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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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闻詹唇微抿,脸色悒郁极点。

“依我看大家对这个环节都不感冒，算了吧。”

淡淡一句话放在平时没人敢违抗，大家笑笑一阵过去了,偏偏,有人不识趣。

莫循上台一脸灿烂：“贵公司订下的礼节跟行业规则同等重要,不轻毁诺言才是立足之道,我想在场诸位都很清楚。”

话锋剑有所指,和他的视线落下的方向相同。

连苏毓问都看不过眼,说：“闻詹，算了吧，就是一次普通的华尔兹,这么多场面人，日后传出去不好。”

程厉延不发表意见，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身上。

肖似拉拉慕闻詹的衣袖。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反正我跳舞不怎么样,到时出丑的恐怕不止我一个。”

跳就跳，反正她没在怕的。

“好，那你去吧。”

追光灯点亮，一首娓娓动听的圆舞曲在大厅中央响起,身穿燕尾服的男人缓缓伸出一只手，他的舞伴没有犹豫，而且直接搭上他的肩。

莫循很嚣张地在两人贴身时耳语。

“我以为你会拒绝,你没有，让我刮目相看。”

与慕闻詹不同,肖似揽上他腰的同时感到一种无形的气息在身上游走，里面有压迫、有针对，还有赤裸裸的挑衅,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有人请我跳舞，我为什么要拒绝。倒是你，居然敢邀我跳舞，我看你想得太简单了。”

她鞋跟尖锐，说着便要去踩他的脚。

莫循向后错身，完美避开。

“如果你后悔的话还可以回到我身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肖似。”

“两个月是嘛，只怕你消受不起。我不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我以为这点你早就知道了。”

二人比肩擦踵格外亲密，在外人看来是另一番景象。

“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在跳舞，而是在……”

多余的话楚颜没敢说，因为她同时站在慕闻詹和程厉延身边。

高冶将她拉走，“平时在队里直率就算了，这种场合不许乱说话。他们跳得很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可是就是很……那个啊。”楚颜想了想，还是闭嘴吧。

苏毓问注意到白岚，白岚此刻独自站在人群后面，呆呆地望着舞池里的人，神情落寞。

“白小姐，关于今晚我不想多说，你是肖似的朋友等同于我的朋友。那个男人，很危险，离开他对你有好处。”

苏毓问冰雪聪明，不会看不出一丁点蛛丝马迹。她出于提醒，对白岚说。

这句话在白岚听来无异于另一种打击。

她死死盯住跳舞的两人，说：“苏小姐，我知道自己微不足道不该出席这种场合，你们这些名流也不是我能随意肖想。但我还是想说，我有自尊，我做什么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谢谢你的关心，不管是肖似那边还是莫循，我会看着办的。”

“好吧，你能解决就行。”

点到为止，苏毓问不便过多插手，她叹了口气，走了。

追光打向正中心，男人舞姿娴熟，女人步伐轻盈，二人配合默契。

不过这是外人眼中的表象，事实上肖似仍在和莫循较劲。

“不要伤害白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又是一脚踩空，这家伙很狡猾，无时无刻不在计量她的脚步。

没有继续处于被动状态，莫循旋转，反被动为主动，将她甩在身下。

秀发在空中飞舞，肖似身姿像坠鸟即将倒地。

慕闻詹触目惊心，欲迈脚上前。

他没有成功，在众人惊呼当中，莫循勾手将肖似揽向自己。

两人身形交织，较之刚才更有调/情的意味。

下巴磕到他右肩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肖似一面挣扎一面气恼。

“你放开我！”。

说是跳舞，莫循的手很不安分，几乎从她腰往上攀走。

肖似忿忿，在他肩膀咬上一口。对方吃痛，松懈的同时又挨了她一脚。

这下两人一起打滑重重摔在地上。

慕闻詹火急火燎冲过去。

“别再招惹她！”由此警告莫循。

莫循爬起，目光没有想象中锋利，而是包含怜悯。

“我是不打算招惹，那请你继续吧，反正今晚过后你没有机会了。”

高深莫测的一句话，除了肖似，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莫循，你混蛋。”

脚踝猝痛到极致，肖似眼睁睁看着他从面前离开。

*

因脚踝扭伤，肖似离开临江的计划被打乱，慕闻詹虽然对此毫不知情，但他趁此临时推掉航班。

“师妹，如果你现在走不了，迟两天没事。反正阿姨已经入院，你保重好身体才是。”

郭云齐在第一时间联系她，肖似表示病情好转立马动身。幸好，上周他们送母亲转院完毕，否则卡在这个节骨眼，是一件头疼的事。

慕闻詹去公司处理事务，和郭云齐通完电话，她百无聊赖，坐在床上发呆。

苏毓问来过，有事早早走了，程厉延的电话恰巧在那之后。

从昨晚到现在，肖似想，他也该不耐烦了。

“肖小姐，打算何时离开？”没有丝毫嘘寒问暖，程厉延开门见山。

肖似眼神空空，望向窗外。

“正在想办法呢。程总，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会遵守诺言。”

“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闻詹那里不必劳神，我会处理。”

得此一言，电话挂得飞快。肖似将手机扔在床边。

那天的一幕场景直逼脑海。

“肖小姐，有位姓苏的小姐已经替你结过医药费，你没事的话明天可以出院，到时候需要帮忙找我们就行。”

落水的第二天上午，护士来量体温，肖似才穿上衣裳，程厉延意外地联系上她。

“你好，程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于程厉延的印象停留在两年前，他那时候是公司大领导，并没有直接接触的机会。

肖似只是在慕闻詹的介绍下正式见过一次。

程厉延询问她的病情之后不假言辞：“肖小姐，离开慕闻詹，这是我的不情之请。”

俨然，对于一个大boss来说他没必要对人施以颜色，但他还是真心实意地补充这么一句。

肖似蹙眉：“程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程厉延说：“如果你不嫌弃，请听我说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极大几率是慕闻詹，肖似明白。

“请说。”

程厉延开口：“我和闻詹当年在大学校园里遇见，那时候稚气未脱，对外界充满憧憬。先说说创业吧，我们起先从校园代理摸索，一步一步往外拓展，从拟定创业计划到逐步落实，磕磕碰碰遇见的问题不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业务扩大急需投资。身为华人，在海外难免遇到各种歧视和针对，闻詹曾经为一笔投资差点被人枪杀。死里逃生不易，他回来后怕归后怕，但还是坦言，再给一次选择的话，他依然会如此。”

平平淡淡一番话，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可其中危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切身体会。为了这份理想，慕闻詹为此付出多少代价难以计算。

肖似听完有些沉默。

良久，她才说：“程总说得我都懂。原先我以为他是一个为工作痴狂不辞辛苦的人，现在才明白你们是因为经历过许多困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庆幸你们能坚持下来，但是要我离开这件事，我得考虑，感情和工作并不冲突。”

“百慕如今走出国门往海外拓展，我们制订过的蓝图在逐步实现。闻詹为了你放弃去德国的机会，对于他，以后将会是一生的遗憾。很抱歉肖小姐，恕我直言，你并不懂他。他的理想、抱负，你通通不明白。”

慕闻詹为她放弃这个机会？可他不是已经要动身了吗？一个月而已。

肖似想起之前苏毓问说过的话，一时之间，百转千结。

“程总，他不是出差嘛，怎么会有这层原因？”

“呵，你当真以为只是例行公事？”

关于此事，程厉延没有多言，而是转了话锋。

“另外，你的背景我全部知晓，你母亲疾病缠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还有你，假若遗传到这种病因，接下来的路更难走。肖似，哪怕闻詹不放弃你，有一天你也会主动放弃自己。现在离开，给他留最后一丝美好，不至于难堪。”

在百慕这是除蓝淇淇以为第二个知道她秘密的人，肖似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蓝淇淇告诉他的。蓝淇淇虽然嚣张，并不愚蠢，否则不会以此为要挟让她对慕闻詹敬而远之。

现在程厉延重蹈覆辙，她心惊胆战。不是害怕慕闻詹知道，两年前对他开诚布公过，他知道没有什么大不了。

她害怕的是程厉延对她母亲不利。

“你要做什么，你想对我妈妈做什么？”

程厉延说：“我不屑于用你母亲作要挟，我只是想告诉你，肖似，离开慕闻詹是你必然选择，不想承担后果，最好不要犹豫。”

令人崩溃的一次对话，这就是肖似打定主意离开临江的全部真相。

她从没有质疑过慕闻詹的真心，遇见蓝淇淇的那夜不过是偶然。

哪怕她不想承认，比起蓝淇淇，程厉延给的致命一击足以将之前信念击碎。

慕闻詹有远大前程，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而她，执意与他在一起，便是毁了他。

所以，她让程厉延给她一些时间。

从藤山回来，圣诞节过完，一切衔接的天衣无缝。

而现在，到了结束的时候了。