗？’白川爱走过一间间教室，精准地找错了重点。

‘……’齐木楠雄说，‘不，没有。只是、算了。你怎么要去校医室？你并不是会想开的类型。’

‘那种情况下……想离开只能说这个吧。’白川爱想到。

耳侧是不同的老师讲述着课程内容，她自己的脚步声都显得打扰了上课。

‘虽说是耍了小聪明，但我不想呆在那里了。’白川爱近乎冷静地想，‘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胆怯而生理性地讨厌相泽老师。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虽然一直在说着不能做不到，一直在痛苦中挣扎。

白川爱清楚的知道正确的路究竟应该在哪里，也知道该怎样才算是符合他人的期待。

知道，也不等于做到。

为什么要符合他人的期待，为什么要走所谓正确的路？

白川爱不明白。

救治对她来说，救了就是痛苦，不救也是痛苦，救了救不好更是痛苦。

但是，因为痛苦而不去做分毫努力的话，她却也做不到。

这么想来实在十分可笑。

‘并不会可笑。’楠雄a梦毫无波澜地回答道，‘因为矛盾而痛苦，却还要前行，这就是人类啊。’

‘楠雄有时候总会说些很深刻的话，’白川爱撇去自己痛苦消沉的想法——这种让自己快速振作起来的方法，她已经很熟练了，‘经常在吃咖啡果冻的时候。现在是吗？’

‘不是，在上课。’楠雄a梦语气忽然上扬，‘啊，这么说来，今天西友超市似乎有折扣活动，去买两杯好了。’

白川爱敲开了校医室的大门，治愈女郎正端坐在电脑前看着视频。

“老师，打扰了。”白川爱轻声说道。

“是白川同学啊。”治愈女郎笑眯眯地转动椅子转了过来，漂亮的鱼鳍轻轻动了动，手掌伸进白大褂里掏出了一把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哦？坐。”

“没有啦。”白川爱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迈步过去，拿走了一颗粉色的糖果坐在了治愈女郎的对面。

她猜这一颗是草莓味儿的。

治愈女郎把剩下的糖放回了衣兜里，温和地道，“我还以为是相泽君为难你了。”

“诶、诶？”白川爱讶异地抬头看她，手里还捏着刚刚剥下来的糖纸，脸颊一侧被糖果顶出了鼓鼓囊囊的形状，有点像只小仓鼠，“我？”

“因为相泽君的话，别看他那副样子，但是他对欧鲁迈特可是很担心的。”治愈女郎如是说道，“大概恨不得你一下子就能客服自己的心理问题，立刻治好欧鲁迈特——这个样子吧。”

白川爱舌尖抵住上颚，融化的糖水缓缓地顺着口腔，将甜蜜传达给每一个细胞，“是吗？是这样啊。”

白川爱忽然意识到了之前治愈女郎说过的话，“您也是这么想的吧？”

治愈女郎没有否认，而是委婉地道，“唔呣，但是我也算是一名医生吧，所以我的耐心还不错。”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今天阳光其实很不错。

四月份了，天也不冷，阳光也不再像是冰箱里的电灯泡，只亮不暖，而是一个让人情不自禁伸懒腰的巨大暖融融了。

好天气总是适宜学习、适宜运动、也适宜谈心。

白川爱微微低头看治愈女郎，轻声感慨，“有点羡慕他。”

随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其实我还有一个困惑，治愈女郎您，也经历过那些锻炼吗？”

“嗯？”治愈女郎微微歪头，有点没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锻炼……？”

“就是，刚才相泽老师让全班同学进行个性测试，就是跑步、握力之类的。”白川爱声如蚊吟地说道，“我想请教您，怎么用没有攻击性的异能来，来让自己的成绩和他们差不多啊……”

这就涉及到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治愈女郎仰起头，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其实，治愈性异能都很罕见。”

白川爱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前辈。

“所以我一般都有职业英雄保护。”

白川爱：“……”

呜、呜哇，没有办法吗qaq

“不过，”治愈女郎话锋一转，“我上学的时候还是有很努力地锻炼过体质的，跑步拉伸体术什么的，都没有落下哦。”

“哇！”白川爱双手十指交叉抱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女英雄，“好厉害！怎、怎么做呢？”

治愈女郎骄傲地抬起下巴，有点开心小姑娘毫无保留的敬仰。

“就是很常规的训……”

看着眼前的白川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治愈女郎立刻反应过来，这孩子恐怕并不知道正常的训练方式。

或者说，常识有一点点匮乏？

“啊，这样吗？我会和相泽老师说的，以后涉及个性的课程，你就不用再上了，直接到我这里来就好了。”治愈女郎若有所思地说道，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诶？”白川爱有点惊讶，咬了一下嘴唇，“这样可以吗？书上好像没有这样子写过，都是大家一起上课、然后……”

“嗯？”治愈女郎用一个语气词截断了白川爱的困惑反问，“这里可是雄英啊。”

雄英，一切都是可能。

白川爱从座位上站直了身体，深深鞠躬道，“那就拜托您了！”

治愈女郎伸手拍了拍白川爱的头，转身移动鼠标在电脑上轻点了几下，“让我看看你的课表……唔，那就明天下午开始好啦。不过你的体术课就交给中原老师就足够了，中原老师真是非常厉害。”

“对！中也超厉害的！”白川爱直起身，笑小脸红彤彤。

‘爱，重点错了。是下午开始。’

齐木楠雄内心毫无波澜地提醒。

假的。

他心里其实在想，追星真是让人失智。

白川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啊啊啊！我、我明天下午会准时报道的！”

*

晚饭的时候，白川爱准时地和中原中也聚头在了食堂。

雄英食堂的饭菜非常好吃，成功征服了中原中也与白川爱，他们自己尝试了一遍后，飞快地舍弃了外出买菜的想法，幸福地被食堂包养了。

中原中也耐心地听白川爱把她和治愈女郎的对话事无巨细地重复了一遍后，鼓励道，“这样也好。不过体术我不会给你放水的哦？”

白川爱元气满满地回答道，“没问题！我会努力的！”

对此，中原中也露出了迷之微笑。

白川爱紧张地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怎么了吗？中也？”

“没什么，吃饭。”中原中也低头吃饭，大概可以当选最佳吃饭标兵，“明天你就知道了。”

白川爱：“？？？”

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楠雄a梦发出了遗憾地叹息，‘爱，你不要太受挫啊。’

第二天，白川爱就知道中原中也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了。

她瑟瑟发抖地看着中原中也把自己的同学们按在地上摩擦，忽然想起了当时中原中也拎着她闯进雄英的时候，是怎么把那些老师按在地上摩擦的。

白川爱：“……”

这、这个超过努力的范畴了！

在经历了中原中也被爆豪胜己挑衅，暴揍爆豪胜己；按顺序暴揍1对1或是1对多；等到白川爱将要上场的时候，所有同学几乎都是瘫在地上了。

唯一一个还站着的是自尊心极度强烈，不肯倒下的爆豪胜己。

而中原中也，衣服没乱，甚至连他那副没有实际效果的金丝眼镜，还好好地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非常的坚强。

白川爱视死如归地走到了中原中也面前，闭上眼睛鼓足勇气说道，“chu……中原老师，请多指教！”

中原中也带着笑意回道，“我很可怕吗？怎么还闭着眼？”

——就是很可怕啊。

这是旁边躺尸的a班同学真实想法。

轰焦冻担忧地看着白川爱，经过昨天的体侧来看，他已经很确定了，白川爱的身体素质跟普通人无异，而中原老师……他简直就是个怪物。

小小的身体，恐怖的力量。

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直认为力量强大的英雄，都应该具有肌肉鲜明的□□的轰焦冻为此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更伤人自尊的是，中原中也甚至还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实力不同，控制了自己的速度和力道，就卡着你以为自己能行，但实际上你并不行的度。

简直残忍。

“不、不可怕。”白川爱立马睁开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中原老师非常可……帅气！”

a班同学：不、你刚才想说的是可爱吧？！绝对是可爱吧？！你眼睛瞎了吗？

想必他们一定能和齐木楠雄很有共同语言。

中原中也差点笑出来，连忙绷住了自己严肃正经的老师样子，不能破坏他昨晚连夜做出来的计划和人设，“是吗？那我要上了哦。”

白川爱立刻紧张地挥出一拳。

先下手为强！至少要碰……试图碰到中也一下！

这一拳软绵绵地，只能出一点不值一提的力量感。

a班同学：哦吼，完蛋。

谁知，之前对他们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残忍无情的中原老师竟然伸手轻轻握住了白川爱的手腕，“你这一拳出的太直了。”

随即一个轻轻的过肩摔，把白川爱放倒在了地上。

在小姑娘倒地前，中原中也还帮她垫了一下。

简直如春风拂面般温柔。

对自己参与的战斗缺乏常识的白川爱一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这样吗——？中原老师，请允许我再来！”

黑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亮闪闪的小星星。

中原中也忍住了摸摸她的金毛的胡来的手，故作淡定地道，“你先动手吧。”

“是！”白川爱干劲满满地道。

完全看不见之前中原中也魔鬼一样摩擦同学的恐怖。

a班同学：……

a班同学：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中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